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_曲旦【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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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珏拍拍施一松的肩,“先生,咱们要是不拖着些先耗耗郁弘的气xing,只怕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我下场都不会好看。”

  也不知道温珏是不是危言耸听,施一松最后还是乖乖的陪着五皇子一起用了早饭才去前厅接见郁弘和左chūn秋,左chūn秋瞧着倒是还好,只不过郁弘本就重伤在身,昨夜得了消息又几乎一夜未眠,眼看着人苍白消瘦的像chuī阵风就能倒了似的。

  温珏进了前厅直接示意两人不必起身,他也不去坐前厅的主位,而是择了郁弘旁边的位置坐下,两人之间有个摆放茶点的雕花方桌,温珏随手捧起早已备好的热茶,望着郁弘温文一笑,“身子可好些了?”

  五皇子还是那个如沐chūn风的五皇子,郁少当家却不是平日里那个风流爱笑的郁少当家,郁弘省了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应当知道我为何而来。当初我愿意为王爷效劳,是看不惯太子昏庸贪戾胡作非为,可王爷对柳半君所行之事,又比太子好在哪里,如若你们二人一个是荒yín无道之辈,一个是残害忠良之徒,那恕郁弘再不能受王爷差遣,郁弘求的清明盛世太子做不到,王爷你也给不了。”

  郁弘的话说的过于冒犯,左chūn秋变了脸色,连站在五皇子身后的施一松也忍不住开口斥责,“放肆。”

  郁弘冷哼一声,全然不把施一松的呵斥放在眼里。

  温珏摆摆手示意无妨,又温和的朝着郁弘笑了笑,“郁大人胸怀坦dàng,一心为国为民,温珏心中素来敬仰,此事是我做错了,还请郁大人看在南溟百姓的份上,继续助我一臂之力。”

  郁弘自嘲一笑,“我昨晚想了整整一夜,如若小柳没了,这国这民又与我何gān,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连身边人都护不周全,又有何颜面说什么为国为民。一会儿我便进宫面圣辞去督敬司职务,郁弘无能,王爷也另择贤才吧。”

  听闻郁弘打算辞官,施一松和左chūn秋都是一愣,连旁边伺候着的小六子都忍不住望向郁弘,反倒是温珏淡定自若的开口相劝,“按理说郁大人已经做了决定,我本不该开口,但因着有所忧心不得不提上一句,太子的储君之位本是稳如磐石,可昨日硬生生的被小柳大人给撞的不那么安稳了,太子的气量你我都清楚,只怕如今太子已经对小柳大人恨之入骨,这种时候郁大人要辞去官职,没了督敬司主司这位置你又以何来护小柳大人周全?”

  昨夜得知柳龙骧当朝撞了铜鼎险些丢了xing命,郁弘一心只想着如何撇清夺嫡的乱局好同柳龙骧和解,素来心思缜密的郁弘竟是半分也没去想如今是个什么qíng形,现下被温珏稍一点拨,便发现自己乱了方寸,温珏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他说的话确实句句属实,如果他辞了官还有什么本事来护柳龙骧。

  温珏瞧着郁弘面色便知他心中所想,惯会察言观色的五皇子趁机表态,“我保证日后再不犯类似错事,也请郁大人不要意气用事,如今于公于私你都该坐稳了督敬司的位置,否则将来你我连带着叶家柳家,只怕没有一个能得好下场。”

  郁弘木然的点点头,心中有些无可奈何,“是下官冒失了,多谢王爷提点。”

  郁弘冒着风雪而来,又带着风雪而去,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年承安城的第一场雪,断断续续一直下了三天才放晴。

  柳龙骧因伤告假不用上朝,起chuáng的时辰便比平日要晚上许多,元宝侍候柳龙骧起chuáng,一边端了温热的洗脸水一边教训自家主子,“少爷,您这头上里三层外三层包的跟裹脚布一样还不消停,外面那么冷您跑到院子里去堆什么雪人,往铜鼎上撞那么一下子把您撞的返老还童了还是怎的,您别忘了老爷还生您的气呢,几天没同您说话了您自己心里不知道么。”

  因着刚刚在洗脸有水声,元宝的话听的并不是十分真切,柳龙骧一边擦脸一边问,“你絮絮叨叨的在讲些什么?”

  元宝一脸委屈,“我在说您竟然半夜偷偷堆雪人,不带我一起玩!”

  柳龙骧没明白,“什么雪人?”

  元宝一指门口,“就在您院子里,您还装傻。”

  自小到大循规蹈矩少年老成的小柳状元难得意气用事了一次,迁怒了郁弘惹怒了父亲,捎带着整个官场气氛都微妙起来,这种时候他如何有闲心堆什么雪人,想到什么人会做这般无聊的事,柳龙骧连外衣也不及披上,直接穿着里衣便跑到了院子里,院子当中果然堆着个敦实讨喜的大雪人,雪人身前还有两只手,手中捧着个木刻的小摆件。

  柳龙骧将摆件拿起来仔细端详,绿檀木的小羊雕工活灵活现,他属羊,这摆件是专门送给他的,而绿檀则是丰州的最出名,雪人是何人堆的东西是何人从丰州带回来的不言而喻,柳龙骧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他那么重的伤是怎么在寒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翻墙进来搞这套的,烟花巷陌恣风流的郁少当家若想哄人开心,当真是姿态做足心意尽显,天底下又有哪个人是哄不到的。

  元宝取了外衣赶着出来替柳龙骧披上,然后又扯着他往屋里走,“少爷您是不知冷吗,现在若是再让您伤上加病,那我gān脆自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柳龙骧有些失神的被元宝拽回屋子里,怀中立刻多了个暖手炉,元宝一边唠叨柳龙骧不省心一边替他穿衣服,柳龙骧有些困惑的发问,“元宝,若是你心底明明知道有件错事不关一个人的事,却还是将怒火都赖在他身上,甚至就想等他回来朝他发脾气,你说这是为何?”

