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_伊人睽睽【完结+番外】(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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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中乱七八糟,脱口而出,“信哥呢?”

  阿南望着他,冷笑,“阿信当然也知道这会儿事。他说你想要,让我们送给你。刚才走的时候,他还跟我说算了。算了?!但是老子偏偏不想白白送你什么,老子又没有对不起你!”他往前跨一步,脸上之前的平静褪去了,变得凶狠而充满戾气,“老子就想问你,为什么?!老子盯着你多久了,你但凡中途有一点儿悔悟的意思,老子都像阿信说的那样,随你去闹了。可是你没有!一点都没有!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哪里对不住你了!”

  李江被láng一样散发出bàonüè气息的少年步步向后紧bī。

  他心里头已经慌乱无比,面上肌ròu紧绷,盯着阿南,“阿南哥,你冷静……”

  冷静?

  阿南呸一声,他等在这里,就是等李江能给他一个说法。他重感qíng,他重信义,他始终不肯相信兄弟中有人会背叛他们。阿信那么说的时候,阿南面上震惊,心里却始终抱有一点儿幻想。他想是阿信弄错了,想是阿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阿信……

  望着对面惊恐的少年,阿南抓住对方的肩头,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这么bào躁。他试着平复自己的qíng绪,跟李江好好说话,“你告诉我,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对不住你?这些年,咱们吃在一起长在一起,什么都一起gān。你对兄弟们,真的一点qíng分都没有吗?为了那李家二郎……”

  “李家二郎?!”李江蓦地抬头,不再像之前那样目光游离躲闪。他直直地看进阿南的眼睛里,声音抬高,“你知道?!”

  阿南呵呵道,“你真以为你背着我们认亲,我们一点提防都没有吗?阿江,你好歹也跟着咱们混了这么多年。你该知道,咱们眼线遍布会稽,你做什么,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啊……”

  李家二郎。

  这几个字,引爆了李江的qíng绪。

  他失神了片刻,就冷笑道,“逃不过是么?你们说我背叛你们,你们又哪里没有瞒我了?李郡守找的那个孩子,后腰有胎记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有人跟我说过!李信他那么厉害,你们有什么事都跟他说,他不知道吗?他也见过我后腰的胎记,他记xing还那么好!他就是知道!可是他见不得我好,他不让你们告诉我!”

  阿南愣了下,“这关阿信什么事,他又不知道……”

  李信那个时候,被闻蝉的绝qíng所伤。他整晚把自己埋在大雪里治疗心中创伤,他满脑子都是闻蝉如何如何。他哪里还有jīng力想李家二郎,想什么胎记?

  那晚,阿南是和李信待在一起的。他最清楚李信的心灰意冷到什么程度。

  李江未免把李信想的太过鬼神了些。

  他顿觉事qíng到这一步,是因为李江误会的缘故。便耐心解释,“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私盐的事。咱们关系最好的那帮兄弟不是去徐州了吗?会稽现在这帮混混们,和咱们到底没以前那么铁。消息传得没那么快……阿信也不知道……”

  “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李江抬着脸,冷冷道,“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可见就是故意的!”

  阿南:“……”

  有病啊?!

  这怎么就说不明白了?!

  他烦躁得要命,觉为这么点儿事闹得兄弟不睦实在不值。他那点儿可怜的智商,绞尽脑汁地去想怎么说服李江,让李江相信,这只是巧合而已。然李江的眼神,在阿南低头的时候,闪过一道冷光。

  李江手摸向腰间,一把药粉被他洒了出去。气流一瞬间,飞冲向对面皱眉低头的阿南。

  阿南一下子被呛了一鼻子,一闻之下,便知是令神经麻痹的药末。他虽然对李江解释,但警惕心犹在。只吸了一口,就闭了气。而李江就在他晃神的这一片刻时间,反手拧过他的手臂,从他的手下逃脱。李江不光逃,还从怀里摸出匕首,狠狠cha入阿南小腹。

  阿南的身子往旁边平挪,两手盘住对方刺过来的匕首。匕首的冰冷感,提醒了他李江的láng子野心。他抬头去看李江,李江一刺不中,面上闪过一抹慌乱。但那少年很快就冷漠下去,一手握着匕首把柄与阿南争夺,另一手,又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阿南大怒,目呲yù裂,“李江!你哪来这么多药粉?!”

  李江冷笑,并不答他。

  阿南对他处处忍让,却换来少年的毫不留qíng。当此时,见李江丝毫没有悔改之心,阿南也不再留qíng,大喝一声,挥拳向李江的鼻目打过去。李江身子往后倾斜,以一个滑步躲开了阿南的bào拳。

  两个少年就此缠斗在了一起。

  在黎明时刻,薄雾弥漫的深巷中,人迹罕至,两个少年,把多年的怨愤不平发泄其中,打得难解难分。

  每一拳,每一脚,都是这些年心里反复琢磨的不忿事——

  凭什么都听李信的?

  凭什么李信那么狂,那么没脑子,那么鲁莽,还总能不败呢?

  凭什么他做什么,都没人看得见,他们却都只看到李信?

  凭什么他拼命想得到的东西,李信根本不在意呢?

  “李江,你回头来!”阿南bào喝,“咱们还是好兄弟!”

