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玉水下的双手攥紧,不住颤抖,僵持着没有动。
水渐渐凉了,殷凤翔伸手qiáng硬地将他抱出来,水珠洒了一地。
又这样□□地在人面前……殷青玉脸瞬间涨得血红,羞愤yù死。
殷凤翔语气依旧冷淡:“走不动路,就不要勉qiáng。做兄弟的帮你一把,也是小事。”
他还有脸提兄弟两字!殷青玉双手颤抖得更厉害。
殷凤翔拿过毛巾替他快速地大致擦gān,在chuáng沿将他放下,将放置好的gān净衣衫丢在他身边。
殷青玉知道他有意看自己láng狈,也不叫他出去了,拿过衣衫就以最快速度套上。
只是在男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动作还是因qiáng烈羞耻而发着抖,几次出错。
在着亵裤的时候,殷凤翔突然道:“慢!”殷青玉哪里肯听,只是拼命穿戴,殷凤翔皱眉,捉住了他的手,不由分说将刚刚系好的衣带拉开。
(和谐再和谐)
这次是面对面,看着面前那张俊美汗湿的脸,殷青玉却觉得陌生得可怕。知道不能摆脱,索xing放弃了抵抗,无论他做什么,都一概不去理会,权当是在受刑。
直到殷凤翔的脸贴近,带着灼热的气息吻向他嘴唇,他才一怔,用力地侧开脸。
——亲吻,只在他和程飞之间有过,对他而言那是倾心爱恋的表示。要他跟面前这个……说什么也做不到。
殷凤翔眉心微微一皱,不放过地又吻过去。
殷青玉再甩开,他又吻过去。
如此三四次,殷凤翔脸色一沉,双手托住他的脸狠狠地吻下去,久久不曾放开,火一样的热度席卷了他的气息,仿佛要吻化他的嘴唇。
等到他终于放过他,殷青玉才从几近窒息的qíng形中解脱出来,眼中浮起一层痛恨,和悲哀。
殷凤翔在他耳边微微喘息,开口:“哥……”
这是多年前孩子时的叫法。骤闻这一声,殷青玉有一丝茫然,望了过去。
“不应该的事以后别做,”殷凤翔接着冷冷道,“否则会让大家不快。你是我哥,下人理当服侍好你。若让我发现惜香两个照顾不周,你出了意外,她们下一个落脚处就是外头最下等的勾栏院。”
殷青玉血液都快冻住了,万般不敢置信这就是他所认得的殷凤翔。那个凤翔尽管骄傲,尽管瞧不起人,尽管脾气不算好……却不曾卑鄙!
这是防止他自杀或逃跑的手段吗?为了折磨侮rǔ他,甚至用上了这种卑鄙无耻的威胁,这就是人人眼中名门正派的才俊!这就是江湖上饱受赞誉的英雄少年!
殷青玉心冷到了极点,自顾闭上眼,连一句话也不屑与他说。
☆、梦昔
“哥,我们去捉鱼!”孩童清脆的嗓音响起在耳边,打散了眼前的黑雾。
他慢慢睁开眼。
湖边,藤花开了满架。轻柔的水风chuī过,淡淡的清新味道,是一个明媚的夏天。
低头,一只六岁孩子的小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袖,鼓动地摇了摇,“走吧走吧!”
他想一想,摇头:“不行,你要去跟葛师父学武的,迟了他会生气。”
“生什么气?他昨天就考过我了!别管他,我们捉鱼!”
他迟疑了一下,毕竟还是心动,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呀!”
躲开了众人的视线,偷偷藏身在岸边的荷叶丛,听着岸上“二公子二公子”地叫,他望见那全家视同珍宝的孩子露出一个调皮的得意笑容,也不禁笑起来……
迷雾大片地笼下来,模糊了夏日的湖岸……
那是什么……好像是秋叶,一片一片,枯huáng了,飘落在地上……
他呆呆地站在西风里。
“看看你这出息,尽在丢人现眼!难道我们亏待你了?”长者威严的声音,当街一句句的数落,满含嫌恶和不耐……
他抓着自己那画了一半的画,就像抓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希冀,不忍心放下。
跟在长者身边的少年劈手就把画夺了过去,冷冷地瞧着他:“父亲让你回去。”
手中空了,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笔、白纸,心里空得厉害,好像里头原本装的什么被打碎了、丢弃了。
其实他们都是那么瞧不起他,那么厌烦他,那么希望他不存在……
他也这样希望的!
他也不喜欢他们,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也……同样希望自己不存在!
谁要跟他们在一起!谁要……朦胧的悲伤中,迷雾又笼罩下来……
殷青玉在屋内昏睡的当口,殷凤翔正和母亲陪同着一名穿着考究的僧人在清露园散步,还有一排下人恭恭敬敬地随侍在身后。
清露园已经多年没有迎来如此规模的人群,一时显得热闹起来。
“这jú花确实开得比别处好,”僧人点着头,挥了一挥袖子,“这yīn气,也比别处重。”
提到“yīn气”两字,殷夫人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那朱红的小凉亭,悄悄地用手绢掩住了口鼻。
“大师有什么看法?家兄的病是跟这园子有关吗?”殷凤翔问。
“实不相瞒,这园子是yīn积之地,寻常人走一遭妨碍不大,若是女子或体质孱弱的男子长期居住,则容易被yīn邪所侵。殷大公子病qíng反复,便是实例。阿弥陀佛!”
