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古往今来,太子谋逆的范例不计其数,任其权势滔天,我想,也不会有谋臣一口肯定道,定会成为皇帝,毕竟成王败寇,如若不成便死,不会有人如此确信事能成。
以及……最尊贵的皇帝?我分不清他的意思是“让你成为舜朝最尊贵之人——皇帝”抑或“让你成为历代最尊贵的皇帝”?
若是后者,那便值得细细思考了——江浅酒为什么如此有自信?
话已至此,我只得糙糙应付江浅酒,心绪纷乱,“时清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江浅酒起身坐下,抿唇道:“既然小柳也有此意,我们——”
我忙道,“直说无碍。”
“既然小柳也有此意,我们便可先探讨——如何拉拢林子央。此事需得你亲自做,他人不可。”
我点点头,“这我明白,换了旁人去拉拢他,只会徒增他的防备。我亲自出马的话,不仅能让他觉得受到重视,并且能让他确信,是真心实意想要与他共谋。”
江浅酒道:“不仅如此,林子央正直非常,换了旁人去,只怕会直接将人扣下jiāo给皇上,那样便不妙了…”
我一假想李妩媚被五花大绑地jiāo给父皇,梨花带雨地哭泣道:“都是太子指使奴才……”便打了一个寒战,随即想笑,又顾忌面子,拼命忍住,肩膀却一怂一怂的,江浅酒只以为我害怕,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咱们须得制造一个绝佳的机会,方才能一举成功。若是拉拢不成,势必会被抓住把柄。”
我点点头,“那……”细细思索片刻,“如今舜朝与南越jiāo界处有马贼劫掠…”
江浅酒欣喜道,“是了,皇上必定是要派人前往平乱的。”
“举荐林子央?只怕他并不领我们这个qíng。”
江浅酒摇摇头,“听说那里马贼凶猛,尽管林子央才智过人,仅凭他十五岁之躯,大抵是平不了。”
“那…”我担忧道,“若是他死在那里?”
“这倒不会,”江浅酒眉飞色舞道,“林子央自有过人之处,绝不会死在马贼手里。若是他真的…也便证明他本事不大,没什么必要拉拢。”
“他败兵回朝后,大抵会被各路虎视眈眈的老臣群而攻之,父皇大抵也不会保他…”
江浅酒微笑道:“届时便可堂而护之,你一向不在朝堂踊跃,没有把柄可寻,想来他们亦是无从为难你的。更何况……太子殿下的要求,谁敢不从?”
我尴尬地咬唇:“我有把柄……”
他们都知道我喜欢江浅酒啊!
江浅酒不解地看我,片刻后,恍然道,“啊,那个……”他的脸亦有些微微发红,“那个……我会想办法封了他们的口。”
怎么封?全朝都知道太子喜欢江丞相家公子……
“可是……”
“我娶亲。”
我惨叫一声,仿佛划破天际般刺耳:“你娶亲,我怎么办!”
江浅酒无奈地轻笑:“我说笑的……怎能娶亲先过太子?”
我郁闷地咬咬唇:“我也不愿…”
江浅酒好笑地摸摸我的头,“说什么傻话?太子须得纳妃,你宠不宠她便由你决定了。”
我不yù再提这事,将话再次绕到了林子央身上:“那,我明日去上朝?”
江浅酒想了想,点点头,“我为你拟些届时要说的话,最好能不动声色地举荐,让人无从辨别林子央与你的关系——虽然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紧张地看眼江浅酒,yù言又止,被江浅酒带着宠溺的话顶了回去:“你只用开个头就好,余下的我会帮你。”
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讪讪看着江浅酒执笔写下明日要说的话。
“儿臣……”
如此我便将江浅酒所写下的尽数背下,心中总还有些踌躇,却不知从何而起。
目送江浅酒从我殿中离去,却始终忐忑难安,李妩媚沉默地立于我身侧,我问他:“是否有什么不妥?”
李妩媚沉吟片刻道:“是有些…但无从说起。江浅酒说的一切都十分合理,却无端觉得不要这样为好。”
“可是我们要拉拢林子央,只得这样吧,”我为难地皱眉,“我也不知晓,届时随机应变吧。
李妩媚点点头,“注意观察皇上的神色…尽力便可。”
“我还是有些……”
“莫要优柔寡断啊,殿下,”李妩媚轻瞥我,“如此小事……”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我会的。”
不知名的恐惧被我抛之脑后,我想,是时候崛起了。
前途渺渺,鹿死谁手还未卜,我应无所畏惧,尽管还带着些犹豫与踌躇,彷徨与无知,但我有坚实的后盾——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出现过的带给我希望与支持的人,不知届时会否在我身旁。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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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PS:
苦bī的作者去军训了!码字更期不定!
今天累得要死,所以字数太少了(_)
么么哒,虽然这篇扑了,but…
我还是很爱它~
教官好凶嘤嘤嘤,好可怕【。
( . )继续安利基友君的文文《垂帘问君》,文笔大赞,脑dòng清奇~
我好想码字码字码字
but
教官好烦好烦><
愿看文的小天使,不管评论与否、喜欢与否,都幸幸福福哒。
☆、建业初(4)
次日,我起的格外的早,心中却像有什么预感似的,怦怦直跳,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穿衣戴冠,整理梳洗,李妩媚为我在腰上别上一枚玉佩,我看着这玉佩,竟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这是…?”
