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_伊人睽睽【完结+番外】(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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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撞进他怀里的一刹那,伴随着剧烈的心跳,扑入鼻端的,就是少年身上浓烈无比的血腥味。这让她颇为怀疑,不觉想确认答案……结果就碰上李信挑逗般的笑容。

  摔了一跤,闻蝉长发微凌,有些碎发散在耳边。李信嫌她压他,推她起来,眼里写着“你怎么这么重”的字样。

  女孩儿身形窈窕,轻盈无比。怎么可能重?更何况对一个女孩儿来说,“重”这个字眼,实在是太可怕!

  闻蝉被他推得坐在一边,气得浑身发抖,跟他伶牙俐齿地怼道,“我闻一闻怎么啦?不是你教我作翁主,就要想做什么做什么吗?不是你说翁主不必考虑矜持不矜持、名声不名声的问题吗?”

  李信乐道:“……你真是听我的话啊。”

  这个她记得倒清楚。

  那他让她嫁他,怎么不见她往心里记去?

  少年冷眼瞥她一眼,他怀疑闻蝉察觉他身上的问题了。而他当然不想她发现。哄住闻蝉的方式,也实在很简单——少年往前俯过去,掐住闻蝉的下巴。

  在她瞪大眼后,他挑眉邪笑,慢悠悠地凑近,“哟,不在乎名声?那我……”他的眼睛,盯着她粉红的唇、修长的颈,还有微微起伏的胸脯看。

  闻蝉的眼睛说:呸!滚!

  她快速机智地爬起来,警惕地往外围跳开,双手护住身体,防止李信色心大作地来扑她。毕竟她长这么好看,毕竟李信这么迷恋他……

  少年笑倒在雪地中。他俯下腰按着地狂笑,半天没起来。

  闻蝉心想:怎么不笑死你?!

  她不知道,在那一刻,李信真的是弯下腰,直不起来。他撑着地表的手发抖,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要用笑来掩饰被血呛住的咳嗽声。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很吓人的那种。

  这些,他都不想给闻蝉知道。

  在闻蝉眼中,李信是狂笑笑得她莫名其妙;笑够了后,少年才晃悠悠地站起来,依然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轻狂样儿。而在李信那里,则是做够了准备,有了站起来的力气,才吃力地起身。

  他的后腰处一片灼热滚烫,血ròu和布料摩擦中,每一次呼吸,都剧痛千万倍。他往前走了两步,就感觉到外衫湿了。

  被血浸湿的。

  身子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发抖。每一次抬腿,都昏昏无力,眼前发黑,似要一头栽倒……

  李信却不让闻蝉知道,他哄着闻蝉走到了房后。他不想让李郡守的人,还有闻蝉的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他本想把她领出后院,哄骗她走。但是走到房后一墙边时,少年就没有了力气。

  李信靠在墙上,一半是缓一缓力气,一半是不让被血染红的后衫被闻蝉看到。

  闻蝉一概不知,她还用一种嫌弃又纡尊降贵的语气,跟李信讲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反正是江三郎和阿南要找你,我就没事gān,随便看一看啦。”

  李信心间像是落了一片柔软的雪花,他面上的表qíng却是恶狠狠的充满嘲讽味道,“这么大的雪,你闲着没事gān,晃到我这里来了?你心虚不?”

  闻蝉不心虚。她很有勇气地抬头,看着少年的眼睛,务必让他相信自己的诚心,“因为我就是这种助人为乐、心地善良的人啊。我连路上碰到野猫野狗,都怕饿着它们,会让人去喂食呢。你和野猫野狗也差不多啦。”

  被骂是狗,李信不屑地笑一声,翻了她一白眼。

  闻蝉:“……”

  这个人真是好没良心!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虽然她也没救他,但是他听不出来她差点就救他了么!一点都不感激,还翻她白眼!

  她还信誓旦旦跟阿南说救了李信,要李信“做牛做马”。李信这是一个尽职的“做牛做马”该有的态度吗?!

  李信在闻蝉脸气红的时候,又踹了她一脚。在闻蝉怒瞪他时,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还不走?莫非一个人害怕,想我送你回去?知知,挺会yù迎还拒的嘛。”

  他的语气轻佻,很容易让人心里不舒服。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千人捧万人仰的翁主呢?

  果然闻蝉愣了一下后,露出有些伤心的表qíng。她眼睫颤一下,眼睛缩一下,李信的心就跟着抖一下,嘴角颤抖就想脱口而出安抚的话——他见不得她难过。

  可是风雪夜凉,靠在墙上的少年手指动了动,连抬起来都做不到。而女孩儿已经快速地转过了脸,不给他看到她cháo湿的眼睛。

  闻蝉肯定是委屈的。

  她的好意没有被李信领去,还被李信催促着快走。从头到尾,他都透露出这么个意思来。闻蝉从小被人追到大,别的地方她可能迟钝,但是男儿郎对她什么态度,她一看就能知道。她现在就知道李信很想她走。

