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听见小童的回报,顾云悰晃神,“怎么现在才走。”翻身出门,循着雪地下的足迹,这其中的时间他做了什么?但是看见树下的点点血迹之后,顾云悰瞬间觉得他的怀疑是如此的可笑。
青桐将披风给顾云悰披上,“庄主,你真的该休息了。”
皇宫,季伟胜看着齐思明“国公大人,你倒是说说皇上是去哪了?免朝一日咱们尚能处理,若是明日早朝接着免朝,军报可等不得啊。”
齐思明温和微笑“季大人不要着急,皇上已经做了安排,何况就算战事起,也要八天才能到达京城,而济源庄的消息只要三天。算起来也是来得及的。”
“那朝中的事呢,皇上发了皇榜之后闹得京城暗流涌动,朝政刚刚安稳,他又接连免朝,难道说做了皇上就可以肆意妄为吗!”季伟胜显然已经气急,没有发现齐思明已经危险起来的眼神。
“自从潜邸时起,皇上何曾肆意过?”门外进来的朱夫子怒气比齐思明要大得多,“季大人久在京城,又何需知道这许多呢,不是吗?”嘲讽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齐思明对朱夫子躬身一礼,和陈兴良不同,朱夫子是陈笒正经的授业恩师。
“朝中正乱,皇上擅自离宫便是肆意。”季伟胜据理力争,却看见朱夫子仿若看稚童的眼神“季大人可曾看见朝中正乱?难道两位王爷和太子处理的不够?还是说季大人觉得新上任的国公不是你,你心有不甘?”
“你怎能如此揣测老夫!”季伟胜脸色涨红,身为读书人被如此误解,他承认对新任的国公不够认可,也在失望于皇上的不信任,但是他从未有过贪图高官厚禄的念头。
“揣测?”朱夫子轻笑一声,然后不再理会季伟胜,将身后的一份折子jiāo给齐思明。“这些是老夫的弟子,自请去北大营教化外民,还请国公大人上呈给太子。”
“哈哈,朱夫子对皇上的计划很抱有希望啊。”齐思明接过折子,并不翻看,朱夫子说了是呈jiāo给太子的,便不是给他看的。
两人一连串的动作告诉着季伟胜一个事实,便是皇上不在,一切也乱不了。
第二天清晨,朝官们看见空空的御座,有些诧异,难道皇上要接连免朝?正此时,周成吉宣驾的声音传来,陈笒从外面进来,身着龙袍,却只穿着一双踏云黑靴。
“朕从京城中巡视,看见太子试理国事并无杂乱,心中甚慰。南缅初定,朕有意于半月后前去整治,新年伊始,朕会回来检查太子的所做,望列位臣工,用心辅佐。”看看面不改色的陈轩,陈笒点点头,这孩子心xing稳定,可堪大用。
以季伟胜为首的文官看看皇上的脸色,不再言语,剩下的时间,和往日一样的奏陈,无非是筹备的进展以及一些言官的弹劾,陈笒一一细问,却将上朝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等周成吉宣布退朝,已经接近午时。陈笒留下陈轩,回了勤政殿。
“父皇,究竟出了什么事?”进了勤政殿,陈轩便按耐不住,昨天他担心了一整天。
“无事,只是觉得累了,想让你尽快接替我。”陈笒摸摸儿子的脑袋,陈轩歪头“父皇已经颁布皇榜说五年后继位给儿臣,难道父皇觉得五年都长吗?”
“很长啊。”陈笒轻笑。“好了,一会儿用完午膳,你留在这处理折子,若无紧急事宜,不要打扰我。”
“是,儿臣遵旨。”陈轩点点头,反正半年内的事项父皇已经安排妥当,便是有什么意外,综合齐大人和诚王叔也总是能应对的。
半月后,点苍山,陈笒从内室看着等在外面的顾云悰,“前辈答应的,可是解蛊,如今变成取蛊,可是有负你苍云的美名。”
“你想问什么?”苍云在一边筹备着药材,旁边的小碗上,已经晾好了陈笒要喝的一碗。“从未想过和苍云前辈说话如此痛快。”陈笒晃着碗中的药汁,“你和顾启渊都是前朝的旧部,为何不在起义时就出手,想来那时要是有你们的协助,前朝可能不会那么快灭亡。”
挑眉,陈笒一口饮下药汁,酸涩之感在口中迸发,实在是难以忍受。
“你也说了,是不那么快。”苍云烧灼着铜锁淬炼,好似聊天一般“前朝已经无药可救,尽管隋帝做了准备,意图在反抗前就将起义的人打压,但是各大世家又怎会允许,他们要的比隋帝能给的更多,而给了世家更多的权利和财富,就更加大了起义军的底蕴。隋帝一步走错,步步皆输,他将我们几人放任江湖发展,便是留着后路。”
“你们知道无力抗衡世家,索xing让新朝来摆平世家,而你们只要摆平新帝,就可以坐享其成?”陈笒好笑的看着苍云,尽管看起来不太现实,但顾启渊已经离目标很近了。
“不,不是我们,是前朝的后裔。”苍云摇摇头,“至于顾启渊,多年的筹备让他心大了而已。”
“因为先帝不能控制住世家,所以你们要推翻他助我上位。”陈笒察觉到药xing已经开始起作用,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苍云点点头“不得不说,你比陈煜要好的多,只可惜他是起义军中最容易被控制的一个。他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指指自己的白发“我们等不了再长的时间了。所以只能帮你,也算是合了你的心愿不是。就算没有我们的推力,你不过就是会多当两年太子。”
点燃线香,陈笒闻到曾经闻过的气息“那次的刺客,果然是你们的人。倒是冤枉了郑国公,只怕他吓的不轻。”
苍云微笑不语,将线香chuī入外间。
