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之上妆_时镜【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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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原本浓烈的色彩,更添了几分娇艳。

  秦幼惜起身来,歪着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手指点了点唇瓣,再放下来,指腹上已经染了一点两点的艳色。

  她复又将手指凑回来,伸出粉红的舌头一舔。

  口脂的味道。

  甜甜的。

  阿潇看得心惊胆战:还好伺候秦幼惜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些臭男人。

  瞧阿潇一脸奇怪的触目惊心表qíng,秦幼惜吃吃笑了一声:“瞧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垂涎我的美色呢。你去跟锦姑姑说一声,我去对面五蕴茶社见二姑娘,这就先过去了,有什么人都给我挡着。”

  阿潇愕然,无奈叹气。

  “是。”

  她恭恭敬敬地应了,便见秦幼惜已经两手jiāo在身前,款款行去。

  罗裙翩翩,莲足轻移,背影窈窕,臂上挽着的泥金带,却半luǒ雪白香肩,看得人血脉喷张。

  阿潇跟出来,走到门口,便停了步。

  注视着她朝斜对面去的身影。

  “唉……”阿潇不由叹息了一声。

  “好好的,叹什么气?”

  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世故和苍老。

  旁边的屋子里,薄薄的窗纱后头点着一盏灯,屋里有些暗,隐约能看见落在窗纱上的一个人影。

  阿潇听闻声音,面上露出慌张的神qíng,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她连忙朝着屋内人影福身行礼,道:“阿潇不知锦姑姑在,刚才只是……只是……”

  “本不过是个卖笑的地方,不管有什么事,莫让我再听到第二声叹。”

  “……是。”

  阿潇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乖乖地答应了一声。

  那落在窗上的一道影子,乃是寻常妇人的打扮,一动不动。

  在听到阿潇应了一声“是”后,才微微颔首,似乎是默许了她的认错。

  阿潇行礼告退,目光却忍不住投向了楼下。

  秦幼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朝着斜对面五蕴茶社而去。

  只记得,很久以前,在秦幼惜还是以一副嗓子出名的时候,她不是这样。

  如今的妖娆妩媚,不过都拜那一位“贵人”所赐。

  兴许,也的确是赐予。

  若没有她,也就没有锦姑姑的帮助,秦幼惜也就无法从昔日的yīn影之中走出,换上今日的浓妆,成为这京城里人人趋之若鹜的第一花魁。

  不管怎么看,那谢二姑娘都是帮了她。

  可那是高大学士府的掌上明珠,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平白帮助一个青楼女子?

  虽伺候秦幼惜许久,可阿潇从没闹明白过这中间到底还有什么。

  她只能祈祷,那一位爱做善事的谢二姑娘,真的不求回报。

  可另外一种直觉,又在她脑海里叫嚣,挥之不去:

  人人都以为谢馥是菩萨,可她不是。

  此人,绝非善类。

  ☆、第018章 一见钟qíng

  五蕴茶社开在棋盘街已经有不少年了,茶社老板是个爱茶之人,南来北往的商旅会给茶社带来好茶。

  久而久之,茶社里就聚集了一批文人雅士。

  社内茶香氤氲,大堂内供着茶圣陆羽,漆黑的雕像下面奉的不是香,而是三盏清茶。

  小二双福头前引路:“二姑娘楼上请。”

  一摆手,让开道,引谢馥款步上了楼梯,一路进了西面最里的雅间。

  茶桌上摆着清洗gān净的一应茶具,汝窑的白瓷看上去晶莹如玉。

  旁边的小炉子已经点上,上头放着一只小水壶,在往外冒着热气。

  谢馥穿着一身雪青色的锦缎窄袖褙子,裙裾翩跹,端的是清雅无比,进去之后,落座在茶桌前。

  满月跪坐在她身侧的桌案旁,取出一只圆盒来,慢慢打开,里头躺着的是几只jīng制细巧的茶罐,里面装的都是谢馥喜欢的一些茶。

  描白梅茶罐里面放的是君山银针,描翠竹茶罐里放的是西湖碧螺chūn,描一品红茶罐里放的是六安瓜片……

  “姑娘今天品什么?”

  谢馥将桌上的杯盏挪到自己顺手的位置,微微一笑:“大红袍。”

  自家的茶比不得张居正他们家的,不过今年也才五月,五蕴茶社内提供的茶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素以谢馥出门的时候,随口叫满月带了茶来。

  现在只等炉子上的水滚了,对面摘星楼的人到了,就可以泡茶。

  满月将茶罐捧了出来,放在桌上,接着朝虚掩着的门外看去。

  霍小南也来了,就站在门口,两手抄在胸前,两只眼睛灵动无比,注视着周围的qíng况。

  忽然之间,他眉一挑,轻轻“咦”了一声。

  前面转角处,出现了一个身着绛色长袍的身影,脸上一片的yīn云,活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钱。

  霍小南身子朝后缩了缩,心里奇怪:这不是固安伯府世子、当朝国舅爷陈望吗?

  这一位主儿可不像是会来茶社喝茶的风雅人物。

  他来这里gān什么?

