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小柳状元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比起yù哭无泪的柳龙骧,叶悔之简直可以用喜笑颜开来形容,季沧海亲自去接他这件事,够他乐个一年半载,人逢喜事jīng神慡的叶悔之起了个大早,巴巴的等着季沧海下朝回来陪着练了套枪法,又一同吃了早饭,然后屁颠颠的继续跟着自家将军检阅龙骧卫去了。
这次龙骧卫添了不少新人,老龙骧卫们想在新人们面前显摆本事,新龙骧卫们又怕被老人们看扁了jīng神十足,本来只是个寻常的晨训,居然也被搞得声势浩大气势汹汹。叶悔之盯着整齐划一的队伍仔细找了找,许多在选训营认识的人都入选了,雷河人高马大站在前排最显眼,此时正一板一眼的跟着挥枪,冯且安站的离雷河不远,瞧见了叶悔之糙糙打了个眼色继续认真的跟着训练,倒是站在末尾的小狗依然一副欢实模样,也不惧怕季沧海就在训练场边看着,居然还蹦起来朝着叶悔之招手,生怕叶悔之看不到他。
小狗不惧怕季沧海,但叶悔之却有些惴惴,回了小狗个手势让他认真训练,然后立即去瞧季沧海眼色,季沧海仿若没看见神色如常,倒是洪修瞧见了小狗不认真,粗着嗓子吼罚他晨训后练习挥棍一百次,季沧海平淡无波的声音在叶悔之耳边响起,“一会儿你跟着一起受罚。”
立志做个好近卫官的叶悔之放弃了讨价还价的打算,满心沧桑的答了声是,季沧海对此貌似很满意,瞧了一眼叶悔之,眼中似有笑意一闪而过。
晨训过后叶悔之视死如归的跟小狗站在一起挥棍,周围嘻嘻哈哈的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新龙骧卫多少还收敛一些,虽然在选训营的时候也算相识,可怎么说叶悔之现在也是季将军身边的红人,不敢才来了就触他霉头,但老龙骧卫们却全然没有这种顾虑,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叶悔之,生怕平日被他捉弄的仇报不回来。雷河和冯且安在等他们受罚完好聊上几句,叶悔之也不愿意一直站在这儿丢人,索xing有些敷衍的加快了速度,一旁监督的洪修平日对叶悔之最是宽纵,如今却像吃错了药一般,对着叶悔之屁股踹了一脚呵斥,“认真练,咱们将军最是赏罚分明一视同仁,别以为是将军身边的人就能不遵规守纪,再不认真加罚一百!”
绯夜笑的两条眉毛都快飞上天,白夜笑的故作含蓄,叶悔之咬牙切齿的筹划着挨完罚怎么报复洪修,不料挥完棍子洪修却先一脸神秘的将叶悔之扯到了一边,一脸的求夸奖求崇拜,“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很机智?”
叶悔之不明所以,“踹我一脚让你这么开心?”
“这是苦ròu计啊,”洪修震惊于叶悔之居然没领略他的意图,“你想,将军这么器重你,我都做出一副你犯事照样狠打狠罚的模样,那些新来的见了会不会很害怕,他们会不会觉得将军很威严,会不会对将军充满了崇敬?”
叶悔之搂过洪修,一脸笑意,“那你看没看到,你踹我的时候,绯夜几个快要笑的倒地不起了,老龙骧卫们损我损的就差摆个桌子说书了,将军理都没理我们早就走了?”
