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单司渺看来,这两人分明是存了心要推他出去当这树大招风的冤大头。他单司渺要名要利要好处,却单单不要这空xué来风的风头。
“我却觉得他有天赋的很。”君无衣接着道。
在场之人见君无衣似乎笃定了这小子有本事,谁还敢说个不字,杨映松跟胡不归脸色虽都不好,却也心中有些忐忑。
若说开始他们对这单司渺并无过多的提防,是因为把他当做了长生门和君无衣替死鬼,可现在瞧来,他们却是防错了人。
单司渺这头却是头疼的厉害,人家好端端安排了一出好戏,被他们这一搅和,怕是今日就算胜了,自己也讨不得什么好果子吃。
骑虎难下,说的怕就是这个。
接过家仆递上来的长剑,单司渺简单地挽了一个剑花,却见台上杨映松面上又冷了几分。
密室之中的剑阵,可比什么剑谱来的bī真的多。
胡不归与他面对而立,忽然觉得这小子竟是有些眼熟,但除了在密室里,却丝毫对他没什么映像,加上长相如此奇特之人,见过不可能不记得,一时心下有些捉摸不定。
单司渺却是不管他记不记得,那一掌之仇,他可还记得清楚。虽说也算因祸得福,但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若论记仇,单司渺从来是心眼小的很。是所以这一出手,便是最狠辣的剑招。
胡不归就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便消失在视野中,心中大骇,立刻屏气凝神,运足了气,对方一招江枫渔火已攻到了背后,剑风飒飒,势不留痕。
幸好他对四季剑法尚算熟悉,回头举刀一挡,叮地一声,被震的虎口发麻,心中震惊更甚。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内力与速度,将来必成大器。
台下众人都被单司渺这一招给吓住了,杨家的四季剑法以四季轮回为基本,快慢兼备,变化多端,甚至不少风雅,每一招,都能舞出些诗qíng画意来。可面前的单司渺,却偏偏舍了那些花式,就如同去了那繁琐的枝枝叶叶,只留下最主心骨也最致命的那一点jīng髓来,更快也更有效。
二人过了十来招,竟是不相上下。杨映松捏着车轮扶手的指节渐渐开始发白,面上神色也一改往日的文质彬彬,yīn沉地有些吓人。
台上的胡不归此时渐渐地也开始烦躁起来,出手更加狠辣,不留余力。单司渺的四季剑法本就是个半吊子,被他这么一bī,也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对方一个扫地,攻向他下盘,单司渺拔身而起,剑尖朝下,骤然舞出一招雷动九天来。
虽没有杨映松的十分威力,却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胡不归大惊,举刀去挡,却是已然来不及,索xing拼死一搏,将刀刃一横,一招风落初窑直捅向对方腰腹之间。
一瞬息,竟是又没了对方的身影。
胡不归不可置信地抬头,难道这人还会变戏法不成,刚刚在半空之中,就算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自己眼前消失。
并不是消失,而是又拔高了两丈。在毫无借力之地的空中能提气而起,这是何等诡异的轻功?
胡不归根本来不及细想,待他再一次看到对方身影之时,对方却早又已换了招式。
雁落平秋??!是自己的刀法!
雁落平秋……又是雁落平秋……胡不归被一击击中,倒在地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却是忽地想起一个人来。
几个月前,貌似也有过这么一个乡下的野小子,轻易便使出了自己从不外传的刀法,可他分明记得,那小子内力全无,甚至被自己一掌震碎了全身的经脉。
“胜负已分。”单司渺举剑而立,望着地上被他刺伤了胸膛的胡不归。
胡不归今日本注定是来输的,输一次和输两次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却没想到,自己会输在这个小子的手中,输在自己的招式之下。
这种荒唐感,让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勉qiáng撑起身子,带着伤一个卯足,飞离而去。
“好!!”底下的玉蝉子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便传来一片叫好之声,这一战,赢的不仅漂亮,简直是jīng彩。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小小年纪就能有此造诣,将来必定非池中之鱼。”
在座之人,就连那和远师太,都对这个面容奇特的新姑爷刮目相看起来。但单司渺却无心去顾及这些人的赞叹,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玉蝉子和长生门。
抬眼去瞧那女人,见她别有深意的瞧着自己,那目光里,又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所该有的算计。
赢了比试,接下来,就要算一算杨家这笔糊涂账了。
“姑娘,你究竟是何来意,现在,可以说明了吧?”一旁率先开口的那老者,乃是崆峒派的掌门欧阳晟,崆峒二十年前在与无相宫一战时,几乎折损了大半个门派的弟子。
“是,我是长生门的人。”玉蝉子面不改色地道。
底下的人一听她认了,更加确信了她所说的话,只要得了那血琉璃,便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更多的人,开始蠢蠢yù动。
“我今日之所以出现在杨家,是因为,我与杨严风杨大侠是昔日故友。”
“杨大侠和长生门的妖女认识?真的假的?”