李妩媚看我不解的眼神,挑了挑眉,“奴才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是皇上赏赐的。”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仔细思索,恍然惊觉和江浅酒的玉佩有几分相似,只是镂刻的花纹不大相同罢了。
我渐渐回忆了起来,似乎是我十岁生辰时,父皇赏赐的,我随手便扔进了库房中。
不只是江浅酒的玉佩和我一样,还见过别的。
朝棠?不对,这死小孩儿今年十岁生辰还没过,应该没有赏这个。
我继续回想。
御湖畔…白衣…玉佩…江浅酒…
楼迦羽!
他说他不是刻意扮成江浅酒,江浅酒那枚玉佩也是父皇赏赐的,如此说来,难道是…
楼迦羽有父皇御赐的玉佩?!
这到底是…我越想越觉得可怖,所以他那晚进出宫中,全靠的是这枚玉佩吧?
李妩媚见我神qíng有异,道,“殿下?”
我回过神来,抬头问他,“这玉佩,父皇赏给谁过?”
李妩媚想了想,道,“殿下和江浅酒都是在十岁生辰时拿到的,林将军立下战功后亦被赏赐,似乎陛下只赐给了少年人啊…”
那样的玉佩,不可仿造。以楼迦羽的本事,也绝不用去偷。
“我在楼迦羽身上,看到过。”
李妩媚的面容瞬间变的凝重起来,“殿下确信?”
“确定。”
“原来是他…”李妩媚下意识地说出这四个字,随即缄口道,“殿下不用管这些,今日在朝堂上好好表现即可。”
江浅酒和李妩媚似乎都已经知道了楼迦羽的身份,却不肯告诉我,这让我十分揪心——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莫非他们都和楼迦羽有着联系?
本太子不高兴!
“楼迦羽究竟是什么人!”
“殿下不用管…”
“我想知道啊…”
我挫败地低下头,有些失望地阖眼,“你和江浅酒什么都知道,我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李妩媚破天荒的既没有翻白眼,也没有无言地安慰我,而是将视线转移到别处,淡淡道,“殿下该上朝去了。”
他第一次敷衍我。
不满之余,也有些好奇——楼迦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罢了,我今后自己去寻找答案。
坐上软轿,在重重的huáng色绸缎后,以及微微的颠簸中,我脑中竟冒出了朝棠的脸庞。
那个死小孩儿…我暗自咬牙切齿,不狠狠地整他一回,我就不姓朝!
虽说楼迦羽为他辩白,我却始终难以相信,一时间又不知谁会害我——连楼迦羽都讳莫如深的人,难道是父皇?
不可能,我摇摇头,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父皇若要杀我,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直接找个由头就能…将我chuī的灰飞烟灭啊。
我掀开轿帘,便看到了在旁恭候的江浅酒。他微笑着向我行礼,“太子殿下。”
我示意他起来,他恭敬道,“太子殿下,请。”
我与江浅酒一起走入金銮殿。群臣注视我的目光是奇怪的,大抵是因为我一月中有三十天都不来上朝…
正襟危坐在龙椅上,透过垂在头前的珠帘仍能看到英挺的眉与两片薄唇的,正是我父皇——朝无忌。
我一见到他,下意识地有些畏惧,嘴唇都略微哆嗦,径自忍住,从正中央走上去前,对他郑重行礼,“见过父皇。”
他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变化,只缓缓点了点头,我知这是准我起来了。
他一向如此冷淡。
对我。
丞相对我微微点头,我会意,走到文官前列,与他们一齐朝着上位微微躬身。
稍顷,父皇身边的大太监何文尖声叫道:“上——朝——”
我与身后的臣子们一同跪下,“圣躬万福——”
“众卿免礼。”
低哑成熟的嗓音,带着些令人迷幻的蛊惑之意。
我瞄到群臣犹豫了片刻,极为不自然地再次跪下,“太子殿下千岁。”
座上那人如鹰般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不禁浑身一紧。我微微抬头,流露出点滴惶惑,待到那人蓦然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放缓和了些,我方才极尽平和道:“众卿无需多礼。”
远处的钟声随即响起,发出阵阵鸣声,透着古朴与庄重,不怒自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讨论过后,丞相出列躬身道,“臣有本启奏。”
我能感觉到那人颇有兴味,“丞相请讲。”
江皈年双手举奏折,恭恭敬敬道:“如今我朝荆楚之地与南越滦安之地有流寇马贼等来往劫掠,祸我南越百姓,殃我朝与南越通商,臣以为当派人剿之。”
何文接过奏折,恭敬地递给那人,那人打开略扫了几眼,淡淡道:“确实如此,朕亦有此意,众卿有何异议?”
群臣静默。
“好,那众卿以为,该派何人前往?”
我听到江浅酒轻咳一声,便忍住来自天子威压下的战栗,出列躬身道,“儿臣以为……”
我觉得群臣的眼神都紧紧盯着我,如芒在背,仿佛在无声的惊讶:太子居然会在朝中议事?
那人的轻笑打断了我,“小柳今日有话要说?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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