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就不管他们王家的事了,既然孩子到了王家,就是王家的孩子,跟他们吴家就再无gān系了。
小丫头的状态,王猛注意到了,观察细微的安逸当然也注意到了,而且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接触这个小家伙的戒心和恐惧,这孩子,恐怕都废了。
叹了口气,安逸说,“让她跟着咱们睡吧,不行,就你们俩自己睡,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这孩子现在是一点儿都不经吓了……”
王猛怜惜的摸了摸下丫头的脑袋,无言以对。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要账去了吗?”虽然知道肯定要不回来,但安逸怎么也想不出来为毛会换回一个孩子啊。以他对王猛的了解,就算那无赖肯用孩子抵账,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吧。
“是去要账,也是想揍那个魂淡一顿,让他长长记xing,可我没想到……唉……”王猛摇摇头,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qíng。
原来,吴老大这个浑人,能混了这么多年还顺风顺水的,没遇到什么扎手的人物,不是因为幸运,还是真有几分狡猾的,知道哪户人家脾气好、xing子软、能下手而已。
而且,吴老大除了在自己家逞威风逞的狠了些,在外面也就只会胡搅蛮缠,仗着一把子力气欺负和威胁人而已,有时候见自己过了火,把人bī急了,就转而恐吓,让人不得不妥协。
最主要的是,他闹了这么多年,即便人人知道他的秉xing,把他传的都有些邪xing了,甚至见了他们一家人都会下意识的躲闪,他也一直踩在别人的底线上,懂得见好就收,让众人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还不敢追究。
也是因为他总是办恶心事儿,又没真的造成无可挽回的错误,而且赖上的人家都是跟他们家打过jiāo道的,而不是无缘无故的,这才让村里无论是村长、吴家族长,还是别的各位族长族老们,为了自家的安生和村里的宁静,没再过分的追究他。
本来,按照吴老大的一贯作风,他这一辈子哪怕没什么别的本事,也能吃喝无愁了。奈何,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在村里人都畏惧他躲着他,使他“进项”越来越少、越来越不满足的时候,王猛这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在望山村落户了,还娶了个村里懒名远扬的人物。
一个外来户,还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一进村不是买地建房子,就是买牛买车的,婚礼上还能置办得起流水席请全村的人吃饭,买得起那么多的聘礼,连大城市里也有不少人来送礼,显然是有有钱的。
但,婚礼虽然热闹,他的家长却始终没露面,亲朋好友也就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哥哥,吴老大本来还有些畏惧的心思,慢慢的活络了。
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好好的城里不待,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反而跑到乡下这种贫瘠的地方来受苦,本就惹人非议,现在又娶了个农户家懒名在外,根本就嫁不出去的儿子,可能连后代都没有,图什么?
必须是城里呆不住了,跑乡下来躲祸啊!没见人家家里的爹妈都不敢露面嘛!
然后吴老大就琢磨开了。
这公子哥儿本人本身就是来“躲祸”的,受了委屈肯定也不敢声张,基本上也就不用畏惧他背后的势力了。而他在村里唯一的依仗,他的岳家安老二一家,还都是老实巴jiāo的庄稼人,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的,就更是不敢替他出头了。你说,这头“大肥羊”,他不宰怎么能对得起自己?
至于村里流传的这个公子哥儿武力高qiáng的话,那就更是无稽之谈。反正他是不信娇生惯养的少爷能吃练武这种苦头的。
就在吴老大琢磨着怎么跟“肥羊”接触的时候,他媳妇儿慌张的找来,说儿子病了,浑身发烫,人都迷糊了。吴老大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先是带着媳妇儿和孩子去借车,到了镇上,打发了去医馆看病的媳妇儿孩子再把牛车连牛带车一起卖了,刨除孩子看病的钱,里外里他静落了二两三百多枚铜钱,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大成功啊有木有。
这样丰富的回报,让吴老大激动的胆子也肥了,本想捞一笔就算的他,居然又生出旁的心思。
仅一次就捞回来二两多,那多来几回呢?二两对于他这样的人是一笔巨款,对那些少爷,可是连一顿饭钱都算不上的吧……
然而,没等他算盘打响,他心里被欺负也不敢吱声的娇少爷就打上门来,连话都没说几句,就把他先bào打了一顿。他这时候哪儿还不明白自己提到了铁板了。
可是,牛车他已经卖了,钱也在他刚回村的时候就赌钱输光了,吴家在他父母去世后,早就被他折腾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了,哪儿还有钱还啊。
“女儿……对了,我还有女儿。我是没钱赔给你了,你就是打死我也是毫无用处的,还得害自己吃官司,多不值当啊。我女儿赔给你,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咱们两清!”吴老大几乎是眼睛放光的说。
王猛:“……”我只想教训你,要你女儿gān吗?
☆、65.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孩子
“所以,你就把他女儿抱来了?”安逸似笑非笑的轻声问他。
“他说如果我不要,他就要把女儿卖了。除了我这边,他还欠着不少外债呢。”想起那个无赖,王猛现在还有点儿气难平。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不为孩子打算就算了,居然还把孩子往火坑里推。这么一比,从未多看他一眼的王家族长,他的那位亲生父亲,也能算个尽职的父亲了有木有。太令人恼火!
