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信中并不写甜言蜜语,都是每日流水账一样的事无巨细。
夏暖阳其实是喜欢读这样的信的,男子骨血中,谁没有保家卫国的英雄qíng结呢,而夏暖阳跛了脚,这一生可能都不能上战场了,韩冬这样事无巨细的描述,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夏暖阳自然乐在其中。
陷马坑用了两夜,静悄悄的刚刚挖好,敌军便来势汹汹的在城外叫起了阵,比韩冬预料的要早。
紧急集结了全军,韩冬心中有些凄怆,他知道真正的你死我亡就要开始,却无法阻止。
韩冬心中并不希望打仗,他不想看到,尸横遍野,而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年代,有些事qíng始终别无选择。
站在高台上,韩冬看着台下几万将士,说不出一句鼓励的话,他知道选择亲自上战场,势必会经历这些,然而事到临头,他依然无法大言不惭的去鼓励别人去杀人,亦或者被杀。
呆愣了良久,最后张殊忍不住出声提醒,韩冬才沉声说道;
“今日我们便要与敌军殊死一搏,成败只在此一举,今日与你们往日一味拼命有所不同,我们研制了,专门对付敌军的骑兵的刺马钉。”
“城门开启后,分两批出去,第一批尽量不要和敌军正面冲突,你们拿着刺马钉,从侧翼,从空隙,把刺马钉抛撒进,敌方骑兵队伍里。”
“届时,只要马动,势必踩到刺马钉,一旦踩到势必倒下,第二批在撒钉成功一边喊叫,一边直面向敌军骑兵队伍冲过去,趁着马倒下的瞬间制服敌人。”
“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全军齐声回答,震天动地。
韩冬下令打开城门,又大声喊道;
“我等你们回来。”
城门大开,士兵们冲出城去,韩冬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血ròu横飞,肝髓流野的搏杀场面,心中翻滚肆nüè的凄怆无论如何再也抑制不住,突然扶住城墙,吐了出来,吐的昏天暗地,直到晕了过去。
韩冬只晕了几乎一瞬间,头磕在地上韩冬就醒了,身旁士兵急忙过来搀扶,走了几步韩冬推开士兵,直接瘫倒在地上,躺在冰冷的城墙上,城下杀伐之声依旧不懈不止,残阳晕染下天空也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韩冬想到了很多事,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想到了韩越,最后他想到了夏暖阳,想到了临行前他如阳光般炙热温暖的笑脸,他现在非常思念夏暖阳,非常。
这样一仗一直厮杀到天黑的时候,敌方终于鸣金收兵了,韩冬走向战场,遍地的尸体,残肢,哀鸣的马匹,还有很多奄奄一息的士兵,他吐不出来,也晕不过去,哀思如cháo。
“全军听令,凡伤者,不分敌我,即刻送医,凡敌方战马,一律屠杀,拖回城里,今日大胜,你们功不可没,马ròu为食,全军同庆。”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韩冬叫来张殊,找来会鸣奏靑国丧乐的人。
韩冬命人把靑国死去的士兵,和靑国战俘一并装车,一路鸣奏着靑国丧乐,送回了敌方大营。
天空飘着连绵的小雨,小雨夹杂着丧乐,气氛哀伤到极致,这是韩冬的计策,灰暗的天空,战败的敌军,被毁的粮糙,同伴的尸体,哀伤的丧乐,如同呜咽的小雨,得到了医治被送回的战俘,敌方军心已溃。
两日后,韩冬接到了靑国休战书,靑国退兵,全军沸腾。
彼时韩冬正在整理阵亡士兵的名牌,再也抑制不住伏在桌案上失声痛哭。
那一夜士兵们看到他们的主帅穿梭在战场上在一地横尸里,一个一个的翻找阵亡士兵的名牌,听到帅帐传出的痛哭声,无不动容。
韩冬成了兰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不上战场,不冲锋陷阵,却极受士兵爱戴的主帅,他用他的计谋,将伤亡降到最低,也用他的真挚,打动了几万军心。
回程的路上韩冬几乎吃过就睡,睡醒就吃,却一直在瘦,形容憔悴。
回到皇城,韩冬依例先回了丞相府,捷报早已传回皇城,丞相大人惊叹于爱子的用兵如神,但见到韩冬消瘦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丞相夫人却是见到韩冬立时就哭了。
韩冬安抚好父母,沐浴更衣过后,便进宫复命。
御书房里,皇上见到韩冬也愣了愣;
“朕听说你并不亲自上阵,怎么...搞成这样?”
“回皇上,一方面是心力jiāo瘁,一方面是相思成疾。”韩冬低着头回到。
皇上心道(这是在提醒朕,之前应允的他和老七的事呐)
皇上哼了一生说道;“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事定会办到,不过,这一仗赢得漂亮,朕可以额外再赏你点别的,你想要什么?”
皇上心道(这次该提入仕了吧!)
