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魏二公子魏江越立刻道:“晚辈没对任何人说过。”
葛帮主道:“也不是我,你们走后我就没说过这事,犬子一直听我的话,他不敢说。”
葛家这对父子当初能把秘籍的事闷这么久,可见嘴有多严,在座的都相信他们,看向了别人。王家主道:“我和父亲说过,那天院子外都有护卫守着,没人靠近。”
陈、韩、董、田也先后表了态,都说不是自己gān的。
闻人恒见他们望过来,温和道:“我只与师弟商量过,不过这事,我觉得和咱们应该没多大关系,若真被别人听去,早在苏州城就闹起来了,何必等到现在,除去咱们外,你们漏了一个人。”
这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愣:“谁?”
葛帮主深受其害,第一个反应过来:“那个下毒的!”
“不错,”闻人恒道,“如果给王老下毒的人不是咱们当中的人,那他知道秘籍一事,却不知秘籍是假的,所以他会时刻盯着定天书院,前几天葛帮主和葛少帮主突然离开,他肯定会怀疑你们是不是要将秘籍偷偷藏起来,自然会跟来看看,接着就发现了咱们。”
葛帮主道:“然后他觉出有问题,就散播谣言了?”
闻人恒道:“嗯,这也能解释为何消息是咱们离开后才走漏的,而且他不知咱们是去崖底,才会乱传一通,还有一点是他若想继续跟着咱们,叫更多的人来会方便藏身,这与上次灯灭毒一事的做法一模一样。”
魏庄主笑着微眯起眼,遮住一丝冷意:“看来消息能传得这么快也是他就在附近的缘由,如此才能及时告诉苏州城的那帮人,那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就在这居安县里。”
丁阁主一拍桌子:“把他找出来!”
王家主这次跟来便是想揪出给他爹下毒的混蛋,立刻附和。
其他人也被弄得窝火,然而如何找出那个人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在苏州城时便已想过不少办法,结果连人家的影子都没见着,他躲在人堆里,着实难办。
葛帮主对晓公子印象深刻,忍不住问了问他。
“怎么抓人我暂时还没想,倒是有另一个想法,”叶右看着他们,“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下毒的与放秘籍的是同一个人?”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望向他,葛帮主问道:“那他还要偷回去作甚?”
叶右笑道:“若他不是想偷回去,只是装装样子,为的是引着我们向定天书院上联想呢?”
葛帮主一愣,下意识想问那人为何不直接对外说秘籍在他们定天书院,但话未出口便想到若真那么gān,人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把东西抢过来,没人会听他解释秘籍是假的,更无暇研究暗藏的玄机。
他将未尽之意咽了回去。
叶右继续道:“您也说过少帮主前脚刚拿到秘籍,后脚灯灭毒就出来了,不是太巧了么?我想了想,如果放秘籍的人还活着,他等了这么久,见秘籍终于被人捡走,可能会迫不及待地想让人看一看他布置多年的局,《追成散》与灯灭毒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他既然能拿《追成散》做饵,手上有灯灭毒,这不会太令人意外。”
“这倒是……”葛帮主随着他的话想了一下,又问,“那他叫这么多人是想做什么?”
叶右道:“肯定有某种目的,他上次将大伙引去苏州,想让人们看破灯灭毒的局一起去崖底,结果咱们要偷偷行动,他就开始散播谣言了,当然也可能是晚辈想多了,但不管是不是同一人,魏伯父说的对,他八成在这居安县里。”
几人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有这种可能。
叶右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赞赏:“能忍这么久,又能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谣言,若真是同一个人,我倒是蛮想见见的。”
几人对那人完全没好感,当作没听见他这句话。
闻人恒则听得心头一跳。
消息走漏时,他便知道那人就在人群里,但听完师弟这番言论,他忽然觉得这离谱的谣言倒是有些像魔教长老的风格,尤其是前不久他们明明接触了师弟,为何会跑?又为何这些天都没露面?
他眯了眯眼。
叶右说完推断便恢复了安静,察觉一道视线依然在自己身上没收回去,微微侧过头,对上了魏江越的目光,但仅仅是一瞬的工夫,魏江越便移开了眼。
问题分析完之后,魏庄主和丁阁主等人便停止了内讧,开始商量如何把人钓出来,不过如今的局面对他们有些不利,得想个办法扭转,最起码不能让外面那些人再被暗藏的混蛋利用了。
于是他们动作一致地望向了盟主。
这种时候,只能盟主出去顶缸。
“……”盟主眉心的皱纹深了一层似的,扯扯嘴角,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被整得没脾气了。
这事好办,无非是将qíng况说得严重些,然后解释说不希望太多的人涉险,因此才会瞒下此事。凭盟主在江湖的地位,人们是会信的。
在座的都是江湖前辈,颇具威信,gān脆一道去了。闻人恒对这事没兴趣,带着师弟回到了房间,倒上一杯茶,没有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师弟。
当时在寻柳山庄,他的好友秦月眠曾怀疑是有人故意制造意外将师弟送来害他,他一直不担心,原因是有一件事他没说,那便是他的玉佩确实丢了,但他却知道很可能是被他师弟拿去了,所以不存在“别人偷走他的玉佩,塞给受伤昏迷的师弟”的说法。
他本以为是有人打伤了师弟,现在则在想这事是师弟一手策划的可能有多大。
可若真这样,师弟为何会莫名失忆?
