表哥见我多妩媚_伊人睽睽【完结+番外】(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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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蝉微怔,“我不让你当皇帝吗?”

  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连累到了李信,自己嫁给他,自己的身份成了他现在的阻碍?日后他若有登帝野心,自己这个曾经的大楚皇室女眷,会成为他的困扰吗?

  李信见她想岔了,忙把她拉回来:“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单纯觉得,不想让你当皇后,你也不适合。”

  闻蝉扬眉看着他:解释!

  李信搂着她肩:“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日后若真走到那么一天,我说一不二的作风,也肯定和朝中那些大臣合不来。那我会怎么做呢?前面有个石子,我都要踢走,我根本不会被人牵着走,我只听自己的。你若是皇后呢,就要跟着我一起。硬仗打过了,还得跟他们打软仗。”

  闻蝉说:“那没什么的。”

  李信摇头:“我没做过皇帝,一时间没想太多。但就我现在想的,做皇帝要不要三宫六院,要不要后宫三千佳丽呢?肯定是要的。如果你要打破这个传统,你就要有别人不敢反驳你的底气。做了皇帝,势必要平衡各方势力,他们求不到我,便会去求你。我夫妻二人会被架空,整日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麻烦……到底是政治重要,平衡重要,还是别的更重要。都需要衡量,太辛苦了。”

  闻蝉低下眼睛,看李信蹲在她脚边,仰头看她,声音平静:“后宫是最消磨一个女人jīng力与青chūn的。我好生生护着的女孩儿,我不忍心把她放到火上去架着烤。我希望她永远天真,清透,明朗……”

  闻蝉低声:“但你好生生护着的女孩儿,她也不忍心把你放到火上去架着烤。她希望你永远骄傲,不逊,qiáng大……”

  李信笑起来,眼睛清河一样,光波潋滟亮如日光。

  他站起来,揉一揉闻蝉的发。他笑个不停:“说得真好听,为夫太爱你了!”

  他重重在她脸上亲一下,声音很响。

  闻蝉被他逗笑,乐不可支。

  李信手搭在闻蝉肩上,吊儿郎当地打个响指:“反正就这么回儿事。你慢慢考虑吧,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你自己承受得住,不会被人给磨去我喜欢你的地方……那我就去拿玉玺。不然你变成我讨厌的样子,我就不要你了哦。我可是很绝qíng的!”

  闻蝉裙裾下鞋尖伸出来,小小踢了李信一脚。她才不信李信的胡说八道,她就不信他会抛弃她。她和李信一路走到现在,李信是她的少年时光,她也是李信的。一开始没那么爱,但后来整段岁月都被浸满了爱。从好奇般的喜欢,到深深地爱上。她相信自己不会再遇上更爱的人了,同时相信李信也一样。

  李信再不可能如爱她一般,去爱别人了。

  他走向她,已经用尽了他浓烈的感qíng。他余生,再不可能有爱她时那般深厚的qíng意留给别人了。

  闻蝉说:“我想想吧。”

  少年不要老去,初心不要改变。说起来很难,但总是要试一试的。她不希望李信改变,就像李信不希望她改变一样……天上有苍鹰唳声飞过,两人仰起头,去看那拍着翅膀飞入云翳间的大鹰。

  大鹰穿云破雾,连行数十里,昼夜不停。它起起伏伏,在一团又一团的云雾中拍着翅膀。身上的黑羽如墨,它嘹亮地叫着,天上没有任何一只鸟飞得比它更高更远。它在空中盘旋,为脚下的军队们领着路。他们连行数日,一路追杀。

  苍鹰顺风而驰,又从高空一跃而下。它从天穹上落下,从片片云层中浮现身形。它俯冲向下,冲向前方那个被将士们护在中心的仓皇老人。它尖锐的喙,对着那个老人的眼睛,快速去啄!

  李信搭弓在后,箭紧跟着大鹰的行迹,成一条细密的流线,飞入阵仗中,飞向逃跑的程太尉。

  墨色天空下,程太尉逃的láng狈,再没有昔日的风采。他一只眼被飞下来的鹰啄下,惨叫一声后,手捂住眼睛。血水从眼睛上流下,那只鹰高叫着,叼着什么东西,往回飞去。程太尉大痛,下一刻,便被李信飞来的箭she中了肩膀。

  他发着抖,跪在地上,用完好的一只眼看向那个骑在马上的英挺郎君。他茫茫然看着那个郎君从夜雾中走出,英武不屈,多少次挫折依然没被打倒。那个郎君再次搭上弓,箭锋再次对上了他。

  程太尉大叫:“李二郎!李二郎饶命,我、我……”

  箭破风疾来,刺入了他的另一边肩头。箭上的力道极重,催的程太尉跟着那支箭一起倒地,往后被拖拽了几丈。他这才知道先前那支箭不是李信she不中,而是李信故意she不中!

  他在折磨自己!

  程太尉明白了,李信不可能饶了自己的。他的私兵跟李信追来的大军战到一起,程太尉再不敢多话,一瘸一拐地爬起来,不要命地往身后的方向跑去。李信再次搭弓,箭再次对上了程太尉。

  砰!砰!砰!

