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那伊戈尔是老可汗的儿子。”陈诚眼睛瞪大,显然是不能相信,这匈奴的部族难道已经心狠到了如此地步?不但将幼子抛入láng群,更是置兄弟相残于不顾。但是转念,陈诚便有些呐呐,这汉邦的手段,也似这般,只是不如匈奴这么明显罢了。
“这是大家怀疑的方向,并不是很确定。”公孙瓒看看元帅,点点头。然后继续捻着胡子道“那伊戈尔的部落原先和突厥方面有过联姻的大部落,尽管现在已经紧缩,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伊戈尔接管后,若是加上老成持重的老可汗辅佐。只怕以后会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公孙瓒的话音落下,房间内一片安静,伊戈尔部落的位置在糙原偏东一侧,水糙不算丰美但也比西北部的戈壁要好得多,若要发展有横向的匈奴部落,若要退守,在东边的糙原上还真没有比他更要qiáng大的部落。如此优良的位置加上领导者,如果汉邦想要避免以后的战役,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是,以前的北大营是兵甲重城,现在的北大营堪堪六万人,若是攻而不成只怕北大营也要被伺机而动的匈奴给吞下。
由于北大营的方位严密,几年来没有一个匈奴探子成功的探知北大营的真实qíng况,可以说,崇明元帅带着这三万五千余人在北大营给匈奴上演了五年的空城计。并非是匈奴蠢笨识破不得,而是五年前的鲜血此时依旧存在在北大营的城墙上面,每当踏上关口的土地,连牲畜都会忍不住匍匐。
当年死去的不仅仅有九万余汉邦兵士,还有各部落集结起来的近十万人,可以说,匈奴用一比一的兵力也没能冲破北大营战士用血ròu铸成的防线。
唯一能够让几人欣慰的就是匈奴人口稀少,大部分又以游牧为主,尽管全民皆兵但是聚集起来还不算容易,若非五年前陈煜造反给了匈奴这个机会,他们要想一举攻城终是要费些功夫。
室内的一番详谈,结合太子送上的qíng报,陈笒和陈诚两人眉头不展。
“四哥,咱们能否化妆一番,扮作牧民将匈奴的qíng况探上一探,那匈奴全民皆兵,便是糙原上放牧的人也有的一手好骑术,要是从他们那能问出来部落动向……”陈诚不喜欢这种对敌方一无所知的感受,这一点是受了陈笒影响。陈笒摇摇头“咱们和匈奴人的身形差距很大,而且,在匈奴的民众那里咱们得不到一点qíng报的,要是接近部落的大汗,只怕不但会被发现就连全身而退都是问题,更有甚者,咱们会给匈奴一个主动攻击的理由。”
“四哥如何得知匈奴的民众对于这些一无所知?”陈诚挠头,若是探知不得,那他们便只能等到匈奴集结的时候才能有所行动吗?这种被动的感觉让陈诚很是不喜。
“匈奴的人,多数在糙原上游dàng,少数定居的也是家中的老弱,按照匈奴的惯例,只有大汗的亲信知道下一步的计划,包括联盟,对抗,所有的兵士都是在战争开始准备的时候才被召集,所以,在匈奴确定计划之前,咱们的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而匈奴的动作之快,只怕咱们会在离开前就被发现。”陈笒说起这边的事,有些心有余悸,在边关三年,他不是没有去过这边,而且侥幸看见了一场匈奴部落之间的战争,那种单纯的屠杀,毫无一点预兆。鲜血溅上毡房的时候屋里的锅还冒着热气,人马奔腾的时候,羊群还在外面游dàng,当牧羊人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家,发现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想起曾经的经历,陈笒依然觉得那种冲鼻的血腥气就在鼻端。一边的陈诚看着他,觉得四哥对这个匈奴似乎过于忌讳了一点,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哪怕冒着被父皇怀疑的风险也不让他一个人出征。
“不要觉得我高看匈奴了,过几日我带你去一个部落里看看,你便知道了。”陈笒嘴角挑起,有些事不亲眼见过,就不会有正确的认识。
“过几日?咱们以什么身份去?”陈诚看看周围,“总不能以将军的身份前去吧。”
“便是以将军的身份前去,又有何不可?”陈笒挑眉,“你以为我和突厥换取十五年的和平是用的什么身份?”
“四哥,父皇曾夸我胆大可只手搏虎,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陈诚哈哈大笑“便是将军又如何,没什么不妥!”
京都,淮南王看着手下送上来的密信,眼神恍惚。
“来信之人可还有什么话?”将信纸放在烛火上,只灼烧了半边淮南王又换了主意,拂袖扑灭火焰,看着眼前还没有回复的下人“有什么不可说的,让你这般踟蹰!”
