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一愣神,就被凝香斋的伙计瞧见了,熟练地招呼起来,嗓门还颇大,“这位小爷,还有两位姑娘,怎么来了又要走呢,进去坐坐吧。”
路人怕惹祸上身,拔腿奔远了,令羽犯难,现在还能怎么办,难道开溜吗?那样也太没风度了,令羽凝神,跟着喜笑颜开的伙计走进门。
走了两步,听到白敛的声音,却是叫莘娆的,“娆儿你也来了。”
莘娆暗笑点头,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令羽哼哼,根本没有把她的炫耀放在心上,自己去寻了一桌坐下,离商西那桌不远,却也不算近。
“琅华你点菜吧。”令羽不知怎么心qíng竟有些蔫蔫的,仿佛是一进了凝香斋就有这种感觉了。商西坐在那边,没有抬头,好像也没有听见白敛叫莘娆,他只是一直在喝酒。令羽想,他怎么就那么爱喝酒呢。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有一道是胭脂鸭脯,令羽平时最爱吃的菜肴之一。可是现在,一刻钟都过去了,那道菜却还没有被夹过一次,莘娆和琅华微微埋着头,悄悄看令羽一直用筷子蹂躏自己碗里的白饭,简直就是食不知味的完美写照。
拿现在的令羽与以前那个潇洒不羁的老鸨相比较了一会,两个胡思乱想的女人暗里jiāo换了眼色,这,这是要……断袖?
凝香斋里的客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少了许多,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商西还在喝酒,坐在他腿上的男子却已自己坐到凳子上,目不斜视、安安静静地吃饭,令羽“一不小心”瞟到,心里鄙视到极点,真是十足地娘气。
不过这一瞟,却也看清了他长什么样。飘逸却秀气的眉,丹凤眼,玲珑鼻,嘴巴也极其小巧,皮肤白皙,额头饱满,算是上等的容貌,只是左眼角下的一点红色泪痣,平白无故地又让人觉得添了一分yīn柔。
令羽完全停下戳碗的动作,脸上一副“原来商西男宠长这样”的表qíng,迷迷糊糊中又听到莘娆在叫他,“公子,商门主在叫你呢。”
“什么?”
莘娆拍拍自己额头,真不知道令羽这时候抽什么风,“我说商门主在叫你呢。”
令羽忙不迭地抬头看去,商西眼睛都不眨地望着他,“令羽公子刚才一直盯着我们这边gān什么呢?”
gān什么,没gān什么。令羽收回目光,也开始目不斜视地吃饭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商西没等到他的回答,已经抽身往这边过来,一只白皙的手撑在令羽面前的桌子上,“进来这么久才开始吃,不觉得晚了吗?嗯?”
令羽扬起头,扯开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公子我就这个习惯,要先把菜看够了才吃饭的。”
商西也笑,回过头朝留在座位上的男子说道,“想不到令羽公子还夸你秀色可餐呢?还不过来给公子道谢。”
要死啦,令羽被气得差点七窍生烟,恶狠狠地瞪商西一眼,余光却瞄到那个男子真的走了过来,一双眼里含着疑惑。
“原来这位便是令羽公子,在下谢过公子。”男子站在商西的旁边,身高也只够到商西眼睛那个地方,也是近了令羽才看到,男子右耳上有一颗小小的耳钉,上面的图腾却认不得,左耳为空。
“客气客气,阁下便是沈重欢么?”话一出口令羽便心痛地想抽自己两耳刮子,怎么把人家名字给说出来了。
果然那男子神色一凝,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商西。令羽只当他觉得外面传的男宠沈重欢太难听了些,所以不好答话。这样一来,令羽更是悔,揭人家痛处gān嘛呢,就算人家和商西是那种关系,也不希望外面这样传的吧。
“你在哪里听的沈重欢?”商西问,眸子里看不出喜怒。不会生气了吧,令羽企图含糊着混过去,“就在……在外面啊。”
周围气氛停滞了半晌,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就在令羽快要以为自己是冷场帝的时候,商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重欢姓叶,他叫沈玉。”
令羽恍然大悟,搞半天原来根本没有沈重欢这个人啊,以讹传讹真是太不好了,他刚想道个歉来着,商西却带着沈玉、白敛往外面走了。
令羽还看到,沈玉回头冲自己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上前两步拉住商西的袖子,商西没有拒绝。
“我们也回去吧,公子。”莘娆小心翼翼地问,这顿饭吃得胆战心惊的。
“你们先回吧,我不是还没开始吃吗?”令羽不由分说地打发走莘娆和琅华,自己就着已经冷了一半的饭菜开始吃起来。真是莫名其妙诶,出来吃个饭,招谁惹谁了他。
令羽回到温香软玉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已经开始昏暗的天光,还有愈发沉重的心qíng。
chūn笑阁的门口坐了一人,令羽踉踉跄跄地过去,才看清是一个蓝色的人,哦不,是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人。
“gān嘛坐在我门口。”令羽有些生气,这个人看起来明明这么清高,却没脸没皮地坐在门槛上,也不怕折了面子。
“我等你啊,小痞子。”蓝色衣衫的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脸上淡然的神态却又瞬间变为讶异。令羽在他面前晃了几下,终于倒下去,他反shexing地伸手接住,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连他也觉着微醺了。
“居然喝这么多酒。”慕容棠酒摇摇头,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令羽,对着随后赶来的琅华无奈道,“你去忙,我来吧。”
琅华担忧地看了令羽一眼,还是转身走开了。
慕容棠酒却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便凑去令羽的耳边,轻声道,“小痞子,我要走了,今天来跟你道别。”
本来以为令羽已经睡得没有意识了,一句细小如蚊蝇的话却又冒出来,“去哪里?我也要去,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慕容棠酒看着令羽闭得紧紧的眼睛,失笑出声,“好,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当晚,温香软玉楼的老鸨便神奇地消失了。
第9章 景阳山庄
夜风萧条,树影簌簌。
令羽醒来是在一架马车里,就他一人。马车内里极简单的布置,就一块毛毯垫着,不过好在gān净,看得出来应该是那种为了方便临时租的。
到现在头还有些隐隐作痛,令羽努力甩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入眼是一个男人的背,蓝色的衣料在夜里显得有些不太清晰。
令羽看到那人腰上挂着的两块玉佩有些眼熟,便问道“慕容棠酒?”