  一开始就想她走,现在还是想她走。

  闻蝉有些茫然,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手足无措,还觉得……丢脸。她期期艾艾了许久、忐忐忑忑了许久的心脏,巴巴地捧到他面前来,却被他随手丢于一旁。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少年时期,少女虔诚地捧着自己那试探的心,去碰一碰少年坚硬的壳。她不知道她在关心他,她也不知道他在护着她。和她相jiāo的少年太qiáng大,qiáng大到她不觉得他会出什么事,qiáng大到,她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李信既然烦她,那她走就是了。

  舞阳翁主冷着脸,在心里很气怒、很抑郁地这般想到。她不跟李信打招呼,掉头就往外走去。雪飞上她的裙裾,落上她的眉梢。她走在雪中,走在夜中,背脊挺得笔直。

  骄矜又怨怼,于是转身就走。

  而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李信慢慢地顺着墙,滑落下去。他跌坐在地上,头靠着曲起的膝盖,轻微地喘着气。他想,他现在这种坐姿,被闻蝉看到,又要被嫌弃没礼数了。

  她是教养好,可是她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

  李信坐在冰冷的雪地中,粘稠的血流不断,布料沾到ròu里,一切都让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连站起来走回屋子的力气都没有……他要在这里歇一歇,或者等李郡守等人出来,扶他进去。

  少年坐在黑暗角落里的雪污地上。暗红的血湿了地面,幸而天很黑,看不甚分明。他静坐着,过了不知多久,突听到走过来的脚步声。

  李信笑了笑,说,“快点,我起不来……”最后一个字没吐完,因为他抬起头,看到的并不是李郡守,而是去而复返的闻蝉。

  李郡守等人正要出门,发现那已经出了院子的舞阳翁主居然再次回来,于是只好继续被堵在屋里头。

  李信的头枕在膝间双臂上,正诧异满满地看着重新回来的女孩儿。

  而女孩儿看他的眼神,同样疑虑满满,“你说什么?起不来?什么起不来?”她看向他。

  李信眼睛沉沉,“关你什么事?你又回来gān什么?果真怕得不敢出巷子?”他还以为她的护卫们,肯定在院门外等着。毕竟闻蝉除了追男人,就没有敢勇敢地走深巷的时候……

  闻蝉不跟他计较他恶劣的态度。她在他跟前蹲下身,在李信心忧她狗鼻子能不能闻到他身上的血味时,他先被她带来的香味吸引了。

  闻蝉带回了一个食盒,这么片刻时间,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回来的。这会儿,她正蹲在李信身边,手指纤纤地揭开了食盒,烟气冒出,端了一个香气扑鼻的小碗出来。

  李信惊讶无比,歇了一会儿后,他又有了些力气。他颇为感动地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碗,心中充满了安慰,“知知,你送吃的给我?你真是好乖……”少年的话再次说了一半。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连汤都没有的空碗。

  再面无表qíng地抬头,看抿着唇矜持笑的闻蝉。

  闻蝉一副“赏赐给你了”的嘴脸,“我出了院子,发现刚才跟你说话那会儿功夫,外头巷子里有个老伯背了箱子来卖云吞。青竹给我拿了一碗,我觉得很好吃。你也可以尝尝。”

  李信:“……”

  他苦大仇深地看着她,明明痛得要命,还忍不住被她逗乐,“但你拿个空碗算是什么意思?”

  闻蝉说,“我是女,你是男。我怎么可能拿我吃过的让你吃?我就是让你看一下,闻一下。你觉得香吧?那你自己去买吧!”

  李信:“……”

  他呵呵了两声,把碗往雪地中一丢,“老子没钱。”

  闻蝉说,“我有。”

  两枚五铢钱被她丢到了李信面前的空地上。

  李信无语地看着她殷殷切切的发着光的大眼睛,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问,“你是不是就是要我站起来,要我走两步?”

  闻蝉纠正他,“不是让你走两步,是让你从这里,走到巷子里去。”

  李信:“……”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少年手盖住脸,慢慢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他靠墙而坐,与之前那种肆意洒脱、邪气森森的笑容都不同,他此时的笑,又苍白,又虚弱。他的笑,让人心头发抖。

  知知……

  她看出来了。

  她那么费劲地折腾,是因为她觉得不对劲。她眼睛放在他身上,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血味,她质疑他不耐烦的轻慢态度……她被他气走,又想了想,再次回来。

  这么娇,又这么懂事。真是一个、一个让他心尖颤抖、喜欢得不得了的女孩儿。

  闻蝉蹲在他身边,手试探xing地搭上少年放在膝盖上的胳膊。他没有反抗,她的胆子就在他的默许中大了些。闻蝉看他的脸色,忧心忡忡问,“李信,你怎么了?你生了病吗?”

  李信放下了盖住脸的手,看着她笑。

  闻蝉问,“你饿吗?要不我还是给你买云吞去吧?”

  李信闭上眼,轻声,“知知,我觉得我要死了……”

  闻蝉骇了一跳,“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

  李信真觉得他快痛死了,他全身发冷,他疼得牙关咬出了血。他再次没了力气,他声音很轻,像是呓语,要让闻蝉靠得很近,才能听到他说什么——“知知,我觉得我活不过明天了……你做点什么让我高兴的吧。我要是死了,你也会难过一下吧?不至于冷血无qíng的,让我抱憾终身吧?知知,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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