“请教大师如何化解?”
“找着了病根自然好办。这根是园子的yīn气,若是搬出此地……”
殷夫人皱眉:“我们风华山庄大虽大,主人住的院落却不多,除了振风居、晴华阁、雁来轩,就只清露园宽敞些,其余地方要么是客房,要么住的都是下人,新建一处院落怎来得及?”
说心里话,她对殷青玉的病并不关心。本来就体弱,又常年深居简出,身体能好才怪!病了找个大夫看看也罢了,她很不明白凤翔为什么这么大动gān戈,还请了护云寺的高僧广华专程看风水,眼下还有动工动土的势头!
“还有一个办法,”广华沉思地拈了拈须,“有阳气旺盛之人同住,也可护他不受yīn邪所侵。”
“阳气旺盛之人?”殷夫人道。
“正是。夫人是女子,属yīnxing,贫僧所言必得是名男子。”广华一笑,一一打量过他们,最后目光停在殷凤翔身上,“庄主青chūn正茂,英武过人,照贫僧看,庄里阳气最旺盛之人非庄主莫属。”
殷凤翔道:“既然是这样,今日我就搬进来跟家兄同住。”
“凤翔?你……”殷夫人顿觉不妥。
“殷庄主珍重手足qíng谊,对兄长有如此孝心,善哉,善哉。”广华很受感动地合掌。
“凤翔!”殷夫人不管老和尚的称赞,急问,“你是一庄之主,住到这个地方……”地方又小,yīn气又重,万一凤翔也……
“娘,我已决定了。你不必担心。”
殷夫人知道殷凤翔的脾气,同时也不愿在这吊死过人的地方久留,当下不再多言,神qíng不乐地带着侍女离去。
☆、同住
“什么?”
小双被他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迟疑地重复:“庄、庄主从今日起搬来同住……公子,你怎么了?”
殷青玉一时说不出话来。
“公子,大师说清露园yīn气重,公子身子不好,庄主才会住进来陪伴的……公子是庄主唯一的兄长,他当然关心公子了。”小双说起来还挺高兴。
“不要说了!”
骤见向来温和的他发那么大脾气,小双惊得瞪大了眼睛。只见殷青玉脸上满是烦躁、激动和厌恶。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qiáng一笑,轻声道:“我不喜欢这种yīn气不yīn气的说词,所以……我病得心烦,刚刚……你别放在心上。”
小双放下心来:“公子太客气了,你对我们做下人的从来很好,快好好养病要紧。惜香姐已经去煎药了,喝了药公子很快就会好!”
接下来的时间内,殷青玉变得坐立难安。眼看着仆人把殷凤翔日常的物品送来,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西移,他无比焦虑却心下空白。
“公子,你怎么坐着半天不说话?”到底惜香心细,发现了异样,“既然喝了药,就躺着歇息吧?”
“我……我想到外头走走……”
“那,我陪着公子。”惜香连忙给他加披上一件衣服。
“不用!”殷青玉逃离牢笼般地冲出了屋子。
怎么办?怎么办?他宛如一个陷入沼泽的无助行人,极度的焦虑和莫大的恐惧占据了全部qíng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qíng的泥潭渐渐吞噬自己。
他脑中一片纷杂,脚下胡乱地行走,不知不觉到了池塘边上。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猛然刹住脚,不,不能这样下去……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
“公子……”后头传来小双的声音,“该用饭了。”
殷青玉本能地摇头,脸也未转,“我不吃,你们自己吃吧。”
“可是……”小双怯怯地继续说,“庄主在呢,他让我请公子回屋……”想到庄主冷冰冰的语气,她就心下发憷。
殷青玉猛地回了身。他想要脱口而出什么,却终究抑制住了,最后,一言不发地跟着她往回走。
殷凤翔坐在屋里,面前堆着一叠叠小山般的账册。他正专心致志地一本本审阅,速度极快,两人进门他也无动于衷。
惜香笑着将盘子捧过来,“庄主还在忙呢。公子,先用饭吧。”
与殷凤翔共处一室,他只觉得窒息般压抑,坐如针毡,无限的恐惧、厌恶、惊慌如cháo水般滚滚而来,哪还有半点食yù,便摇摇头。
“公子……”惜香还待劝,殷凤翔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扫过惜香。
那目光冰冷严厉,让惜香暗地打了个激灵,殷青玉则心下一沉。
他明白殷凤翔的意思。为了不拖累旁人,他勉qiáng笑了笑:“那就吃吧。”
这时他才注意去看晚饭。是一碗热粥,熬得很细,配了几样jīng致的小菜。
“是啊,公子,你病着总该吃些东西,才好恢复呀。”惜香发自内心的话并没有唤起他一点胃口,他接过碗,勉qiáng吃了几口,就放下,要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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