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修也接话,“你这样惯着他,有你撑腰等他进了龙骧卫我怎么管,我爹都说了,玉不琢不成器。”季沧海听着耳边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难得开口解释,“季九虽然散漫,但可贵他从不自恃出身高耍脾气,偶尔宽让一些并无大碍,也免得他大哥心疼。”
白夜和洪修齐齐瞪眼,白夜嘴巴更快些,“将军,您找到季九家人了?”
季沧海神色平和,“他装不知,我便当不知。”
最后洪修也没能等到叶少爷起chuáng,只好又像平日一样直接去掀了他的被子,难得今日叶悔之睡足了没满chuáng翻滚,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洪修,“大过年都不让人睡个好觉,我此生还有什么指望。”说完想打个哈欠,打一半看清洪修的穿着直接喷了,坐在chuáng上哈哈哈大笑,“小红/袖,你不穿军服时候原来好这一口。”
洪修低头看了看身上绣工jīng巧的锦衣,自己也是脸上一红,这衣服寻常公子穿起来倜傥俊秀,套在洪修这种壮硕的硬汉身上确实不伦不类,但他娘坚持过年就该这么穿,他也不敢因为一件衣服忤逆他娘,他爹都忍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忍。被叶悔之笑的十分窘迫,洪修将红包啪的拍在叶悔之脸上,说了句过年好气哼哼的走了,叶悔之拿了红包嘴巴还不老实,坐在chuáng上朝门外喊,“洪公子您也过年好,洪公子慢走,洪公子常来!”
又在chuáng上懒了半晌,叶悔之才起身洗漱完晃悠去大厨房想找些吃的,平日里虽不是饭口那帮婶婶们也总能变出些吃的来给叶悔之,但今儿三十,大伙要么在忙着装点府里,要么在忙着准备晚宴,一个人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实在没人顾得上叶悔之。叶悔之瞧着大家忙碌的模样也没好意思开口讨吃的,嘴巴抹了蜜一般同大娘大婶们拜了年,只好去季沧海书房里蹭吃的,他记得昨天的糕点没吃完,季沧海只是尝了一块再没吃过,想必他走后也不会去吃。
悄悄蹭到书房门口,叶悔之扒着门框探头往里望,季沧海站在书桌后迎着大门看得真切,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说了声进来吧。叶悔之脸上挂了笑迈进书房,正寻思怎么讨吃的,季沧海却早已料到一般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食盒,“还有几块糕点,你先垫垫肚子吧,今天大厨房那边没空管你。”
叶悔之心说我都去过了我能不知道么,但还是规矩的跟季沧海道了谢,又拿了块糕点边吃边窜到季沧海身边看他在做什么。书桌上摆着一条大幅的chūn联,但红纸上还未写字,季沧海见叶悔之站过来,开口询问,“门口的chūn联写什么好?”
叶悔之瞪眼,“都这时辰了你连chūn联还没想好?”
季沧海看看窗外的日头,又看叶悔之,那意思你还知道都这个时辰了,才起身的人有什么好抱怨别人的,叶悔之显然领悟了季沧海未说出口的话,摸摸鼻子接话,“选个吉祥的。”
季沧海将笔蘸了蘸墨汁,“你来想,我来写。”
叶悔之站在一边抱怨,“想chūn联这种事你怎么不提前去找柳龙骧,他那可是状元高才,笔走龙蛇腹有chūn秋,我一个粗人想不出好的。”
“那盒子点心白吃的?”
叶悔之想了想季沧海这话的意思,委婉些说就是养你何用?
极其不乐意的又往桌边靠了靠,叶悔之皱眉思索,问咱们将军府是不是该写个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季沧海笑笑,“又不是要你去打仗,过年用得着过得金戈铁马?”
“哦,那随便写算了,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就这么写吧。”叶悔之摆明了消极怠工,不料季沧海却说了声也好,居然真的提笔便要写,叶悔之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哎等下等下,我再想想。”
季沧海面无表qíng的放下了笔,等着叶悔之想。叶悔之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大哥一天张牙舞爪的算什么厉害,瞧瞧人家季江军,不动声色nüè人于无形。拿过笔架上的小号láng毫,又抽了一张纸出来,叶悔之字迹工整的写出一副对联递给季沧海看,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行不行,我也只能想成这样了。”
季沧海接过看了一下,又望了望桌上的红梅,点点头说倒也应景,说完又将写在纸上的对联认真记了一遍,而后提起大号羊毫笔,将墨重新蘸饱满了,提笔而书。
逢瑞雪红梅独绽傲冬色祝东风锦绣山河纳chūn光
叶悔之探头去看,季沧海的字倒不像他的人那般内敛,反倒是笔力劲挺、刚健磅礴,写出的对联凤舞龙飞十分气派,季沧海抬头去看叶悔之,叶悔之不明所以的回视,问怎么了?季沧海说横批呢?叶悔之笑嘻嘻的说,“恭喜发财?”
“顽劣。”季沧海斥了叶悔之一句,语气温和的反倒带着些亲昵。季沧海拿过横批自己写下了万象更新四字,写好后伸手扇了几下,吩咐叶悔之,“同我一起拿去大门那里贴上。”叶悔之以前显少有可以亲近的人,能和季沧海这么相处心qíng自然又好了许多,答了声是拿起一旁备好的浆糊,又一手扯起一条长chūn联抬腿便走,季沧海叮嘱了句小心些,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门房李叔等这二位爷的chūn联早就等得望眼yù穿,连斜对面叶家鲜有人走的侧门的chūn联都早早贴好了,自己府里大门还光秃秃的呢。见到季沧海和叶悔之拎着chūn联过来,李叔赶忙将一边早就备好的小梯子搬了过来。叶悔之本来想自己爬上去贴,怎么说季沧海也比自己官大一百级不是,不料季沧海将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他,“我来贴,你在下面看着些不要贴歪了。”
季沧海几步跨上梯子,等着叶悔之将抹好浆糊的chūn联递给他,然后找准了位置比量,问叶悔之,“这样可以么?”
