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荣华_芒果冰冰【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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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如衣说得唾沫横飞,一张脸上神采飞扬尽显得意,冷不丁看见面前的锦绣脸色发青,额上冷汗淋漓,眼中满是惧怕地望着他身后。
  “咋了你这是?”程如衣不解地拉了拉锦绣的衣服,忽然张大了嘴巴,猛地转身。
  “皇……皇上……”
  赵祯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三丈的地方,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们。
  程如衣这下知道害怕了,他跌跌撞撞地扑到赵祯怀里,伸手将人紧紧抱住,赵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抱住他,抬眼望去,只见那人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冷。
  “皇上……皇上……我刚才那是胡说的。”程如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就想挣点面子。”
  赵祯一把将他推开。
  “程如衣,你还有没有心?”
  程如衣被他一推,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锦绣惊呼了一声,想要上去扶他,却看见赵祯身后的荣洛华对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以为你在宫里gān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那些所谓的亲信就那么靠得住,能在宫里一手遮天了是不是?”赵祯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有满目的哀伤:“朕告诉过你,朕可以借口国事繁忙不临幸后宫的,可你为了收受贿赂,硬bī着朕去宠幸那些妃子,每晚给朕递牌子,好,这些朕都认了,毕竟延续赵家血脉也是朕的职责所在,可你又害怕那些妃子生下孩子会爬到你头上,竟然派人偷偷在她们的汤药中下红花,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fèng,可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朕在太后面前苦苦哀求,并保证在三十岁之前一定会生出太子,你早就被杖毙几百次了。程如衣,这宫里头没人是笨蛋,少了朕的庇护,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整天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我错了,我错了。”程如衣哭得涕泪横流,他跪爬着上前抱住赵祯的双腿:“皇上……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你走吧!”赵祯低头,冷冷地道。
  “走……皇上你要我走去哪里?”程如衣边哭边问,惊慌失措地抬头看着他,心里腾起一股子恐惧。
  “随便你去哪里,总之不要跟朕回宫了。”赵祯冷笑数声:“你手段通天,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家产,光京里繁华地段的宅子就有三处,田地店铺不计其数,朕听闻你还娶了个老婆安置在宅子里头,这辈子锦衣玉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对你而言,朕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了,你我缘尽于此,往后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他抬脚踢开程如衣,大踏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如衣在地上滚了两滚,伏在那儿呆楞半晌,随后慢慢,慢慢地撑起了身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 84 章

  赵祯一行人与荣洛华道别后,便沿着官道打马离去,一路上各人神qíng俱是悻悻,他们没能接到齐天皇后,连这次来的原本目标——程如衣都给丢下了。
  金刀卫首领生怕皇帝抑郁成结,沿途只是说些风土人qíng,走了将近十里地,众人转入一个小山坳,扒开枯枝树叶拖出一架马车来。
  马车乃是赵祯离开上京时,从一名辽国富商手里高价买入,他派人事先将马车藏匿在此,自己则去破庙接人,本想用它载着齐天皇后跟程如衣回京,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齐湛,你跟了朕多久了?”赵祯手抚马车的横辕,脸上看不出丝毫qíng绪。
  被问到的金刀卫明显一愣,紧接着抱拳下跪:“回皇上,四年了。”
  “是吗?那真是辛苦你了。”赵祯闭了闭眼,两指在眉心轻轻按压,片刻后,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赐死——”
  下一刻,金刀卫首领想也不想地出手,一掌拍向那人头顶百会xué。
  齐湛早有防备,一个后空翻避开,口中还不忘大喊:“皇上,属下犯了何罪?”
  “你作为朕的贴身侍卫,记恨程如衣打你耳光,故意引朕去听他们说话。”赵祯冷笑数声:“几时连朕的侍卫都那么大胆,敢算计起朕来了?”
  外头那些原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的侍卫们,这时候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妄图左右圣意,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况且此人心思狭隘,要知道在宫里做事,随便哪个皇上的枕边人都是主子,平日里挨打挨骂那是家常便饭,如果个个都记仇,那每天也不用做旁的事,就光算计来算计去得了。
  “齐湛,还不速速自裁。”金刀卫首领喝到:“皇上赐你一死,已是皇恩浩dàng,不追究你的家人了。”
  齐湛咬着牙一边舞刀一边后退,身边围攻而来的俱是昔日同僚,这近身侍卫一旦有了私心,在他们眼里就与叛徒无异了。
  知道今日必死无疑,齐湛连砍数刀,bī退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转身向首领抱拳,咬了咬下唇道:“属下自知犯下欺君之罪,有负大人所望,只是家中尚有老母幼弟,还望大人多加照看。”
  见首领沉着脸点了点头,齐湛苦笑一声,举刀在颈间一横,霎时血溅五步。
  此时天色已近huáng昏,众人默默地收殓了尸体,就地埋锅做饭。
  赵祯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趴在车窗上看那渐落的夕阳,那名金刀卫首领慢慢走到车前,将手中刚烤好的猎物递过去,他是宫里的老人了,侍奉前后两位皇帝已有十多年,赵祯对程如衣的感qíng他看在眼里,一时感慨颇多。
  “皇上,吃点东西吧!”见赵祯厌厌地转开了头,又道:“皇上您不用担心,派去保护的人传来消息,说程公公已经追上来了,这么多年过去,您离不开他,他也同样离不开您。”
  “朕不是担心这个。”赵祯幽幽叹了口气:“朕比他大了六岁,整日里又忙于国事,他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将来必定会比朕活的长久,朕近来总是在想,依他这个xing子,持宠而娇,口没遮拦的,万一将来朕先他而去,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护得住他?只怕最后要落个不得善终。”
  金刀卫首领亦是轻叹着摇了摇头,程如衣天xing如此,不知道这回吃点苦头能不能得到个教训。
  九月秋雨连绵,赵祯一行车马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程如衣骑着毛驴就缀在他们后头七八丈开外,头上顶着一片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大叶子,看上去既可笑又可怜。
  毛驴是从路边农夫手中买来的,脾气比人还大,程如衣一路上尽是跟它怄气。
  自他三天前追上了赵祯的车马后,天就一直下着雨,衣服和怀里的gān粮都被淋湿,也不敢停下来找个地方生火避雨,生怕一个转身车马就不见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追上来,只是觉得有很重要的话,一定要当面向赵祯问清楚,兜兜转转七年了,若说没有分毫感qíng那是不可能的,可这份感qíng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报恩?依赖?信任?亦或是爱?他一介小倌出身的太监,这辈子还能拥有爱?
  程如衣猛地打了个喷嚏,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烧,他抓起湿衣的下摆用力拧gān。
  身下的毛驴突然叫了起来,程如衣低头一看,原来拧gān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把手上的水甩到了毛驴眼睛里,此刻那驴子眼睛红了一圈,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喷着粗气,程如衣看得好笑,果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毛驴不gān了,它“昂昂昂”地叫着人立了起来,程如衣一个没坐稳,登时给它掀了下来,滚到路边的水塘里,头上的叶子飞到了一边,身上滚得全是泥浆。
  毛驴见主人如此惨状,心qíng顿时好了起来,一边“昂昂昂”地叫,一边四蹄撒欢,在路边的大小泥塘里胡乱踩踏,泥水溅得程如衣一头一脸。
  程如衣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想要去抓那缰绳,毛驴反应也是相当敏捷,当即使出看家本领,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了程如衣伸向缰绳的那一抓,紧接着甩了甩尾巴,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程如衣全部家当都在那毛驴的身上,怀里只有几张湿漉漉的玉米饼子,这下傻眼了,见赵祯的马车越行越远,刹那间仿佛被所有人抛弃,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程如衣跪坐在泥塘里,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身心,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以手掩面,小声呜咽了起来。
  一双龙纹锦靴出现在他眼前,油纸伞为他挡去了大片风雨,程如衣抬头,只见赵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弯腰为他打着伞,身后一众金刀卫面无表qíng地一字排开,没有人上前打扰。
  程如衣“哇”地一声扑进赵祯怀里。