“只是一次试探,不想被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微微开门,苍云和陈笒进入外间。顾云悰和青桐已然昏迷。
取出嗅丸,在青桐鼻下轻晃。“开始准备吧。”
“我可以把你捆起来。”苍云指指那边的椅子,陈笒摇头“我可不想。”
青桐将药水煮开,底下燃烧着gān枯的药材,味道很刺鼻。躺在chuáng上的顾云悰抽搐起来,显然经常被压制的蛊虫受到刺激后开始反击。青桐运气帮着顾云悰将蛊虫bī到上臂,苍云取出一把带槽的匕/首正冲着陈笒心脏上方刺入两寸。“唔。”骤然的抽痛让陈笒一身冷汗。苍云看看他两边已经雪白的鬓发“你若是撑不住,你们可都要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笒咬牙看着血槽上的血被放出。“你和从龙山庄还有来往?上次的毒龙油竟然没让你把他们灭了。”苍云毫不避讳的话让陈笒一阵无力。
“我还腾不出人手,只能靠他们联系西域。”这是青桐已经看见了顾云悰胳膊上出来的五个小鼓包。“可以了。”手中短刃一番,顾云悰手腕上出现一道伤口。苍云将流血的手腕摁到陈笒胸前,“现在,就看你们的命了。血流gān之前能将蛊虫引出来就可以。”
陈笒看着那手臂上的五个鼓包,双唇紧抿。
第 101 章
文渊庄,顾云悰猛然睁眼,空气中有淡淡的药味,旁边,青桐守在chuáng边“庄主,你醒了,可吓死我了。喝点水吧。”一盏白水送到嘴边,顾云悰喉中gān涩,四肢无力,就着青桐的手喝了两口,眼睛四下一扫。“陈笒呢?”
青桐一顿,“皇上自然在京城。”半靠在chuáng边,顾云悰眼神如刀,“你们给我取蛊,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顾云悰的意识也有些恍惚,他不确定那朦胧的印象,但是他醒来之后便察觉到身上的异常,那蛊虫自他知晓,便无时无刻不能忽视,刚才内息运转间那熟悉的痛麻感竟然消失,加上手腕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已经空气中的药香让他猜到了真相。
而取蛊之后又离开的人,也只有一个可能,“他什么时候走的?”青桐完全不知道此时顾云悰仅仅是猜测,被他那么一盯,便什么都说了。
“庄主,皇上说,要是您猜到了,就让我传一句话给您。”青桐抬眼,看庄主没有反应,便放心继续“别惹事,好好休息,待持卷闻笛。”顾云悰眼睑微合,躺回到chuáng上,青桐给他盖上薄被,躬身退下。背冲着门口,顾云悰等外面的脚步声离去,起身,从窗户跃下。
从文渊庄后院树林直达驿道,并没有守卫。顾云悰卸下在驿道旁拴着的踏雪,翻身上马。
京城,皇宫中,钟悌不断的在大桶中添加着药材,看看桶上蒸腾的烟气已经变成青色,在桶周围围上了密密的两层丝帛,“皇上,好了。”
陈笒放下毛笔,走到屏风后面,“把剩下的送到太子那,朕看完的都盖上蓝印。”一边伺候的周成吉手脚麻利的将折子都撤走,毕竟皇上现在应该在南缅而不是在宫中,所以一切的事务都应该是太子处理的。
泡在药桶中,陈笒左胸的刀口细小,微微张开,显然并未愈合但是奇迹一般的并不出血,也未见红肿。“药方已经给你了,真的找不到替代的东西吗?”
钟悌惭愧“属下无能。”原本没有研制出解药便已经是失职,现在拿到药方也无力为继,枉他还是蛊族后人。陈笒合上眼,微微点头“下去吧。”钟悌躬身退下,不出片刻,陈笒双肩就出现两个鼓包,锁骨中间也出现一个,水下,双腿的膝盖处也有两个一样的。
药力透入,蛊虫渐渐向心口的位置移动,虫体咬噬的感觉从皮下传出,尽管这种蛊虫以骨髓为食,但是要在人体内行动就要咬开一条路。尽管药水在不断的发挥作用,半个时辰之后,陈笒也不得不起身。
听见里面的动静,周成吉连忙进来,扶着陈笒更衣。“皇上,匈奴那边的使者已经来了两天了,咱要是不见的话,奴才就让人将他们请出去吧。”
“再等两天,直接杀了,咱们和匈奴觉无和谈的可能。”陈笒调息着,双眼微合“言官要是问起,就让太子出面,说朕早有安排,若是匈奴在演练时不伤我士兵,朕还用不到。”
伊戈尔派出jīng兵,和汉邦的残兵比试,残兵受损大半,伤亡无数,陈笒便趁机发难。匈奴一方显然也已经做了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是两个邻居商量好了来灭了自己。
现在战场上诡异的战局让伊戈尔觉得和汉邦有缓和的余地,故而派了在贸易区驻扎的大将前来和谈。
说来也巧,陈笒这边刚刚吩咐下去,陈轩就从寝殿的侧门进入,手上拿着一封崇明元帅的密折。“父皇,前方八百里加急。”
陈笒并未接过,只先问道“出了什么事?”陈轩一愣,“儿臣不敢耽搁,故而,还未曾看过。”
“原来太子就是这么协理政事的?要知道你父皇这时候可是在南缅。”陈笒面带不满,拍拍陈轩的发顶,“下不为例。”接过折子,崇明言奏前线一切顺利,但是进攻到塔木河的时候对岸的匈奴兵死守河岸,不得通过,若是qiáng攻,己方需要过河,伤亡定不在少数,若是迂回则延误战机,还有就是对岸的牧民,被匈奴的兵士qiáng拉到对岸形成人ròu防线,崇明等人一时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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