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光州雨
作者:御锦鲤
备注:
bào雨,洪灾,瘟疫,水贼,山匪。安澜身为兵部侍郎,奉旨赈灾的钦差,面前横着无数问题。妹妹一家莫名身亡,家产还被侵占,死无对证。李长风身为江湖大侠,一代名医,也搅进了官场纷争。一同治水赈灾,功成名就,惩治贪官,报仇雪恨,还能挣到一份天赐良缘。正直温和武林侠客攻X离经叛道官场一枝花受。
☆、引子:夏雨
满院的芭蕉被雨打着,噼噼啪啪响了一夜。李长风隔着酸枝窗看出去,天际铁灰色的云沉沉地压着黛青色的山峦,银白色的雨雾翻腾吞吐,似是仙人往这人间泼了一砚墨汁,就着天地间的烟雨涂了一幅山水画。
“堡主。”门外传来下属陆勉带些焦急的声音。“光州来信了。”
李长风jīng神一振,连忙迎了出去,看见陆勉脸色青白,心头不觉一紧:“qíng况如何了?”
陆勉默默地递上一封信函,上面盖着长风堡的朱砂记,然而却还夹带着一朵素纱剪的小花儿。
李长风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信,却迟迟不敢拆开。
陆勉垂着眸,低声道:“……宋庭说,云江决了口,整个光州府淹了大半,水尚未退,疫病流行……姑爷为了治水四处奔走cao劳染了疫病,不幸去了。夫人带着小姐往咱们这来避,谁知路上也没躲开大水……”
李长风仰头看看还在淋漓着雨水的天空,觉得自己眼睛也湿了。
“我就不该把妹妹嫁给林凡。”沉默许久,他苦笑着把信撕碎了。“什么光州盐政,看着前途无量,一场时疫就走了。”
“堡主节哀。”陆勉也红了眼睛。
“陆勉,备好行李车马,我要去光州。”李长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悲恸吩咐道。
“堡主,那里还在闹时疫呢!”陆勉瞪大了眼睛。
李长风苦笑:“我长风堡以医药生意立足江湖,还怕时疫?救不了妹夫妹妹,至少救一救无辜百姓罢。”
“堡主高义。”陆勉叹了口气,qíng知劝阻不了他,转身准备去了。
安澜看看下人们打包好的包袱,皱眉把里面的几件长裾抽出来,丢在一边。“光州正在闹水灾,这些长大衣服没有用,多带几件利索的短衣我撞上大水也能多游一会儿水啊。”
“……是。”侍女们收拾好衣物,又抱来蓑衣雨具,细细包好。“少爷,这些药是太医院送来的,说防时疫。”管家拿油纸包了一个大包塞进箱子:“您可得记住,每日都要吃的……”
“太医院连光州在闹什么病都不知道,就敢给我开药了?”安澜冷笑着:“也罢,只要我还有气就会记得吃的。”
“少爷。”老管家无奈:“此去凶险,求求您莫要这般口无遮拦了。”
“这也算口无遮拦?”安澜笑着,负手走出了门,立刻有侍女给他撑上一柄伞。
帝都的天空也是墨染了一般,湿哒哒地漏着雨点。入夏以来,从南方到北方,玄朝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雨水浸透了。江南道多地大雨漫城,河南道光州府大堤溃口,随着bào雨而来的,还有山崩,滑坡,漕运不通,时疫流行,蜂起的水贼和吃不上饭的灾民组成的盗匪。qíng势危急,皇帝令他前往光州治理水患和时疫,预定明日启程,是以安澜正忙着收拾行装。
“少爷,有拜帖呈给您。”门僮毕恭毕敬地小步趋行而来,呈上一封鲜红烫金字的拜帖。
“靖王府……”安澜有些微的诧异,接过拜帖拆开。他与靖王素无jiāoqíng,且王爷与下臣jiāo往断无送拜帖的道理,这封帖子实在来得诡异。
“少爷,王府还送来了几箱礼物……”门僮低声道,比划了个手势,安澜知道那之中财物必然不菲。
“你问清楚了,来人真是靖王府的人?”安澜皱起眉。
“他们主事的带着靖王府腰牌,自称是王妃跟前人。”门僮道,仔细想了一想又道:“不过小的往年迎送各家贵使也颇见过些人,靖王府寻常在外jiāo游的人里可没有他。”
“若是王妃的人,估计是不在外走动的。”安澜收了拜帖,忖度片刻道:“可还说了些什么?”
“只是说了些请您多关照的套话儿。少爷,您要不见见他们?”
