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骋扬担忧道:“子清.....”
王子清侧头看着他:“你害怕?”
郑骋扬被堵了一下:“自然不怕,战场上什么没见过......”
王子清截住他的话:“不拍就好,去验尸间吧。”
卢祥之闻言口中答应着,偷偷看向郑骋扬,郑骋扬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卢祥之这才动作,引着二人往隔壁走。
验尸间房间并不窄小,但却透着一股yīn森,还没进屋子,三个人就被拦在了外面,一个衣着怪异的毁了半边脸的男人拿着三条布巾道:“系在鼻子上,尸体有尸毒,吸进去就可以跟他们一样躺在那儿了。”
男人态度冷淡,郑骋扬二人也就罢了,看到卢知府竟然也没个好脸色,卢祥之显然已经习惯了,没事人一样拿起布巾,还开玩笑:“这布巾上的药味可不好闻,二位公子多担待。”
然而,并没有人鸟他,卢祥之默默地系上布巾,深感自己嘴欠。
验尸房内很gān净,阳光充足,竟然没有外面yīn森的感觉,要不是屋子中间石台上蒙着白布的尸体,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库房。
仵作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林木子青白发紫的脸和狰狞的身体露了出来。
一天的时间,林木子的尸体已经青紫,但好在最近天气,腐烂肿胀的qíng况并不严重,尸体的隐私部位被布遮住了,露出来的皮肤上是一道一道的刀口,狰狞而残忍,然而脸却是好的,美艳的容颜和破破烂烂的身体形成qiáng烈的反差,诡异而血腥。
卢祥之忍不住侧开了脸。
王子清脸上蒙着布,郑骋扬看不到他的表qíng。
仵作拿着一双筷子一样的东西,一点点的拨弄尸体的伤口:“从伤口看用的是刀,伤口不大但深,用的不是柴刀砍刀一类的,应该是用的匕首,伤口边缘很整齐,匕首材质很好,最起码很锋利。”
这仵作有几分本事,卢祥之鼻子系着布,说话瓮声瓮气的却还忍不住炫耀:“我们仵作周先生可是县令出身,验尸之术闻名蜀中,后来gān脆县令不当了当仵作,我花了大手段才挖来......”
周仵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验尸房里说这么多话,小心这女子晚上变成鬼来找你。”
卢祥之立刻闭嘴了,他看了眼死状诡异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周仵作继续说:“人是先受刀割再被吊在房梁上的。屋内是卧榻先起火,尽管被火烧的差不多了,但通过地上拖拽的痕迹判断行刑之处就是她的卧榻,。”
卢祥之摸着下巴:“那凶手应该就是先在卧榻上对死者用刀,再将死者拖到梁上吊起来,然后烧了卧榻毁灭证据,这不合逻辑啊,既然凶手有凶器,怎么不gān脆一刀杀了死者,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又是割又是吊的......”
还没说完,卢祥之忽然觉得身上冷冷的,似有目光如刀,他向目光的主人看去,只见郑骋扬正狠狠的瞪着他。
卢祥之反应过来,死者似乎与武王关系匪浅,于是立刻闭嘴。
周仵作接着他的话:“这些举动只能证明一点,凶手在对施刑,他想要从死者口中问出什么东西。”
三个人一时都沉默了。
眼前的尸体,刀刀深可见骨,身体上没一块好ròu,几乎与凌迟无疑。
是什么大的秘密,让人能对一个温柔漂亮的弱女子动用这样的酷刑。
无论是案件还是氛围都太诡异,卢祥之真心不想说话了,见郑骋扬和王子清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想起前日郑大王爷反复qiáng调的事无巨细详实以告,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凶手怎么唯独放过了死者的脸呢,还有受了这么多酷刑,死者脸怎么没有痛苦的表qíng呢?”
仵作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尸体上没有线索,这大概只能问凶手了。”
卢祥之看着尸体寻思:“线索就这些了?”
周仵作道:“不,还有一个。”
他拿起一个托盘,道:“这是死者嘴里取出来了。”
托盘上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布团,似乎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了,郑骋扬拿起验尸用的筷子,将布团细细的拨弄开。
布团上用鲜血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白。
☆、第 41 章
在扬州数得上号的首当其冲当属扬州府尹,府尹是三品官,在京城不算什么,在扬州却可以算得上是只手遮天。
更何况白家本就是扬州当地的名门望族,树大根深,江南一带不少官员富贾都与白家沾亲带故,哪怕郑骋扬是堂堂王爷,在扬州地盘上只怕也要顾忌白家一二。
如今从李木子的尸身上找出这么一个东西,不要说卢祥之,连郑骋扬也都犯了难。
天下姓白的何其多,谁又能凭借一个小小的布条确定凶手就出自那个白家呢?
退一步说,不要说仅仅一个布条,只要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卢祥之一个小小的知府,只怕连吩咐人到白家传唤都不敢。
然而,虽然是个并不明确的‘白’字,但在场的人都觉得,林木子之死必定与白家有关。
在场的人围着这张血字,一时都沉默了。
这时,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王子清忽然出声:“林木子的卧室里必定有其他的线索。”
为了避嫌,王子清并未像往常那样亲昵的叫林姐姐,而且语气冷漠,面无表qíng,仿佛石台上的尸体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明知道他是为了查案,不得已而为之。郑骋扬还是觉得,这样的王子清有点陌生。
卢祥之正对着那张写了‘白’字的血布条犯难,听到这话简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王公子,何以见得?”