  连she三箭。

  一箭she中程太尉的左腿,一箭she中右腿,还有一箭本对着对方心脏正后方,却被忠心的扑过去的手下挡住了。程太尉看也不敢看,他倒在地上,双腿无力,手攀着泥土往远方爬。发冠已在逃亡中丢了,衣上脸上全是泥点,银发斑斑,这个一力求生的程太尉,脱去了那些光鲜的外表,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而已。

  老人眼中流泪,不敢回头看李信,口里却还在哭饶:“放了我吧,我已经不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了。我已经没兵了,我不可能再阻拦你了……”

  李信说:“放了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如何瞑目?!”

  李信箭搭于弦上,说:“我回长安,就是想问一问你,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为了你想要的利益,谁都能牺牲么?!”

  程太尉爬不动了,李信的箭迟迟没有到来。他爬起来坐下,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郎君。程太尉忽然大笑起来:“那又怎样?!我不择手段么?我拳拳爱国之心,焉是你这种蝼蚁能理解的?你日后不会成为第二个我吗?”

  “你看着吧,今日你如何对我,日后就……”

  他极尽谩骂之能事,想要激怒李信,想让李信愤恨不平。他自己死期已至,他也不要李信比他好过一二分!只言片语,若是能引得李信大怒悲愤,让他想起他多么的没本事,害了墨盒的人……程太尉高声:“墨盒的人,就是为你陪葬的!他们本来不该死,都是因为你死的!该愧疚的人,是你!”

  李信没有生气,让程太尉失望了。

  程太尉发现这个郎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随时能够热血冲头不管不顾的少年了。他句句戳着对方,对方竟然面不改色,丝毫不为他的言语所动摇。李信的心,千锤百炼,坚韧无比。李信手指一松,手里的箭再次冲出,这一次,笔直地she中了程太尉的咽喉,将他拖到了地上。

  李信收起箭,说:“该愧疚的人,不是我,从来就是你。”

  程太尉睁大眼睛,死前余光,看到天上的鹰再次飞下来,冲着他的尸体而来。他死前,仿佛看到了无数人站在星空中,俯眼看着他。那么多不认识的将士,带着血,站在火海中,目呲yù裂地看着他。

  还有先太子张术,先帝张桐,先皇后程漪……他们也站在那里,望着他。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死去的生命。

  星光朗朗如洗,千万年时光在其中jiāo替流转,一轮又一轮。这些人等着,看着——看他何时命丧,何时自掘坟墓!

  程太尉死不瞑目,却也不需要瞑目了。苍鹰从空中飞下,收取了他的尸体。李信的大军包围了那些私兵,程太尉已死,私兵们茫茫然,在有第一个人带头后,其余人,纷纷丢弃了武器投降。

  时日一径到了六月。

  宁王夫妻已经离京,李信在外征战尚未归来。

  烟雨蒙蒙,闻蝉站在未央宫最高的楼上,看着天地浩雨。青糙芬芳,蜘蛛结网,仓庚喈喈,还没有到bào雨时节。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天地起了薄雾,城中楼阙笼罩在水雾中,飘飘渺渺,如仙境般好看。

  青竹为闻蝉撑着伞,小心照顾着女君已经隆起来的肚子。她小声指着城中楼池说话,语气活泼,逗引闻蝉笑起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通报一声时,那人已经接替了青竹的工作,拿过了伞,亲自为闻蝉举着。青竹欠身后带领侍女们退下,闻蝉仰起头,看到李信的面孔。她目中笑意涌起,道:“你回来了?程太尉已经解决了么?”

  李信“嗯”一声,伞罩住闻蝉,低声说她:“下着雨,跑出来gān什么?”

  闻蝉微笑:“知道夫君要回来了,所以出来迎接你啊。”

  闻蝉说话这么甜,李信眼中也染上了笑,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他在外征战时何等英勇威猛,一到闻蝉这里,听她说两句话,身上的硬骨头好像都软了下来。他懒洋洋地搭着妻子的肩,笑问:“等我gān什么?小心跑来跑去,惊着了我儿子。”

  闻蝉才几个月啊,李信就“我儿子”了。

  闻蝉笑眯眯道:“等你回来,告诉你说我想好了啊。夫君你要做皇帝的话,我肯定陪着你。夫君不要小看我,我深思熟虑后,觉得我并不比你差。”

  李信笑一声,没说闻蝉。闻蝉是真的深思熟虑了几个月才给他答复,作为枕边人,他对闻蝉不敷衍他的态度,格外的受用。他就没见过像自己媳妇这么好的女人,做什么都能戳中自己的软骨头。她就随便走一走,随便站一站,自己都感动得受不了。

  李信豪qíng万丈,在妻子肩上一拍:“好!这大块大块的土地,为夫和你一起看!”

  闻蝉心里想读了这么多书,说话还是这么糙……

  闻蝉伸手指着雨雾中的重重影子,依偎在李信怀里,问他:“你指的是这大好河山么?”她心里想看看你那形容词,再看看我的,表哥你羞愧不羞愧?

  李信不羞愧。

  李信兴致盎然,牵着闻蝉的手,指点给她看各处城池是哪里。他握着她的手,低头亲她的额发,郑重其事说:“知知,你指吧。你指哪里,我就打哪里。”

  闻蝉定定望他。

  好一会儿,她反手,握住他粗糙的指腹。她并他共看这江山如画,柔声改了他的词:“应该是夫君你打哪里,我就指哪里。”

  他们共看这河山,这天地。

  长安旧影退散,烟雾濛濛天地皓皓。从雨停到虹出,从红霞到夜星。万千年的山河,千万年的岁月,洪水散去,江涛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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