  第85章

  辽国大殇,齐天皇后高义,自愿为先帝殉葬,百姓们都是实打实受过恩惠的,减赋税,轻徭役,齐天皇后在先帝面前很能说得上话。大家捧着瓜果牲祭,也有怀抱灵牌的,所有人都默默地守在路边,看着那灵柩一路抬往皇陵。
  钦哀太后素面白衣,哭得几yù晕厥,被侍女太监们扶上了马车,唯有那大辽皇帝——耶律宗真,寒着一张脸跟在灵柩后头,一时看不出表qíng。
  荣洛华与锦绣混在人群里头,看着耶律宗真身后的秦宣不断伸手相扶,那少年此时或许已悲痛yù绝,只是身为王者,即便是痛,也是不允许表露出来的。
  数日前,耶律宗真带领人马突袭边关大营,萧孝贤与耶律隆庆猝不及防,被人擒下软禁在自己府内,各自亲兵皆打乱编队,皇帝拿回了虎符,又夺回了皇宫,自此大权独揽,再无内忧。
  荣洛华在城外见到了秦宣派来的使者,言道还有事相留,便携了锦绣一同回城等候。
  待到申时,齐天皇后下葬完毕,秦宣果然依约前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师弟,我此间俗事已了,yù去杭州为师父守陵三年。”秦宣正色道:“师父在世时我没能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如今再补救,虽说为时已晚,但却能图个安心,只是我没去过杭州,还烦请师弟告知师父他老人家葬于何地。”
  荣洛华见他说的认真,便画了一张地图jiāo给他,秦宣笑着接过,不经意间触到了对方的手腕,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搭上荣洛华的脉搏。
  “师弟,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秦宣皱眉道:“气息不匀,脉象紊乱,与我当年走火入魔前的征兆一般无二。”
  荣洛华挑了挑眉,不着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这几天他与锦绣一直呆在客栈里头,跟吃了chūn-药似的日夜缠绵,说不尽的qíng话,道不尽的chūn光,莫说清心寡yù了,就连每日例行的打坐都抛到了脑后。
  “武学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尤其是本门的心法,既然名为‘绝心’,修习的时候就万万不可乱了心神。”秦宣瞟了一眼紧紧贴在荣洛华身后的锦绣一眼,气结道:“你这几天究竟是亏了多少气血?武功退步那么多。要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这辈子的最大愿望就是有人能将他的武功传承下去,我是不行了,当年废过一次武功,经脉早已受损,练到七重已是极限,你便是唯一的希望,可你怎么……怎么却如此不知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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