洪修默默的想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因着季沧海的生辰快到了,叶悔之十分敷衍的揍了洪修一顿便寻了个理由出府准备去给季沧海买贺礼,对于叶悔之出门这件事季沧海素来管得不严,只是吩咐他顺便去找柳龙骧把自己的户籍更正过来,叶家的事叶悔之讲给了季沧海听,季沧海觉得既然叶悔之同叶家没了嫌隙还是趁早把假户籍改回来比较好,毕竟叶家混在官场也有政敌,免得被有心人揪着这事做些文章出来。
季沧海告知叶悔之今日柳龙骧未上早朝,只要到柳家寻人便可,怕柳家人不认识叶悔之还亲自写了封拜帖给他,不料柳家虽收了拜帖,却答说柳龙骧生了病不便相见。吃了闭门羹的叶悔之倒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主要出来也不是办这件事的,而是给季沧海买礼物的,想到平日郁弘见多识广眼光也独到,叶悔之又去了锦绣绸缎庄,也不惯郁少当家的是不是面有倦色,直接将人拖了出来。
因是到了午饭时候,两个人索xing先挑了家常去的酒楼吃饭,因为觉得郁弘和柳龙骧关系亲近,饭桌上叶悔之便将柳龙骧生病的事告诉了郁弘,让他不要忘了前去探望,不料郁弘听了倒没什么担忧的表qíng,反而神色十分微妙的嘟囔了句,“伤颜面这种事,探望不得啊。”
☆、42
吃过饭叶悔之拖着郁弘差不多是把城南的商铺逛了个遍,锦绣绸缎把件佩饰季沧海都不喜欢,笔墨纸砚古玩书画更非季沧海所好,这个不可心那个不相称,叶悔之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送礼是这么头疼的事,心里不免埋怨季沧海不好打发,却不想他其实送什么季沧海都不会觉得不好,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将就罢了。郁弘本就一夜没睡好有些乏累,再被叶悔之拽着一家店一家店的磨蹭也选不出个可心的东西,烦躁的恨不得把叶悔之按在地上打一顿再踹两脚才能解气,瞧着不远处刚好有一家茶馆,郁弘表示他要去喝茶让叶悔之自己把剩下的铺子逛完,如果叶悔之敢说一个不字,要么是叶悔之要么是自己,反正立即有个人横尸当场。
叶悔之瞧着郁弘脸上的疲色,贴心的掏出一张银票塞进郁弘手中,“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大补的茶,多喝些,以后别再这般纵yù了,整个人都快被榨gān了。”
郁弘见叶悔之误会了,立即反驳,“我没有!”
“对,你没有。”叶悔之一脸我懂你的表qíng,“你说没有就没有。”说完还寓意颇深的拍了拍郁弘的肩膀大步离开了,郁弘站在原地顺了半天的气,才忍住没掏暗器丢叶悔之。
撇下郁弘,叶悔之自己一个人又逛了几间铺子,除了一家古玩店有柄匕首勉qiáng能入得了叶悔之的眼,再没有其它收获,反倒是一家伞铺门口挂着笼子里的鹦鹉让叶悔之起了兴趣,这只鹦鹉通体碧绿,只有小脸和嘴巴是樱红色的,叶悔之路过店铺的时候,这只鹦鹉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秃瓢,来客人了,秃瓢,来客人了。”
叶悔之觉得有趣,停下脚步走到笼子边打量鹦鹉,鹦鹉并不怕人,对着叶悔之继续喊,“看什么看,老娘嫁人了,秃瓢,来客人了,秃瓢,老娘嫁人了,秃瓢!”
叶悔之朝着伞铺不大的内室望去,果然有个秃头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迎了出来,“这位少爷您别见怪,我媳妇见天这么喊,倒让这鹦鹉都学了去,这秃瓢是骂我的,可不是对您不敬。”
“这鹦鹉卖吗?”叶悔之话一出口,却觉得似乎有个和声,寻声望去,果然身旁走过来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公子,来人朝着叶悔之温和的笑笑,虽算不上十分俊秀,却眉眼柔和,声音也透着一股亲切,只见他伸出食指点着笼子逗了逗鹦鹉,又语气温和的问叶悔之,“这位公子也中意这小东西?”