“臣想要进出皇宫的令牌,求皇上赏赐。”韩冬朝皇上羞涩一笑,皇上顿时打了个哆嗦,便叫常喜给了韩冬令牌。
“只要这个,你可不要后悔,回去好好休息吧,圣旨明日便送到你府上,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韩冬不动,也不说话,只用手指抓着自己的腰带,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皇上失笑,叹道“去吧”
再次见到夏暖阳的青色身影,韩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夏暖阳站在院子里,正在修剪花枝。
没有等人通报,韩冬直接走了过去,从背后拥抱夏暖阳,闻着夏暖阳身上的气息,这是韩冬这些天以来觉得最美好,最幸福的事。
战争,死亡,尸体,鲜血。那些灰暗的,悲惨的画面,都随着这个美好的拥抱,远离自己。
感觉到夏暖阳的僵硬,韩冬没有放开他,而是收紧了手臂,在他耳边哑声说道;
“殿下恕罪,臣有些站立不稳,借殿下一靠。”
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夏暖阳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好想你,每一天都在想。”
感觉到有人拥抱自己的时候,夏暖阳瞬间僵硬,不用回头,他知道一定是韩冬,因为这世上敢这样拥抱他的只有韩冬。
刚想推开,韩冬却说他站立不稳,借自己靠靠。这是什么蹩脚的烂理由?接着便有温热的气息,扑到自己的耳朵里,脸颊上,伴随着那个人低哑的声线,倾诉着对自己的思念。
夏暖阳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痒痒,耳朵,脸颊,脖颈,头皮,甚至,心里。
透过花糙看向远处,他的眼里满是困惑和茫然。
夏暖阳从没有经历过男女之qíng,皇子满16岁会有专人引导男女之事,因为梅妃出事,这一步便一直拖着,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成事。
想法中他虽然知道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却并不怎么深刻,对于韩冬的告白和亲近,也就并没有多么难以接受,他不是感觉不到韩冬的真诚和炙热,他会抗拒,一个原因是韩冬用这样的方法近乎于bī迫,另一个原因是夏暖阳害怕。
生长在后宫中,见惯了的都是,虚与委蛇,阳奉yīn违,薄qíng寡义。就连母妃也未得好果,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该拿韩冬怎么办。
韩冬拥抱了夏暖阳好一会,便开始不老实的亲吻起了夏暖阳的脖颈,夏暖阳瞬间回神。从脖颈传来湿热的触感,使夏暖阳浑身颤栗,身上一圈一圈的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头皮发麻。
他狠狠推开韩冬,一脚踹在了韩冬的小腿骨上。
十足十成年男子的力气,韩冬抱着小腿,单膝跪在地上嘶嘶抽气。
“殿下这是要往死里踹臣啊~也罢,殿下今日只管踹个够,明日圣旨一下,殿下再这样,便是谋杀亲夫了。”韩冬无赖道。
“你......混蛋!”夏暖阳怒瞪着韩冬。
韩冬看到夏暖阳微微发红的耳根,和脖子上还没来得及褪去的红疙瘩,便明白了这是夏暖阳害羞了。
韩冬大笑,夏暖阳实在太可爱了,说清冷吧,更多时候是呆呆的。敏感又羞涩,像个小野猫一样,一旦侵犯到他的领地,立刻伸出小爪子,又抓又挠,直挠的人骨头都痒。
韩冬前世有过几个短期的qíng人,大多功利,或者目的不纯,像夏暖阳这样单纯,甚至有些生涩的人,韩冬喜欢的紧。
韩冬并不起身,跪着挪了挪,拉住夏暖阳的衣角,调笑着说;
“殿下,那日答应了臣,只要臣凯旋,便赏脸去臣的酒楼,殿下没忘吧。”
夏暖阳看着小狗一样拉着自己衣角的韩冬,有些迟缓的说;
“那日本殿并未答应。”
“不对,殿下那日没有说话,没反驳就是默认。”韩冬用脸颊蹭了蹭夏暖阳的大腿。
夏暖阳一跳,甩开韩冬,说了一声无赖,就跌跌撞撞快步往屋里走去。
韩冬看着夏暖阳慌乱的背影,脚步高低不齐,收敛了笑意,走到窗边沉声说道;
“殿下不要怪罪,臣即刻告退,明日再来接殿下。”
☆、 敞开心扉
韩冬走后夏暖阳深深松了口气,这样的韩冬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韩冬期盼的真挚的眼神,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去拒绝。
他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样被别人期盼着,需要着。他真的可以拥有吗?韩冬温柔的话语,飞扬肆意的笑脸,还有不同于母妃的,宽厚,温暖的胸膛。
对于夏暖阳来说,韩冬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进他冰冷,秽暗,残缺的人生。夏暖阳并不是不想靠近,他只是不敢靠近,怕灼伤,更怕失去。
从皇宫回到丞相府的一路上,韩冬反反复复都在想,夏暖阳跌跌撞撞的背影,当天下午回到了丞相府,韩冬直奔书房,一直在画了改,改了画,就在废纸快要仍满书房地面的时候,韩冬才终于画好了,叫来了陈青;
“拿着这个,去需找城里最好的鞋匠,连夜赶制出来,我明天就要。”
第二天一早,韩冬刚要出门去接夏暖阳的当口,圣旨到了。这是韩冬来到这个世界上,跪的最心甘qíng愿的一次。
韩冬接下圣旨之后,打赏了传旨太监满满一袋子金瓜子,圣旨前所未有的简洁,韩冬猜想在下旨的时候,皇上肯定是斟酌再三,又再三斟酌,委实不知道应该怎么下这个旨,所以才会只捡重要的说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允韩丞相之子韩冬与安亲王,择良辰完婚,赐居安王府,一切礼仪jiāo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cao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韩冬失笑,知道皇上定为了这道圣旨,很是为难了一把,韩冬真心的感激皇上,这道圣旨一下,他与夏暖阳就真正的“名正言顺”了。
极其认真的打扮了一番,韩冬今日特地没有束发,同夏暖阳一样将墨发披散在肩上,只用一根发带拢住上半部分,穿的是缎子面白袍,外头罩了一层紫纱,凤目上挑含着笑意,桃红色的嘴唇轻翘,细细看左面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那模样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韩冬美美的坐着马车,去接夏暖阳。陈青看着那车内,犹自làng笑的韩冬,心中十分不地道的想(公子这个样子,怎么越看越像赶着去见恩客的小倌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杨家老三
温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