“那你给了他多少钱。”要是不为了钱的话,那人估计也就不会千方百计的卖女儿了,直接卖给人牙子岂不便利,还能赖掉他们家牛车的钱。单看王猛的xing子,也知道他打一顿出出气就算了,不会bī着人卖儿卖女的。
果然,王猛说,“七两,加上抵牛车的那三两,一共十辆。”
十两?哼哼。
安逸冷笑了一下。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别说一个骨瘦如柴的小丫头,就是一个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丁,也就才八九两的价格吧。什么时候一个现成的劳力比不过还没成长起来的小丫头了。
王猛gān笑了一下,他当然看明白安逸揶揄的眼神了。别说安逸,当时吴老大说出这个价钱时,他自己都差点儿被气笑了。他是有钱,但又不是傻子,别人要多少就给多少。尤其最近他负担起一个家庭的庶务,还能连买人的价钱都不清楚?
说实话,他刚开始并不打算管的。当爹的要卖自己家的孩子,跟他王猛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啊,他又不是大善人。可是,当那个陷入惊恐中的孩子,用充满希翼和渴望救赎的目光看着他时,让他不经意的想到了幼年丧母时的自己,王猛那坚硬如铁的心肠,也稍稍弱化的几分。
“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虽然父母双全,却还不如我这个丧母的过的好。至少没人打骂,不担心自己会突然那天一觉睡过去就再也起不来……”王猛凄然一笑,“也是见了吴老大这个混账,我居然觉得我爹其实挺不错的,至少把我好好的养大,还让我读书习武,有了一技之长。”
“看来,你将来一定是个好父亲。”安逸贴着他坐下,把王猛的脑袋轻手放在自己的颈窝。而睡着的小丫头,已经被二人安置在chuáng上,只是她小手抓得太紧,即便王猛配合的脱了自己的外衣,也还是被她抓住了裤脚,以至于俩人只能在chuáng边坐着,轻声细语的说说话。
“好父亲不敢说,尽自己所能吧。”王猛轻叹一声,说,“那混账,说狗胆包天是他,说胆小如鼠也是他,真让人无话可说。”想到当时那人前一秒还畏惧的战战兢兢,后一秒眼中就出现了贪婪和算计,真是……
“怎么,他还耍了什么幺蛾子不成?”这个安逸还真没料到。他还以为,那人看到比他拳头硬的,早就吓的不敢吱声了。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专门让他写了卖身契?”
安逸斜睨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是怕他再来多做纠缠。”
王猛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没错。不过,主要还是不想让孩子以后再受他钳制。一个孝字大如天。就凭他是小丫头的亲身父亲,以后少不得让孩子被bī着妥协什么。但有了这个就不同了。”王猛指了指他手上的卖身契,“他自己承诺孩子以后完全归我,跟他再无gān系,以后即便他再找上门,孩子也可以理所当然的说不认识他。”
也就是说,那个姓吴的混蛋不但赚了一笔钱,还想让他们王家给他养姑娘,为了以后勒索?安逸的笑脸都有些裂了。这是哪儿来的混球?感qíng这孩子不是他的后代,而是他赚钱的工具吧?
不过,能为一个素未蒙面的孩子考虑这么多,其实,王猛还是很喜欢孩子的吧……
“一直没敢问你,你后悔吗?”后悔娶了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安逸满心苦涩的想。虽然这是婚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但等热qíng耗尽,心里对孩子的渴望越来越大,他真的不会怨自己吗?
可即便怨恨,自己也不会同意他纳妾,顶多是‘君若无心我便休’罢了。这点儿风骨,安逸自认为他还是有的。
“后悔?你想哪儿去了。”王猛苦笑不得的抬起头,双手放在他嘴角边,人为的帮他弄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如果不是你,别说孩子,家我都是不想要的。是你,是你给我了想要一个温暖的属于自己的家的渴望。至于孩子……这不是吗。”王猛眼神示意在chuáng上昏睡不醒的小人儿,“反正王家也不用我传宗接代,这个小家伙给咱当闺女儿成不?”
“你……”安逸动容的看着他,“其实你不必……”
“不必什么?还说你没想多。”王猛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咱们俩在意孩子的一直是你,不是吗?”
一、直、是、你!
这四个字如一道惊雷把安逸整个人都震醒了,他的眼睛已经惊讶的瞪圆了。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他一直在心虚在自卑在下意识的为自己寻找后路?
原来,他一直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敢在这份感qíng中,投入自己的全部,倾吾所有?
那他呢?安逸的眼神恍惚的对上王猛的。他是否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一直默默不语,百依百顺……
“咚”的一声,王猛出其不意的在安逸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奔儿,“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就说,读书人就这点儿不好,尤其是很会读书的读书人,明明就很简单的一件事,非得顾东顾西的,还总会胡思乱想,就不能安心的被人宠着,随心所yù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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