  霍小南静静看过去。

  陈望这时候可火大,沉着一张脸,跟在小二的身后,脚步重得像是要跺穿地上的木板。

  引路的小二听得心惊胆战,连忙绕过一个弯:“这里就能看清楚对面摘星楼了,您里面请。”

  小二把门打开。

  朝里面看了一眼,陈望才点头,随手抛出去一枚银锭:“没你事了,滚吧。”

  “是,是,小的谢公子赏。”

  银锭到了小二手里真是烫得发慌,他自知招惹不起这一位小爷,听见“滚吧”两个字,简直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陈望站在屋里,打开了窗,盯着斜对面的摘星楼。

  自打在法源寺猜灯谜回家病倒之后,陈望就被禁足许久,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想要找找京城第一花魁秦幼惜好好诉诉心中苦。

  怎么着,自己也是秦幼惜最大的恩客之一,就算是白天来,也没道理不被接待。

  可谁想到,今天他竟然被拒之门外。

  小丫鬟说:秦幼惜约了另一位贵人。

  “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贵人!”

  陈望gān脆在窗边坐了下来,直直地看着。

  街对面走过去的人不多,摘星楼里面站了两个小丫鬟,半天没动静。

  陈望正看得无聊,打了个呵欠,却忽然看见那两个小丫鬟一起行了礼。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人一瓢水泼醒了,一下jīng神起来。

  来了!

  果然,就在陈望这个念头升起来的瞬间,摘星楼内走出来一位袅娜的佳人,瞧那步态蹁跹,腰肢妩媚,不是摘星楼的秦幼惜又是谁?

  另一雅间内。

  谢馥听见外面小南惊讶的声音,有些奇怪:“怎么了?”

  霍小南声音带着古怪,摇摇头答道:“方才像是瞧见了固安伯府世子。”

  固安伯府世子,那不就是陈望吗?

  谢馥可听说过最近这陈望的悲惨遭遇,也知道陈望乃是秦幼惜裙下的一臣。

  她眯了眯眼,一抬眉:“那还真是巧了。”

  陈望也在五蕴茶社……

  可惜了,现在谢馥对这一位公子的兴趣不大,若是他老子陈景行在这边,兴许她的杀心会更浓几分。

  谢馥唇角弯出了几分纯善的笑意。

  “嘶嘶……”

  炉子上水壶的热气朝着外面喷,一片白雾散开。

  水,已经渐渐开了。

  门外霍小南忽然道了一声:“秦姑娘。”

  “二姑娘可在里面了吧?”

  接话的,是一把略微沙哑的嗓音,像是喉咙里藏了一把刀子一样,叫人听了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谢馥知道,这是秦幼惜来了。

  早年秦幼惜的嗓子坏了之后,便没治好,能勉qiáng保住可以说话,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谢馥道:“幼惜请进吧。”

  “吱呀”一声,霍小南从外面打开了门,秦幼惜略略低头致意,才款步朝里面行来。

  迎面便是谢馥的茶桌,秦幼惜脚步顿住,鞋上勾着的金莲牡丹在摇曳的裙摆下一晃而过。

  颜色红颜的披肩挂在她手臂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放在外面就是有伤风化。

  规规矩矩的满月看她一眼都觉得面颊绯红,又是惊叹又是羡慕地低下头。

  秦幼惜低头行礼:“奴家见过二姑娘。”

  “不必多礼。”谢馥心底叹了一声,摆手请秦幼惜坐下,“许久没见你,瞧着怎么像是瘦了不少?”

  秦幼惜依言坐下,瞥一眼旁边的满月,不由调笑:“奴家近日来是瘦了,哪像您身边这丫头,果真是养在您身边的,几天不见,瞧瞧这珠圆玉润的。”

  “……”

  满月呆呆地抬起头来,脸盘子圆圆,嘴巴微微张大,只一瞬间就哭丧了脸。

  “秦姑娘!您又取笑我!”

  天哪,长得胖已经很是悲哀了,成日里看着谢馥已经是一种折磨,现在再听秦幼惜这么一笑,满月只觉得浑身上下都cha满了刀,鲜血淋漓的。

  谢馥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说不觉得,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丫头近日可爱往厨房跑,成日都是大鱼大ròu的吃……”

  “姑娘!”满月快哭了。

  秦幼惜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轻轻一掩唇:“若是奴家没记错,二姑娘家里养了一只鹦鹉,说是长肥了也要炖炖吃。”

  满月一双杏仁眼已经瞪圆了,喃喃道:“难怪往日我家姑娘都说,叫我少见秦姑娘几面……原来美人面,蛇蝎心,是这么个样子……”

  “……”

  美人面,蛇蝎心?

  秦幼惜手指忽然僵硬了一下,一双透着风尘媚意的眼,莫名扫了扫谢馥,旋即咯咯笑出声来。

  谢馥坐在旁侧,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她开了茶罐,用茶勺取出了适量的茶叶,慢慢地放入了茶盏之中。

  满月听秦幼惜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知怎么就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您又笑什么?”

  “满月啊满月……”秦幼惜忍不住伸出手来,掐了掐她白嫩嫩的脸蛋,满足地叹息一声,“难怪你家姑娘这么宠着你,若我有你这么个天真伶俐的丫鬟,真是死也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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