“什么故友,没瞧见这丫头的举手投足都不像个少女,怕是红颜知己才是吧。”
“是啊是啊,我听说,这长生门的人驻颜有术,说不定她其实早就年入花甲了也说不定。”
单司渺闻言眉尾一动,这些人,当真是没有口德。
“血琉璃是长生门当日赠予杨大侠的,他是个真英雄,从未做过偷jī摸狗之事。”
“阿弥陀佛。”
单司渺见她此时她还不忘替杨严风保全名声,惋惜地叹了一声。
“既然你说血琉璃在慑楼之中,又为何一定要等到上元之夜,今日带我们进去一瞧,不就真相大白了?”
玉蝉子瞥了那康流一眼,又道,“急什么,今日去了也没用,那东西,只有适逢新月之夜,yīn阳jiāo汇之时,才有作用,此时就算给了你们,你们也用不得,用不了。”
“这……”众人一听,纷纷点头,深信不疑。
“我早说过,一切因由,几日之后,中元佳夜便知,诸位若有兴趣,不妨留下一探究竟,今日,姑奶奶乏了,各位自便吧。”玉蝉子此下却是沉住了气来,袖子一挥,当真就带人往客房去了。
可奇怪的是,杨映松竟也没拦她。
“单兄,可知道她是长生门的人?”杨映松一开口,矛头便再一次被指向了单司渺。
果然是树大招风……
“呵,谁告诉你我们同她一伙了,你杨家真不要脸,我们可是刚刚帮你赢了比试,这会儿就想过河拆桥不成?”单司渺还未作答,就被孟筠庭一阵抢白,瞧他那样子,像极了护崽的母jī,瞧的单司渺心中好笑。
“在下也没说过你们同她一伙,我只是问,你们可知她的身份。”杨映松笑道。
“你!”孟筠庭掉了他的言语陷阱,自是无话可辩,而一旁的单司渺,根本就懒得辩,瞧的孟筠庭狠狠地掐了下他的大腿。
“嘶——做什么?”
“都被人当靶子了,你屁也不放一个!”孟筠庭没好气地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单司渺小声问。
“什么解气说什么!你平时挤兑老子的时候不是神气的很嘛!”孟筠庭被气的鼻子冒烟,刚想下手再掐他一回,便见他悠悠地开了口。
“我记得……好像赢了比试,就是杨家的家主了,是不是?”
……
寂静,一片的寂静,连番发生的意外让众人几乎忘了这一茬来,可事实如今就摆在他们面前,想不承认都不行。
只是杨映松没想到,他竟有胆子说出口,这个小子,绝不是泛泛之辈。
“单兄的胃口,貌似也太大了些。”杨映松沉声道。
“胃口本也不算大,就是有人硬要喂我。”单司渺摊了摊手,说的有些无奈。
那头的君无衣听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轻笑变为了大笑,笑的一双桃花眼几乎弯成了月牙儿。
“有意思,杨兄你家这个姑爷太有意思了。”君无衣站起身来,半响才止住了笑声,随手搭过单司渺的肩膀,道,“我若是个女子,定也要嫁他一嫁的。”
“……”我可遭不住你这样的,单司渺心中暗忖。
“君公子……”杨映松眉头一皱,却见君无衣收回眼角的调戏,打了个哈欠,“今日也是累坏了,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议就是。”
“单兄,我可看好你,别让我失望。”挑了挑对方的下巴调戏了一番,继而转身离去,单司渺见他走了,自也带着孟筠庭往回走。
众人一瞧这今日唱主角儿的人都走了去,也就各自离开了,只留下杨映松,面色yīn沉地盯着台上留下的几人,和尸体。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亥时,杨家。
君无衣本是独自一人待在中庭赏月。月光下,玉人曲一膝倚廊而坐。只见他手中捧了一壶酒,也没拿酒杯,就这么头一仰,直接对着壶嘴倒下,侧影如妖,酒香四散。忽而眼波一转,瞥向围墙暗处,酒壶随之脱手而出,却没听见落地而碎之声。
半响,从yīn影处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拎着酒壶单膝跪在了君无衣面前,脊梁骨挺的笔直,只不知为何,少了一只左臂。
“公子,我们的人已到城外。”
“嗯。”君无衣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去看那男人。
“……我们,何时动手?”将离猜不透他的意图,问出口的话却又带了一丝犹豫。
“急什么,好戏自会有人来演,还轮不到我们出手。”君无衣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来去要他刚刚丢出去的酒壶。
“可是,如今玉蝉子已占先机,属下怕那杨映松不是她的对手。”
“那你也为免太小看杨映松了。”君无衣坐直了身子,往前凑了凑,“何况,这出戏,另有魁角儿。”
“公子的意思是……”
“问这么多做什么,看着便是。”
将离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赶紧收了声,抬头正瞧见他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又猛然低下头来,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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