“不必了。”安澜心下疑惑,靖王府有何事要他关照,何况还是王妃派人……“就说我正在准备行装无暇见他们。这拜帖我收下,礼物你们就退了吧,说王妃,或者王爷的美意我心领了。”
“是。”门僮得了指示,便自己去了。
安澜举了伞往自己书房去,指点着婢女们收拾了些书本用具,靖王府这封莫名其妙的拜帖很快被他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的雨下太大下进作者脑子里了,所以有了这篇东西,预计不长,十万字左右收手。
天气热得要爆炸,更新不定,没有存稿……谨慎食用么么哒。
☆、光州
李长风看着丝毫不见云开雾散之象的天空咬紧了嘴唇。大雨之后山洪落石阻断了道路,进光州还需绕行西侧行云山区,择地势高一些的官道通行。然而山路崎岖,还有落石滑坡阻塞道路,他和随行的陆勉在此山中盘桓了数日,明知光州府城近在咫尺,却望山跑死马,怎么也寻不到一条通途。
“堡主,宋庭传信说,运河漕运因为水匪也断了,需要的药材,可能一时半会运不到。”陆勉把被雨水淋得湿透的信鸽捧在掌心暖着,皱着眉向李长风通报。
“知道了。”李长风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雨。也只能是知道了,这种事qíng他确实无力去管。“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堡主,要不歇一歇吃了午饭再走吧?”李长风点头同意,两人寻了个遮雨的岩dòng,陆勉麻利地把火生好,却没有先架上锅,而是把他的宝贝鸽子小心翼翼地烤gān了羽翼,随后才烧了水,下了锅gān面条,拌着些咸菜豆子端来给李长风。
主仆二人正吃着,忽听得dòng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些许金属的晃dàng声,以及粗野的土话吆喝。
李长风放下筷子,握紧了腰侧的剑柄。陆勉一闪身站到他面前,背上弯刀已经出鞘。
来人果然是一伙山匪。但是就李长风这些江湖人的眼光来看,称之为山匪实在不够格。他们衣衫褴褛,面huáng肌瘦,手中的武器不过是些镰刀锄头,还因为沾了水带着huáng红色的锈迹。相比起来,提着雪亮刀剑一脸戒备的陆勉和他才更像打家劫舍的凶徒。
领头的人显然没料到平日歇脚的山dòng里突然来了两个武人,看着陆勉那双月牙儿一般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弯刀,愣了好一会儿才粗声粗气地吼道:“介(这)是俺们的地方,要在介歇,先、先jiāo买路钱!”
陆勉正要动手,被李长风从后面拉住了。他慢悠悠地站起身,笑道:“钱可以给你,不过我有话问你们。”
他从腰间荷包里抽出一张银票,走上前去,哪知道那领头人看了看银票,摇头:“不要介个。要、要现钱!”他咽了咽口水,指指那口正煮着面条的锅:“要是没得,介锅饭给俺们吃了。”
李长风和陆勉都是一愣。这一迟疑,那群人已经围到锅前,也不要碗筷,就着锅直接用手捞起了面条,顷刻间两人份的面就光了。
陆勉看了看李长风,后者冲他点了点头,陆勉随即收起弯刀,打开gān粮包袱吆喝着挤到锅边,把剩下的面条gān粮倒进去又煮了一锅。
两人窝在dòng口看着里面一群“山匪”围着锅如饿死鬼一般láng吞虎咽,一直到这群人把锅底都抹净了,舔着嘴角过来挥着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李长风拿出一块银子举到那领头的面前:“你是光州本地人么?带我进光州府,付你真金白银。”吃的都给了这群饥民,如果没人带他尽快出山,他和陆勉就惨了。
“俺们都是。”那人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放进怀里:“带你下山容易。出介山沿大路再走半天,就是府城。”
“既然都是光州本地人,跑山里来做什么?”
“大水淹了田,还有瘟疫。过不下去了。”那领头的道:“山里也不安全,好歹不会被淹。俺们村里活着的人都搬到山里来了,没有吃的,只能沿路找些人……要吃的。”他黧黑的脸膛上露出些许红色:“俺们……也是bī得急了么。”
“你们官府没有管么?赈济之类的,没有吗?”李长风心下疑惑,离府城这么近的地方百姓都被bī着跑上山里为寇,远一些的地方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前一阵子是发了几个钱,但是瘟疫来了,听说府里的大官都有几个病死了,也没人再发粮食钱什么的了。”领头人道:“咳,您二位还要去府城,也不知府城这会儿还有没有活人哦!”
“这么严重……”李长风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说你们俩,有啥大事儿要去府城啊?没啥事儿,我劝你们还是别走那了。”
“老乡,我们俩是大夫,专门为了治病去的。”李长风叹了口气:“还请你找个向导,尽快带我们出山。”
“哎?大夫?”那人一听,赶忙把李长风刚才给的银子掏出来还给他:“那您的银子咱们不能收……顺子!”人群里应声钻出一个瘦长如竹竿一样的年轻人。“顺子以前收山货进府城卖,这块路他熟!保准晚上你们就到!”
“那谢谢你们了。”李长风示意陆勉收拾起锅碗,两个人跟上那名叫顺子的年轻人,加快速度踏上了崎岖的山道。
顺子果然熟悉山路,日落之前,李长风等人已经望见了光州府青黑色的城墙。城楼顶上高高的瓦松朝天立着,满墙的青苔被雨水浇成一片湿润的绒绿色。城门口不复往日的喧嚣,正门紧闭,仅从侧门进出,还有一队队士兵严格盘查。
李长风和陆勉过了城门一路往府衙而去。平整宽阔的大街上汪着及脚踝的水,临近晚饭时分却几乎见不到炊烟。原本繁华的街市,一派死气沉沉。
他们心急如焚地赶到府衙,却没有见到主事者。光州的知府姓马,李长风往年来拜访妹丈时见过一面,如今却不在府衙中,书吏说,是去迎接京城来的赈灾官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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