王子清冷静的条条列举:“那凶手对林木子施以酷刑,必定是林木子掌握了一些秘密,足以致命的秘密,一般人都不会藏在身上,应该会藏到某个位置,人死的这样惨,想必林木子并未将秘密吐露给凶手,应该还藏在某个地方。”
卢祥之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若是凶手将秘密找出来拿走了呢?”
王子清的声音冷冷清清,几乎没有感qíng只有理智:“我们进去救火后林木子的尸体还在滴血,想必死亡时间距离我们进去救火的时间并不远,这么短的时间里,凶手没有翻找的时间。而且凶手放火,除了消灭证据,也可能是的不了手,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证据毁掉,我们可以从卧房入手,就算找不到证据,能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卢祥之觉得王子清简直是拯救自己的神仙:“多谢王公子提点。”
郑骋扬接话:“卢大人做事周全,想必已经将林木子的屋子保护起来了吧。”
卢祥之连忙答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郑骋扬又qiáng调:“卢大人要委托做事,不要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卢祥之一面暗自揣测着林木子与郑骋扬的关系,一面赔笑:“下官这就派人加qiáng人手看守林木子的房子。”
回去的路上,郑骋扬问王子清:“你怎么知道林姑娘的卧房一定有线索?”
王子清低头思考了一阵,方才抬起头:“我怀疑林姐姐的死与她多年寻仇有关。”
此时没有外人在,王子清不必掩饰qíng绪,提到林木子的时候,浓浓的悲哀和愧疚像水一样流泻出来,他的语气并无异样,脸上也并没有太多变化,唯有一双眸子,幽怨深沉,里面是透不尽的哀伤。
郑骋扬对他的话并不意外,早在看见林木子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刘木子的卧房有线索?”
王子清语气缓缓:“林姐姐追查明月阁一案这么多年,不可能全无收获,凶手最近才动手,必定是林姐姐追查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虽然卧房里不一定会找到这个证据,但必定会有林姐姐追查多年的信息,也能让我们早些凶手的真实身份。”
郑骋扬心思转了转:“你认为凶手是谁?”
王子清看了他一眼一眼:“我不知道,但是无论是谁,我都必定会追查到底。”
其实凶手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与明月阁一案有关,那几乎是确认无误了。毕竟能将明月阁三百多口悄无声息的烧死,这么多年都找不出半点证据,除了白家,几乎不作他想。
若是以前还是不明确,但看到那张血布巾,郑骋扬觉得,自己这次恐怕要在扬州死磕到底了。
事实的真相,王子清想必也清楚,但是他出人意料的冷静。
郑骋扬略有所思的看着王子清挺直的背影,若不是知道王子清随白献礼上京,确确实实的陪白献礼参加过诗会;若不是二人就是在怀王府相识,从怀王府私奔;若不是半路上无名书生所说的那些王子清与白家大公子的过往。郑骋扬会觉得白家真的就是与王子清毫无关系,走在路上都不会多看两眼的陌路人。
王子清表现的太冷漠,除了见到林木子尸体的那几天大病,他都表现得几乎冷漠到无qíng。
要不是时时刻刻在身边,郑骋扬都觉的身边被换了一个人。这个人理智、淡漠,这个人不是王子清。
似乎是感觉到了郑骋扬的目光,王子清回头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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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容柔和俊秀,清清淡淡,就像是极有技巧的画师白描出来的一样,喝了酒或是稍微装扮一下,给这幅白描的胚子添上点颜色,就漂亮的像一幅画,让人神驰神往。
郑骋扬承认,最初看上王子清,就是因为他的面相的。
花楼奢靡,耳边是放、肆意靡之音,树下的王子清双颊绯红,衣衫凌乱,长长的头发随风四散,月下的皮肤像上好的白瓷一样晶莹剔透,他唱着挑、的艳曲,双眸媚气横生,明明是调戏别人的态度,却让人忍不住去占有他。
郑骋扬就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明明没有喝酒,却隐隐感觉到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想到这里,郑骋扬觉得自己过于感qíng用事了,他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王子清与郑骋扬这边回家了,劳心劳力的卢大人可没有那些闲工夫,他马不停蹄带着周仵作向林木子熏得乌七麻黑的院落赶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凶手捷足先登,断了线索。
坐在疾驰的马车里,卢祥之摇着头叹道“玉恒啊,我们这回可是接了个不得了的大案子啊,要是处理不好,我们的脑袋都得折在里头!”
周仵作本名周玉恒,此时正淡定的坐在马车里,他半张脸毁了,为了防止吓到人,在外就带了个纱帽,所以卢祥之完全看不到他的表qíng,当然,从他的语气来看,即使能看到,也很有可能是面无表qíng:“是你的脑袋,我只是个仵作。”
意思是gān我何事。要砍也是砍你。
卢祥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玉恒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咱们是前有豺láng后有虎豹,后面虎豹赢了估计咱就要升官加爵前途无量,前面豺láng赢了只怕你这个相关人也是没活路的,只是豺láng还是虎豹,现在谁也说不清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园中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