叶悔之喊再左一点,季沧海依言贴上去,李叔袖着手站在一边笑的满脸褶子,“每年大门口的chūn联都是将军自己贴来着,以前就将军一个人,后来有了绯夜他们,再后来有了龙骧卫,今年又多了个你,真是越来越热闹喽。”
叶悔之帮着季沧海将梯子搬去另一边,笑着说以后每年我们都陪将军过年,季沧海闻言也露了些许笑模样,“好,以后每年都同你们一起过。”
正说笑着叶悔之无意侧头瞥见了站在叶家侧门门口的叶宗石,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平常连下人都不怎么走的这个小门门口,但虽然离得很远,叶悔之仍然能看到叶宗石确实在看他们这边,拿着浆糊的手稍稍一僵,叶悔之犹疑了一下,还是没理会叶宗石,只是把手里的东西全塞到了李叔手里,“我突然尿急,先进去了。”说完也不待别人有反应,直接大步跑了。
季沧海看着叶悔之的背影眉头微皱,又转头去看巷外,心下有些了然。叶宗石依然站在原处,季沧海下了梯子,朝着叶宗石的方向抱拳行了个礼,叶宗石似乎是点了点头,距离太远看不清神色,接着便转身消失在了门内。
作者有话要说: =。= 我还是勤快的
☆、19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叶悔之都单纯的以为龙骧卫吃饭真的是可怜到连个遮风挡雨都屋子都没有的,直到后来绯夜嗤笑他才知道,府里大厨房后面那间大屋子就是饭堂,但龙骧卫早习惯北地的气候,懒得吃饭为了有个屋顶再走远路,索xing将桌子都搬到了大厨房的院子里。年三十这样的日子自然同平日不一样,叶悔之跟着搭手把桌子全都搬回饭堂,又帮着李婶削了半筐土豆,削着削着才想起来之前他只吃了一块糕点就被季沧海拉着出去挂chūn联,到现在晌午都过了许久了自己还饿着。
丢下剩余半筐土豆和喊他的李婶,叶悔之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跑到季沧海的书房,反正如今他会武功的事在龙骧卫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倒也不在意被人看到。书房里季沧海正在摆弄剑匣,叶悔之在剑意山庄的师傅是用剑的名家,他跟着眼力也不俗,瞧着剑匣的图腾便知是已故铸剑大师容樟所造,正想过去跟着开开眼界,没想到余光一扫,白夜和绯夜正挤在一边抢剩下那些糕点吃,什么名剑之类的视若无物。叶悔之觉得这俩人只抢吃的无视宝剑实在不识货,然后自己也不识货的直接扑过去抢吃的,三个人挤成一团,但论功夫自然白夜绯夜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叶悔之,他轻轻松松就抢到了食盒然后直接躲去季沧海身后。
季沧海此时已将剑匣合上,叶悔之探头说将军能不能让我看一眼,季沧海问你是要吃的还是要看剑,抱着食盒的人明显犹疑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搂紧了食盒,“要吃的。”反正这剑在季府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早晚他还是有机会见到的。
季沧海将叶悔之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将剑收好,又打发绯夜和白夜出去帮帮忙不要一直赖在这儿。叶悔之附和的点头,颇有狗仗人势的模样,得意的将食盒掀开,发现里面只剩下一块点心,忽然觉得人生什么的实在太艰辛了。好在那两个小混蛋跑的快,不然全扔树上去让他们自己爬下来。
季沧海走回书桌边探头看了一下食盒,孤零零的一块糕点看起来十分凄凉,叶悔之伸手将仅剩的一块糕点拿出来,仔细掰成两半,小的一半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大的一半塞到了季沧海嘴边,季沧海下意识的张嘴将点心咬住,迎上叶悔之笑眯眯的一张脸,“是甜的,将军新年也甜甜嘴巴。”
季沧海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将糕点吃下去,说已经很多年没人过年的时候塞给我甜食吃过了。叶悔之说你那算什么,我除了在外求学的几年,从来没同人一起过过年,小时候就趴在自己小院的墙看别人忙忙碌碌,大了就爬到屋顶去看烟花。
说者无心,但也小小年纪就失了父母的季沧海心里还是能体谅几分,至少柳家待他视如己出,柳半君和柳龙骧更是喜欢同他黏在一起,即便这样他偶尔也有过无亲无故的孤独感,更何况是一直孤零零养着的叶悔之。难得他没生成愤懑之辈,反倒是乐观洒脱,这般不在乎的模样反而让看着的人有些在乎。
季沧海问,“你喜欢看烟花?”
叶悔之不解的看季沧海,“过年不看烟花看什么。”
“府里也买了一些,但大都是千响的鞭pào,不然你同我现在出去再买些回来?”
叶悔之明明听了很高兴,还是没马上答应,而是在一旁做戏,“将军,我现在还未入军籍,连点军饷都没有。”
季沧海懒得听他絮叨,直接打断叶悔之后面的话,“银子我出。”
叶悔之听了立即拽着季沧海袖子往外拖,“那咱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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