如若来个泼皮恶霸,叶悔之一定会争上一争,可如今对着这么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叶悔之怂了,努力挤了个笑出来,“既然你喜欢,我也不是非要买,”说完想起来什么似的立即转头看一旁的中年男人,“老板,你这鹦鹉卖不卖的?”
老板瞧了瞧鹦鹉,又瞧了瞧两位买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虽然我本来是没打算卖的,可是这乾宁街的铺子寸土寸金,我这小伞铺利薄客稀过一阵子确实要易主了,我和媳妇回老家这一路带着只鹦鹉也不太方便,我瞧两位公子都是和善人,这鹦鹉卖给两位也不是不成,只不过我们没教过什么吉祥话,也不会说个好听的,公子可不要嫌弃。”
叶悔之看向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和蔼可亲,“奉承话早就听腻了,我就喜欢宠这不会说好话的。”
叶悔之心说这人是gān什么的居然一副连好听的都已经听到不想听的德行,想当初他在叶家满府的下人也没几个跟他说几句好听的,这人啊哪都好,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这边叶悔之还在腹诽,另一边年轻男子已经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了店老板,店老板也是个实诚人,一直推脱说使不得,年轻男人语态温和,说这鹦鹉自己多花些银子,看着银子的面子也会善待,老板收了也是为了鹦鹉好。老板犹豫一下,千恩万谢的收了银票,又将笼子取下来递给了年轻男子,叶悔之站在一边简直叹为观止,这世上还有这般会讲话的,当冤大头都当的让人舒心熨帖。
男子拎着鸟笼边迈开步子边问叶悔之,“公子也喜欢这鹦鹉?”
因着在同自己讲话,叶悔之也不由得迈开步子跟了上去,“瞧着有趣而已。”
“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有缘,不如就将这鹦鹉当作见面礼送给公子jiāo个朋友好了。”年轻男子说着讲鹦鹉递到了叶悔之的手中,叶悔之下意识的接过,又有些迟疑,“这怎么好,明明是你高价买来的。”
年轻男子笑笑,“我只是知道那店老板要回老家,寻个借口多送他些盘缠,而且这鹦鹉想必公子也不会苛待。”
叶悔之觉得,可能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下凡普度众生被他遇见了。
叶悔之确实很喜欢这只鹦鹉,见年轻男子也不像在乎百八十两银子的,便点头应了,这时候年轻男子的侍从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明明一脸急色却还是很有规矩的先同叶悔之行了礼,然后才同自家公子说话,“少爷您怎么一转身就不见踪影了,让我好找,时辰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好,这就回去。”
见两人要走,叶悔之忍不住开口询问,“既然你说要jiāo个朋友,能不能留个住址之类的,改日我也好答谢你。”
年轻男子闻言,从容将系在腰上的一块碧玉摘下jiāo到叶悔之手中,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侍从走了,徒留叶悔之呆愣在原地。
那人说,“在下温珏。”
提着鹦鹉愣了许久叶悔之才回神,他记得当今圣上的五皇子端王正是叫做温珏,而且他还听说太子对他十分忌惮,身旁有这么一位一脸普度众生相的兄弟,叶悔之突然能理解太子了。叶悔之细细品了品温珏其人,郁弘虽也常被称赞平易近人,可平易近人本就是上对下而言,但这个温珏却不同,让人没有距离感,如沐chūn风难以拒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鹦鹉笼子,叶悔之大大咧咧的想,就当是皇家与民同乐让自己摊上了。
鹦鹉蹲在笼子里仰头冲着叶悔之叫唤,“看什么看,秃瓢!”
因着叶悔之出门那日没见着柳龙骧,后来还是季沧海又替叶悔之跑了一趟才将户籍之事办妥,不过叶悔之也不好意思对着龙骧卫们说那什么其实我老子是一品镇国将军我是他二儿子你们不用有压力该怎么对我怎么对我这种话,所以季沧海平时还是喊叶悔之作季九,两个人并都没打算大肆宣扬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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