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
看到凤怀璧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夕景华知道自己的谎话已经快要编不下去了。他还能再说什么?看到凤怀璧这样,难道还用担心自己的计划会不成功么?
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qíng深不寿吧,
夕景华靠在宫墙边,艰难地喘息了两口,从怀里把修冷秋送来的药服下。虽然解得了一时的痛苦,可是心里的,也许永远也不会好了。
夕景华领着凤怀璧入天牢的时候,他莫名地想起了之前在这牢中见到的一个人。也许不久之后他就真的会像那只扑火的飞蛾一样,即使知道必须毁灭也还是义无反顾。
狱卒因为之前已经见过夕景华,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所以不敢多加阻拦,讨好地恭维了一阵就让他们进了去。凤怀璧提着食盒走在前面,看不出什么表qíng的脸上yīn郁得可怕,夕景华只把他送到牢门那里就没有再进去。这两个人的问题总得他们自己去解决。
囚室里的孙昊阳一身脏乱的长衣,早已不复当日大鹓文魁的风采。他背向牢门而睡,原本就瘦削的身体显然是耐不住牢房里的寒气在瑟瑟发抖。凤怀璧在牢外沉默了许久才颤颤地喊出他的名字。
糙铺上的人显然是并未熟睡,一听到声音,周身耸动了一下,停了停,却始终没有把身体转过来,
凤怀璧见状,将食盒摆在地上,然后径自走近牢房。他的脚步声很轻,轻到不仔细听都会忽略一样。他走到孙昊阳的身后,将那人猛地一把抱住自己怀中,
“昊阳……”
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和想念早已把那点恨意消磨得gāngān净净。孙昊阳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一个人坐在毓秀宫想了很久,满脑子里想的从来不是恨。他从两个人的相识开始想起,想起那个从前每日来他院外远远望着自己的清俊少年,想起他一个人策马追到围场,想起他青涩却很用心的吻,
那些过往,他骗了自己多少?又留给自己多少真心呢?
亦或者他只是爱上了一个假象,一个jīng心编排的假象。
“王爷,你怎么会来,”
慢慢转过面孔的孙昊阳一脸的污渍,可是眼睛却还是那么漂亮,和那日坐在雪地里与他博弈的少年一样,
“你在这里一定很辛苦,我带了些吃的,你看……”
凤怀璧说着慌慌张张地抽身去找自己带来的食盒,看到他几乎就要摔倒的身体,孙昊阳忽而跪起身体抱住凤怀璧,他的动作很用力,几乎要将人撞到一样。凤怀璧提着食盒的手溘然一松,满盒的糕点顿时摔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王爷,你恨我吧,你恨我吧,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对我这么好……”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孙昊阳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得如此láng狈。凤怀璧印象中的孙昊阳连发怒都是斯斯文文的,他笑起来也是没有波澜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凤怀璧转过身,慢慢俯下身,伸出手一点点抹去孙昊阳脸上的泪水,拨开他散乱的头发。他望了一眼地上的糕点,小心地用筷子挑出几块尚算完整的,送到孙昊阳的嘴边,
“饿坏了吧,来,我喂你吃。”
他说得很轻,和平常一般温柔,像是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孙昊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凤怀璧脸上淡淡的笑容,本能地张开嘴。满口间都是熟悉的香味,他想起自己从前对凤怀璧说起自己最喜欢这种南方的糕点,有种家乡的味道,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深,这么清楚,
当时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凤怀璧望着孙昊阳一点一点把剩下的糕点都吃了gān净,他的脸上一直挂着难解的笑。那种笑像是随时会流出泪来一样。
眼前的这个人,他曾经用生命来爱过,虽然他也许并不爱他……
以后,你还会想起我么?
他想着这些,突然伸出手臂重新抱住了孙昊阳,用力吻住他已经gān裂的双唇。一行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落在白色衣领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堵住呼吸的孙昊阳感觉到咸涩温热的液体淌进自己的口中,没有痛感,只有心被揪紧了,像要裂开,
他不能再对凤怀璧说爱这个字了,因为他不配。
“待会,你挟持我做人质逃出天牢,离开大鹓,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被凤怀璧抱住不能动弹的孙昊阳感觉到自己的手上被塞入了什么硬物,他赫然一惊,刚要低头去看,只见凤怀璧已经握着他的手,用那柄寒光凛冽的匕首在自己手背上割了一刀……
“王爷!”
孙昊阳骇然惨叫一声,凤怀璧无动于衷地望了望他,抚着他的面孔,轻声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惨淡的笑容从凤怀璧的脸上慢慢褪去,剩下的,唯有一张再无生气的面孔。孙昊阳几次想握紧那匕首都没有成功。凤怀璧没有回头看他,而是一脚踢开的牢房的门。巨大的响声惊动了狱卒,过道上杂乱的脚步声让人心烦意乱。他重新走回到孙昊阳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横在自己的面前,
赶来的狱卒见到这个场面都吓得脸色发青,叫喊声中孙昊阳的意识陡然恢复。他一咬牙,对着外面围上来的狱卒大喝了一声,
“谁上前,我就杀了他!”