男子转过头来,果然是慕容棠酒,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又回过头去专心地驾着车,“你醒了?就快到了,一会你再好好休息。”
“到了?到哪里?”令羽还没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便被慕容棠酒的话给扰乱了思路,他一个大活人被偷走,莘娆和琅华也没察觉么,真是两个没良心的。
“你忘记了,是你让我带你一起上路的。”慕容棠酒摇头,“也是,你喝醉了,所以什么也记不得。我带你出来的时候已经给她们打了招呼的,事qíng办完就送你回去。”
“你要办什么事?”
“杀人。”慕容棠酒淡淡道,“一个女人。”
令羽被吓了一跳,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怎么就扯到杀人了。慕容棠酒扬了扬马鞭,“你抖什么?你不是会武功么,怎么会对这种事qíng有抵触?”
不待令羽反应,他已经腾出一只手来摸上令羽的手腕,不过片刻,他惊讶道,“你不会武功?”外面传得那么神的令羽公子居然不会武功,或者是说,武功出神入化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令羽收回手,故意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只是最近才失了武功,过几日就会练回来的,你当我令羽公子是什么人?”
慕容棠酒没有回话,却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不会武功的令羽公子还是个嘴硬的家伙。令羽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待着无聊,于是又与慕容棠酒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要杀的那个女人,是周寄芙吗?”
慕容棠酒没有否认,“嗯。”令羽问,“她只是个女人,为什么你非要杀她?”
“族里长老有令,我不能违抗。”慕容棠酒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落寞,可是令羽看不到。“原来这样啊,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可怜。”令羽还在怜香惜玉。
“如果我不杀她的话,我便会被别人杀。”慕容棠酒一句话便压下了令羽所有还想继续再说的话,看着令羽yù罢不能的脸,慕容棠酒又笑了,“没想到令羽公子还是个话唠啊。”
哎,我不也是无聊么,令羽gān脆从马车里出来,和慕容棠酒一样坐在车辕上,“你要去哪里找周寄芙啊?”
“景阳山庄。”
其实令羽对景阳山庄的了解有些模糊,只知道庄主姓杜,叫杜漠秋,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修为不算太高,然后就没有了。景阳山庄在洛阳外五十里,平时与江湖没有多少接触,也没有招收弟子。
“周寄芙会在那里?”令羽很怀疑这件事qíng,杜漠秋那么老,周寄芙也才二十刚出头吧,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话……真是不敢想象。
慕容棠酒一转头就看见了令羽脸上那嫌恶的表qíng,毫不犹豫地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就是那样的,杜漠秋也是周寄芙的男人其中之一,只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在杜漠秋还是会收留她,只不过如果有人杀周寄芙的话,他是不会护她的,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等等……”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什么叫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什么又叫会收留但是不会护着她,这么想来,周寄芙还是很可怜啊,“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痛快点,别太为难她。”
“难不成周寄芙与令羽公子也曾有过一段姻缘吗?”慕容棠酒挑挑眉毛,有些八卦地开起玩笑。令羽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有风度一点。”
啪——
慕容棠酒用甩马鞭的声音表达了自己此时此刻想bào走的心qíng,真是会恶心人,有风度,令羽的确很有风度的。
天快要亮的时候,终于到了景阳山庄。
不算太大的一座山庄,那占地面积甚至称不上说是“山庄”,可是门口的那块牌匾上“景阳山庄”四个大字,却写得非常有风骨,上好的手法,给不大的山庄也添了一分浩然正气。
令羽翻下马车,很鄙视地瞧着慕容棠酒,“你不是说一会便到,怎么会天都要亮了才到?”慕容棠酒无辜地摊开手,“我也是第一次来,小小偏差可以原谅吧。”
“两位公子。”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两个人偏头看过去,是一个老头。
花白的头发,朴素的布衣,有些浑浊的眼,gān枯的皮肤,可是令羽却直觉认为,这个老头深不可测。
“前辈是?”慕容棠酒恭敬地作揖,连令羽这个不会武功的人都感觉到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莫叫前辈,就叫我杜仲吧,我是景阳山庄的管家。”那老头不会笑,就算语气里是带着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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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杜仲前辈。”令羽跟着慕容棠酒喊了一身,这个老头给他的感觉不太好,难道是一位隐世高人?景阳山庄居然会有这样的一位管家。 52书库推荐浏览: 上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