  “有恃无恐呗,”元宝手上不停,嘴巴回话也快,“我姐姐仗着我姐夫喜欢她就那样,蛮不讲理烦死人了,也就我姐夫那呆瓜,还说我姐姐是因着亲近他才那样,说我姐姐在他面前不见外都是真xingqíng。”

  柳龙骧仔细想了想元宝的话,也想不出个对错,元宝见柳龙骧不开口又发问,“少爷,您也遇见这样的啦,那得多讨人嫌啊,您别搭理他了。”

  柳龙骧没在意元宝在说什么,又问,“那如果被迁怒的人非但没不理人,还反过来哄人呢?”

  元宝想了想,疑惑的望向柳龙骧,“你是遇见我姐夫了?”

  郁弘忙了一夜回家自然要好好睡一觉,他这一觉睡得舒坦,可皇宫里许多人却因着他带回来的那份丰州qíng报坐立不安,慧王爷想谋反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丰州城储粮和兵器都充足的超乎了众人想象,如今城门一闭怕是围也饿不死,攻也攻不下,而且更难决策的是究竟应该由谁去领兵讨逆,本来所有人都默认了这南面的仗自然该由叶惊澜去打,可如今叶惊澜不在了,选将都成了难题。

  御书房中,皇上对着一众高阶武将观望了半晌,心中竟选不出个能比得上叶惊澜的人选,经验丰富的老将们年纪大了享惯了安逸,已经渐无杀伐之气奋取之心,而中年将里除了远在河州的吕殊之外,实在没什么能成大器的,年轻将领里季沧海和叶惊澜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这些年南溟大大小小的边战剿匪也多是他们俩一南一北的征战,可惜叶惊澜不在了,丰州战事一起季沧海必然要去坐镇北境免得朔北国借机发难,所以一时之间皇上竟觉得无将可用,心下对太子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诸位将领心里都知道丰州这一战难打,是以也没人愿意出头来讨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虽说攒军功是升官最快的法子,可这军功又岂是这么好得的,最后主动请缨的是从四品的忠敬将军彰武,御书房中诸人心中都明镜一般,这彰武是想搏一搏,不然他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三年前季沧海在凉山被袭,第一个求援的便是当时的石城军守将彰武,但彰武以没有皇命不得擅自出兵为由拒不施援,若非叶惊澜不眠不休赶去相救,只怕如今朝中已没了季沧海这么个人,事后叶惊澜被轻罚重赏,反倒是彰武虽不算错但还失了圣心,兵部将他调回皇城领个闲职毫无启用之意,眼看着这辈子的仕途也就这么到头了。彰武当年也是靠着军功一步步坐到了石成军守将的位置,带兵打仗还算得上是有些本事,皇上不喜此人不义,但如今也无良将可用,只得询问在场诸人的意见。

  不想带兵的将军见有人出头,虽不敢将话说死替彰武作保,但也顺水推舟要夸几句彰将军当年哪一战如何如何武威,这话说的均是旧事实qíng,现下既能将彰武推举出来,将来就算彰武败了也受不到什么举荐不利的牵连,叶悔之入朝时日尚短没练就一副好脸皮,眼中难免浮上讥讽之意,倒是五皇子不动声色的朝叶悔之摇摇头,让他不要多事。

  叶悔之不知道这彰武打仗到底有多少本事,但季沧海心下却是清楚,寻常势均力敌的战事彰武是有本事赢的,但这种易守难攻的硬骨头,凭借彰武的心胸脾气怕是难有作为,寻常士兵的命也是命,若主帅指挥不当便是在白白牺牲兵士,季沧海心下不忍,犹豫一下还是出列行礼,“陛下,臣请战。”

  皇上自然知道季沧海打仗的本事,可朔北国虎视眈眈怎会放过南溟内乱的机会,皇帝不免忧心,“季沧海,如若你去攻打丰州,那北面发难将如何应对?”

  季沧海沉默不语,心下明白其实北面比丰州更加凶险,废王guī缩丰州,无论胜败他不会主动再攻城略地,但朔北不一样,北面防线一旦破了,朔北必会长驱直入qiáng取豪夺,那才真正是南溟之危。

  皇上权衡再三,还是命彰武带兵前去丰州讨逆,而季沧海则尽快赶往北境备战,令人意外的是皇上还特命叶悔之随季沧海前行,季沧海同叶家反目成仇满朝皆知,皇上自然也有他的考量,叶悔之的武功他是亲眼见着了的,假以时日未必不是第二个叶惊澜,这带兵打仗的本事如今朝野上下再没比季沧海更出挑的,跟着他方能学得真本事,而且二人相处久了也许还能化解gān戈,毕竟是同朝为将,总不能日后打仗时候因着互有嫌隙耽误了大事。

  众人恭送皇上离开,彰武因险些被季沧海抢了机会心下有些不满,面上带笑言语却不那么好听,“季将军,下官当年得罪了将军是下官的不是,还望季将军看在下官诚心悔过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官可不想蹈了小叶将军的覆辙。”

  正想离开的朝臣因为彰武的话都放缓了脚步,叶悔之则gān脆站在了原处,季沧海冷眼打量着彰武并没有开口,反倒叶悔之也笑了,“彰将军这话就不对了,季沧海将军胸怀坦dàng,就算毁尸杀人也是为国为民,咱们就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股上带伤撑着进宫站了这许久,咱们还是不要多叨扰了,让季沧海将军赶紧回府养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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