天牢里的喊杀声传出时,夕景华已经扶着宫墙走出去很远。像是瞬间老去了很多。胸口中剧烈的痛楚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靠在宫墙边歇一歇。就算是再用力地呼吸也还是感觉窒息……
☆、杀机
夕景华这话一说出口,凤玉吟都惊得不由一愣。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后,凤玉吟没好气道,“刚才那些话朕只当没有听到,不要再提了。”
他说完,殿外赶来的太医已经被内侍请了进来,太医一见凤玉吟面色yīn沉,以为他是怪罪自己耽误了时间,吓得噤声不语。凤玉吟还在气头上,看谁的眼神都带着狠劲,夕景华只好对太医赔笑道,“是下官身体不适,有劳大人了,”
他说着就自己卷起衣袖,将手腕伸过去。大夫战战兢兢地望了凤玉吟一眼,见他点头应允这才放下药箱走到夕景华面前为他诊脉。
夕景华这个身体在未发病的时候,只是脉象虚弱,并无其他异象,所以虽然太医医术过人,却也只能诊断是偶然风寒以至于气血不畅。凤玉吟听闻这病症并不严重,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嘱咐了内侍将药熬好之后送进御书房来。
“我都说了只是小毛病,你还兴师动众地把太医宣来,要是让外臣知道,怕是又要给我加一条罪状。”
提心吊胆地让太医诊完脉的夕景华偷偷撇了凤玉吟一眼。对方果然还是怒色未消,虽然一早他就决定要替凤玉吟上战场,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个反应,夕景华的心里不可说不是狠狠地动摇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彼此都明白这一路去吉凶难测,所以都不愿让对方去冒险吧,
“玉吟,我方才的话,不是开玩笑的。我很认真地考虑过……”
“够了!”
凤玉吟一声怒喝打断了夕景华继续下去的话,“朕说过了,这件事不许再提。没有商榷余地,哪怕大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朕都不会让你去!”
“如果你想让云日慕心甘qíng愿地领兵上阵,就必须准我一同前去!玉吟,这件事我很仔细地考虑过,他用兵如神,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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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云家叛军,但同时他的野心也不小,一点要小心防备。你让我同去,若他有异动,我可以帮你应付。”
即使面对已经失去耐心的凤玉吟,夕景华也还是不放弃劝说。因为在他的全盘计划中,这一步是必须的,他必须经由这次的平乱帮凤玉吟把云家的人全数扳倒。云日慕有多恨他,他心里太清楚了,云日慕绝不会让自己死在别人手上。出于这个目的,只要他以监军身份参战,云日慕也必然不会安心呆在沐阳城里等消息,
“夕景华,大鹓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朕还没有无能到要派个文士上战场,你想让天下人笑话大鹓无人么?”
因为夕景华的坚持而莫名心慌的凤玉吟负着手在御书房里来回走了两圈,样子甚至有点激动。夕景华不是瞎子,凤玉吟这个反应已经是他在乎自己的最好反应。可是夕景华自己也明白,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只要再出一点状况,修冷秋必定不会让他再留下。他要用仅有的这点时间来帮凤玉吟铲除一切障碍,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离开,
“玉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夕景华苦笑一声,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好吧,我换句话来说,当日你一纸诏书封我四品文官,我二话不说便随你入宫,为的是什么?我不是来做你御书房里的摆设的。现在你什么都不准我做,你让我拿什么区堵住朝堂上的悠悠之口。对,我是说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是你呢?你是大鹓国的天,你的所言所行都会被一一记下流传后世,你不可以不在乎!”
“谁说我不在乎?!”
凤玉吟猛地一转身,扶住夕景华的两肩用力一晃,“谁说我不在乎?!但是当初是谁闯进我的生活让我不顾一切地爱上?是谁bī着我承认这份天理不容的感qíng?是谁?你说啊,是谁?”
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之后,凤玉吟忽然不再说话,他蓦地俯下身,用自己的双唇封住了夕景华的呼吸,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这么清醒,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要夕景华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不要再忍受任何离别。一天也不行!
充满着独占yù的qiáng吻几乎让夕景华应付不来,他只能顺从地去迎合凤玉吟对自己的掠夺。这yù望极qiáng的一个吻几乎能让人身体燃着,他的手指紧紧扣住凤玉吟的后背,借此来维系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
“啊……唔……”
还来不及呼入一丝空气就被凤玉吟再度吻住,夕景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一向淡漠的弟弟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qíng,
他印象里,凤玉吟在□□上还纯白得像个孩子。原来被bī急了的人,就真的只会循着本xing做事了……
“够,够了……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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