“禀王爷,那人,那人说,替王爷养了21年,不知,可有回报。”下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旁边的淮南王妃则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第 17 章
茫茫糙原,人骑在马上几乎看不见马身,一步下去有可能是实地,但是下一步就有可能是冻土融化的软泥。前面一匹引路的老马,后面一黑一红两匹神骏亦步亦趋。
前面晃动的一个火褐色的引路人在前面跳跃,比起寻常人更现矮小的身形在糙原上几乎看不清楚。饶是如此,黑桑还是一脚踏错,前蹄微陷。但是黑桑很快恢复正常,口中连一声受惊的低鸣都没有发出。身后的火风躲过黑桑踩踏的泥泡,马背上的两人面色严肃。
“这便是为什么这段时日匈奴不会进犯的原因。”陈笒扭头告诉陈诚,“这盛夏时节却是匈奴之地刚刚雪化的时候,冻土解冻,地上布满了不知深浅的泥泡,要是让马匹踏上去,不摔个人仰马翻也要阻碍后面的行进。”这段时间是北大营最安全的时间,但是两人并没有选择留在北大营,而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踏上了糙原。在距离北大营最近的一个部落,有一个还算欢迎他们的大汗。
这个大汗根据太子提供的请报上来看,对于汉邦尽管觊觎但是碍于他的地理位置,一不能独自进犯,二不适合在大军进犯时跟进,因为只要匈奴大举进犯,他们的部落势必是要搬家的,要不然就要遭殃了。
前面的老马突然停住,鼻息嗅嗅,然后前蹄刨着地面,提醒着前面还在带路的侏儒。那侏儒转瞬之间便跳跃着回来。cao着一口不甚gān净的汉话禀告“两位将军,还请下马,前面有láng群伏击。”
“láng群。”陈笒下马牵着黑桑的缰绳“这时节láng会等在这么南边的地方猎食吗?”侏儒裂开嘴角,曾经被人恶意割开的嘴角裂开能露出整口牙和后面的牙龈。“将军有所不知,这糙原上的láng群向来是跟着食物走的。这初夏时节靠近南边的水糙丰美,牧民们也多驱赶着牛羊往这边走,所以这láng也就跟过来了。”
说着话侏儒的动作也不慢,牵上前面那匹老马的缰绳,依旧在前面带路。他们绕行的是没有牧人的糙场,这里的路不仅没有人放牧,甚至连人走的路都没有。
“你们的大汗为什么让你来做接引人?”陈诚虽然对这个本事不小的侏儒没有什么其实,但是看见他那张仿佛被挤过的五官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因为小人自小便躲在这种没有人走过的糙甸子里,行走在这里,比走在宽阔的牧场还要方便些。而且,小人身形矮小,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第一时间躲开,以免让我们的部落遭受灭顶之灾。”侏儒说话毫不避讳,倒是让两人放了心。若是侏儒说话遮遮掩掩,论起玩弄这些,只怕他们匈奴人还真不是汉邦人的对手。
“你恨我们汉邦人?”虽然侏儒一直走在前面,但是陈笒还是察觉出了侏儒语气中压制过的恨意。果然,侏儒yīn涔涔的眼睛转过来,狭小的几乎是一条fèng的眼睛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没错,我对你们恨之入骨,我这嘴,我的脸,甚至我的身高,都是为了讨好你们汉邦的老爷们弄得。但是我逃了,我逃到这里,大汗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要听我们大汗的,我会带你们安全到达。不用拿你们汉邦的心思算计我,汉邦人的心思,比起长生天的惩罚还要恐怖。”最后一句话,侏儒是用匈奴语说的,因为嘴边被隔开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不明的语音。侏儒不知道,身后的两人听懂了,尽管他们表现的和一般汉邦人一样并不懂匈奴的语言,而实际上,陈笒和陈诚的匈奴语,突厥语,南越语以及极西之地的欧罗巴语他们都是jīng通的。
“你叫什么名字?”陈笒给身后的陈诚打了个手势,他也听见了糙丛中不一般的动静,以及那种可以让人汗毛倒竖的寒意。
“赤耳。”侏儒剪短的两个发音,然后突然停住,口中发出毒蛇一般的嘶嘶声,同时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牛皮做的东西,这个响囊中有着风gān破裂的糙籽,可以模拟出糙原中巨大的毒蛇行进中的沙沙声。这是他们用来恐吓láng群的,未知的危险和足够的谨慎,会让láng群小心的对待,也就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
但是,对于糙原上的饿láng来说,三匹大马和新鲜的ròu食是难以抵御的诱惑。糙甸子深处传来一声清吠,却是不像láng嚎,倒有几分巨犬的感觉。但是几人已经无暇分辨,因为一道道浅灰色的身影已经如同闪电一般出现,这群láng的规模实在是不算大,也就十余条的样子。但是láng眼中的绿光和尖锐的犬牙告诉他们,这些糙原上的猎手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三匹大马被围在láng群中间,没有一个露出怯意,黑桑和火风相背而立,注视着前后的láng,前蹄的刨动代表了两匹神骏忍耐不住的战意。
陈笒打量着四周,这里是糙甸子的中心,还没化的冻土给了láng群伏击的地点,而人只要四散跑开,就会很容易掉进外围的天然陷阱。
又是一声犬吠,这次耳聪目明的三人都听清楚了,这不是láng王带领的láng群。陈笒制住陈诚准备拔刀的手,用乌鞘的剑鞘打在一匹láng的鼻骨上,láng吃痛,一声呜咽暂时退出战圈。陈诚看见他的动作,明白了“四哥是看上这头犬王了?”
“引它出来。”陈笒看看一边只和láng缠斗而不击杀的侏儒“把赤耳放在马上,别让他弄出血腥气。”
三言两语,兄弟俩就定了策略。黑桑看见一边主子的动作,鼻孔中喷出两道粗气,似是不满,但是踢打进攻的láng的时候,也没有踢死哪个。
两人武功高qiáng,身后的三匹大马也冷静对敌,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就倒着哀鸣不止的十余条láng。陈笒无意折磨láng群,他环视四周,等着那只犬王出来。
“四哥小心!”陈诚腰间匕首飞出,正砸在在一边伺机出动的一匹巨láng身上,然而那láng的速度之快比地上躺着的那些要厉害多了,本来正对着láng腰的匕首只削断了láng尾。巨láng受伤,落地后当即调转身形,正视着刚才的目标。
听见陈诚喊声的同时,陈笒便看到了那突然出现的身影,一个矮身闪过,可以这么说,要是láng再快点,或者他动作慢点,陈诚飞过来的匕首就斩到他的肩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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