  “我绝不回头!”李江匕首挥去,像是挥去身上多年的枷锁一样。他双目赤红,一字一句道,“我是李家二郎!我是李郡守的儿子!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错!”

  他狠了心,一刀刀,想要就此杀掉阿南。

  他心里想:是的,阿南得死。发生了这样的事,阿南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背叛,他当然得死。这个地方,自己恐怕待不下去了。现在就是不知道除了阿南,还有多少人知道自己背叛的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就阿南这种脾气,恐怕还想着挽回自己,阿南不会到处乱说……不,李信肯定知道!

  阿南没有头脑,从来都是一根筋地跟着李信。李信卖了他,他都还会欢欢喜喜地数钱!如果阿南知道自己背叛,那李信也知道。是的,李信知道。从阿南刚才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其实就能判断出来。

  李信知道。

  那么,李信也得死!

  在自己成为李家二郎之前,会稽的这帮混混们仍有可用武之地。现在不能杀了他们,李郡守还等着他这个李家郎君的一份认亲大礼呢……

  “阿江!”阿南的怒喝声,伴随着复杂的感qíng,如爆炸一般,在他耳边响起。

  李江一刀砍过去,他与阿南拼死搏斗。他盯着阿南的脖颈,盯着阿南的要害,他要拼尽全力去杀掉这个人!

  但是某一瞬间,忽觉得腰腹沉痛,握着匕首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阿南喘着粗气瞪着他,慢慢的,他们一起跪倒在了地上。李江看到阿南面上的鼻血,眼睛里流下来的血,脖子上也有血。他心想真好,再一刀,再只要一刀,他就能杀了阿南了。

  但是他手挣了挣,觉得千斤重,觉得手臂抬不起来。

  迟来的疼痛,扑袭向他。

  他对上阿南发红的、哀伤的眼睛。

  他低下头,看到匕首上流着的血。而匕首的一端,正被他和阿南的手一起握着,刺入了他自己的腹部。

  阿南轻声,“你下的,是致幻药物,光闭气是没用的。我中了毒,你也中了。但是我……但是你……阿江,你从哪里偷的药呢?没有人告诉你怎么用吗?”

  李江张口,却已经说不出话了。腰腹间大汩大汩流出的血,在剥夺着他的生命。他心中何等的不甘心,但是他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没。他看到阿南眼睫上挂着的泪珠,他只觉得可笑。

  少年缓缓的、不甘心的,摔倒在了地上。

  他目光瞪大,看到天边升起的红日。却只是天边火红一团,他连最后的日出也看不到了。手还握着腰腹间的匕首,他用尽全力cha入,一手血挥洒得到处都是。

  他要死了吧?

  李江这么想着。

  在这一刻,走马观灯一样,一整个短暂的人生,让他看到。

  可是没有小时候。

  最初的记忆,只开始于李信带着他们这帮孩子,逃出那些人贩的手里。李信带着他们占山为王,带着他们天南海北地晃。走jī斗狗,烧杀抢掠……每一步,都跟在李信身后。

  他人生最初想成为的人,就是李信那样的。

  但是他应该成为更好的人,他应该是李家二郎。

  但是他又一点儿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他不记得在李家大宅住过,不记得李家的人,不记得那里的一切。

  心里永远有一种恐慌,想万一见到了李郡守,李郡守看了他的胎记,再问他几个问题,然后遗憾告诉他,说他并不是李家二郎呢?那时候,他要怎么办?

  那晚上,在灯火辉煌中,他与那位李家三郎匆匆照面,这种足以窒息的惊恐感,便紧紧掐住了他的脖颈。他迫切地想要一些证明,他真的想成为李家二郎,真的想要那些似乎唾手可得的尊贵……

  他却要死了。

  心里在愤愤不平的同时,又有一种轻松感。他是那么害怕,自己并不是李家二郎,自己空欢喜一场……每每有期待,每每得不到。

  他的人生,真的,好像是笑话啊。

  ……

  清晨时分,李郡守府门前,舞阳翁主与自己的姑姑依依惜别。李家大夫人闻蓉,难得今日jīng神不错,抱着一只猫在院中溜达。散步时,看到小侄女要出门,就依依不舍地送出来了。在门口,闻蓉还亲切地拉着闻蝉的手不肯放,“小蝉,四娘说你天天找那位什么江三郎?你怎么这样呢?我都跟你阿父说好了,让你嫁到我们家来的。等你二表哥回头聘了你,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闻蝉笑盈盈,“是是是,您说得对。”

  闻蓉目中噙笑,摸了摸小娘子乌黑细软的长发,回头吩咐侍女,“二郎呢,让他……”她一下子愣住了,神qíng开始变得恍惚,“二郎……他……我怎么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闻蝉心想,您当然不记得啦。您那位儿子,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但是眼见姑姑又要发痴,旁边侍女们惊慌错乱得要发疯,闻蝉往前一步,用力握住姑姑的手,把姑姑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来,“姑姑,我才不想嫁我二表哥呢。他见天欺负我!”

  闻蓉的注意力果然被“二表哥”吸引过来了。她现在每日神志,就是昏昏沉沉。以前清醒的时候还挺正常,现在清醒的时候,却总恍惚觉得二郎一直没离开她膝下,一直好好长在她身边。周围人不敢惊醒了她,让她回归到并没有所谓“二郎”的现实中来,所以一径小心翼翼地哄着闻蓉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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