另外,八-九年前他还在京城,而他家师弟早已离开了中原,应该还没成立魔教,哪来的钱弄这些?是谁帮的忙,这事难道还暗藏着一个人不成?
叶右挑眉:“怎么?”
闻人恒把茶杯放在他的面前,温柔道:“没什么。”
叶右怀疑地看着他。
闻人恒淡定地任他看,拿出一本书翻开了。
盟主等人这时已经将天下英雄召集了起来,细细解释了一番,顺便将发出质疑的人都看一遍,企图找到下毒之人。
魔教的几位长老住在街对面的客栈,从一条窗fèng里偷偷向外看,听了一会儿说道:“他们应该会一起去,人够多了吧?咱们停手……苗长老呢?”
“出去了。”
“他又想出了什么?”
梅长老放下镜子,幽幽道:“那处不仅埋着活龙,活龙还下了龙蛋,吃一颗就能成为天界储君,将来坐上玉皇大帝的宝座指日可待。”
“……我觉得活龙已经很不靠谱了,他怎么还能想出更不靠谱的?”
“太假了,赶紧把他喊回来。百里,走了,想什么呢?”
“在想这张小条,”百里长老拿着教主留下的锦囊,“第一条不用认他,咱们做了,第二条发现他们往栖木山的方向走,就编点寻找《追成散》等等的消息将全江湖的人都喊来,咱也做了,接下来就是这第三条,你们谁来动手?”
那几人:“……”
短暂的死寂后,他们扔下一句“去找苗长老”,争先恐后就跑了。
百里长老:“……………………”
☆、第二十章
盟主一行人很快发现,他们把这事想简单了。
因为不止苏州城的那批人,全江湖的人几乎都在往这里赶。消息能传得这般快,只有一个原因。
魏庄主道:“他还有帮手。”
丁阁主难得附和了一声,虽然只是一个冷淡的“嗯”字。然而魏庄主此刻却无暇理会,他素来带着几分笑意的嘴角微微抚平,皱起眉:“会是谁呢?”
其余几人也沉思不语。
这事太好判断了。
一个人毕竟分-身乏术,能通知这么多人,说明那下毒的人在决定散布谣言时,也给各地的同伴传了消息,而如此大范围的散布,对方的人数怕是不少,很可能是一个门派。
会是谁?
盟主道:“倒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外面的人会更相信咱们,不会再轻易被人利用。”
葛帮主忧心忡忡。
作为事件的源头,他生怕将来后辈们谈起这件事,第一句便是“当年要不是定天书院那帮蠢货捡到一本书,也不至于会变成那样”,最近这两天,他的头发和居安县的县太爷一样也是大把大把地掉,说道:“对方设下圈套引咱们过去,会不会是想将咱们一网打尽?”
丁阁主冷淡地反问:“咱们现在有多少人,江湖上有哪个门派能做到这一点?”
这倒是啊。
葛帮主稍微踏实了一点点。
几位帮主通知的都是自家jīng锐,后者日夜兼程,这些天同来自各处的江湖人一样陆续赶到了居安县,原本安静的小县更加嘈杂。县太爷终于坐不住了,直奔他们这家客栈找盟主,听见盟主再三保证说不会生事,这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双极门的人这时也到了。
大伙对晓少爷这位突然冒出的门主师弟非常好奇,尤其他们头还严肃地说过不要随便惹他,这让他们更加不解了,晓少爷的脾气看着那么好,究竟是为何呢?
为何?
因为那是堂堂的魔教教主,叶教主的传闻都听过吧,惹了他还想有好日子过么?刀疤男看着这群天真愚蠢的手下,没将这一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
叶右正靠着窗户向下望,问道:“那是?”
刀疤男回过神,刚要上前便扫见门主站起了身,顿时觉得自己多余,识时务地将手下领出去,为他们带上了门。
“吱呀”声落下的同时,闻人恒已经看清了楼下的qíng况。
那是两队人马,一队身着黑红相间的劲装,每人都背着剑,端端正正一站,肃杀之气似是能凝固空气,令旁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另一队身着白蓝相间的劲装,表qíng虽不像黑红队的人严肃,但气势也不容小觑。
闻人恒一直走到师弟的身边,这才道:“是灵剑阁的‘月影’和丰贤庄的‘苍穹’,都是jīng锐,据说‘月影’是先成立的,魏庄主紧跟着也建了一个,取名‘苍穹’。”
叶右笑了:“故意的吧?”
取为“苍穹”,明显是在说要盖过“月影”啊。
客栈已有些年头,枫藤缠绵地黏着墙往上爬,枝叶蔓延到了窗边,开窗时,一条不规矩的藤蔓探进了身,恰好落在他们中间。闻人恒将这碍事的东西弄到一边,向师弟靠近了一分,笑道:“都猜测是,但丁阁主已经取完,总不能因为魏庄主再改个名字。”
叶右很好奇:“他们为何不和?”
闻人恒道:“据说当年魏庄主的姐姐嫁给了丁阁主的大哥,但没过两年便去了,至于怎么死的没人知道,江湖上也没人敢问,他们从那之后便渐渐针锋相对了……”
话未说完,二人同时看向房门,下一刻只听“笃笃”声响起,来人先是随意敲了敲门,紧跟着便进来了,却是当初在寻柳山庄见过的一群狐朋狗友,连秦月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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