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闭上眼准备接受重击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替他挡住了那黑色物体,俞景年不解的望去,竟然是楚九歌!
楚九歌站在俞景年的身后的竹篮之中,比俞景年高出半个身子,自然能使上的力气也要比俞景年大。只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楚九歌竟然会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恢复视觉,替他挡下重击。
楚九歌将那黑色物体推到一边,才算是躲过一劫,半蹲在竹篮里,大口喘着粗气。
俞景年立刻去看他的状况,却发现楚九歌的眼角有着细小而红肿的划痕,那是指甲刮伤的。
原来,失去了听觉,而还没有完全恢复视觉的楚九歌,意识到了同时失去两感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是多么麻烦,甚至不惜去揉搓眼睛,用血丝滋润这种下下策bī着自己尽快恢复视力,以解燃眉之急。
俞景年感觉自己鼻头一酸,解开了身上层层缠绕的布带,转身一把将楚九歌紧紧搂在怀里,似是要将他融入骨髓一般。
楚九歌有些受到了惊吓,不仅是刚刚替俞景年挡下一击的惊吓,还有俞景年如此失态的惊吓,他有些手足无措的,任凭俞景年将自己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被迫接受着那qiáng制的拥抱。
这种感觉……也不坏。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楚九歌就十分向往有人能够对他真心相待,将他紧紧拥住。
这种拥抱,不是恣睢那种饱含qíng*yù的搂抱,也不是倾言那种劝解安慰的环抱,而是能够让他全心全意去托付的怀抱。
楚九歌感觉,就是这样一个拥抱,他等了二十年……
俞景年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又曾是护国将军,怎会像个孩子一样,哭的如此难看。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何。
因为一直以来的默默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还是心爱之人脱离死亡的安慰?亦或是二者都有。
俞景年就这样,凑在楚九歌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爱你……九歌我爱你……”
即使明知楚九歌听不到……不,正是因为楚九歌听不到,所以他才能够大胆的说出积压在心底最久的爱恋。
楚九歌当然听不到,用民间迷信的说法,就是他的耳朵被yīn差收去了。可他能感受到肩膀处衣物的温热,那是泪水滴落,渗透的结果。
楚九歌知道,俞景年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可怜人,否则他当初是不会选择他来担负将他从茫然中拯救出来的重要角色的。
楚九歌拍拍俞景年的肩膀,示意他该整理好自己的qíng绪,随后起身,走到那黑色物体前,察看那是什么。
伸手掀开其上蒙着的灰布,楚九歌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连忙退后几步,缓解心跳的剧烈。
俞景年见他这副样子,也立刻凑过去看,不想,那竟然是具gān尸,脸部已经严重脱水,像块烂木头一样。
虽说在陵墓这种地方遇到死尸很正常,可这样还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时无法适应。
就在俞景年和楚九歌专心研究那gān尸的时候,后者感觉脖颈处有冰凉的触感,一个略显玩世不恭的男声问道:“看够了吗?”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焚花断玉香消殒
“看够了吗?”
俞景年闻声猛地回头,一个身披甲胄的年轻男子,正屈膝稳稳蹲在他们后方横挡住的一根竹竿上,竹竿尚未弯曲,可见轻功了得。
男子看似随意的将一柄□□挎在脖颈,两手执剑柄,实则胸有成竹,随时随地都能耍出一套行云流水的枪法。
□□的利刃抵在楚九歌的咽喉处,男子就像个下流的公子哥儿调*戏良家妇女一般,轻轻挪动枪尖抬起楚九歌的下巴,轻笑一声:“哎哟,这不是九歌公子吗?幸会幸会,这么久不见,你不在恣睢的龙榻上侍寝,跑到我严国王陵来做什么来了?这是你们的……qíng趣?”
严国公子卿,诡计多端,善使□□。
俞景年虽然早就预料到此行诸多不利,可也没想到,出师未捷,竟然碰上了公子卿,祸矣祸矣,这下xing命堪忧啊。
“他听不见!”俞景年立刻双全紧握做好了开打的架势,可他也知道,这是公子卿的地盘,他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抓捕楚九歌。恐怕沈化风和花亦怜此刻也在他手中,他如果擅自行动,惹怒了公子卿,恐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听不见?”公子卿一脸狐疑,心中暗算日期,似乎也差不多是细作回报楚九歌该耳聋的日子,可他并不相信。
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楚九歌饮忘川水失忆是假,更别提恣睢给他服蛟骨藻了,不过他也愿意将计就计。
公子卿收回了□□,站起身,从竹竿上跳下,再用手握住竹竿,稍一使力,就将竹竿从石壁上拔出。
“我看你们真是蠢才,严国王室都是出了名的机关师,你们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盗掘王陵,究竟是对你们自己的生命不负责,还是想要好好嘲笑我王室一番?”
公子卿显然对于敌人的弱势感觉不满,亏他得到消息,还满心期待能痛快的打一场。
说着,公子卿便往前走几步,一脚踢在石壁上的一块暗门,前方的地面便突然塌陷。
楚九歌与俞景年本在考察这附近有多少埋伏的侍卫,不想前者竟一把被公子卿抓住了头发,推到地面塌陷的隔断之前,用力按着楚九歌的头,qiáng制他去看那下面的几百把错骨钢刀。
“给我看清楚了,没有我把先王那个老匹夫的尸体扔下来,你们现在已经和他到一个世界去了,给我满心感激的记住,从现在起,你是我公子卿的人了。永远,不要,妄想逃跑。”
俞景年见状也顾不得许多,立刻上前打算救回楚九歌,就在这时,埋伏的侍卫一拥而上,将俞景年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俞景年挣扎的力度,公子卿chuī了声口哨,心中默默赞许自己的机智。还好在俞景年的功夫这一点上,他听了线人的忠告,若非如此,他今天只带几个亲信下来,势必要与俞景年恶战一场,还有可能被他给逃掉。
楚九歌见qíng况不妙,立刻挣扎,大喊道:“许长qíng!你这个混蛋!快放开,快放开!”
公子卿被他这么一叫,兴致越发好了起来,一把将□□收到背后,拖起楚九歌,死死掐着他的脸颊,似乎要将他的颚骨掐碎一般,且又让他叫不出来。
“当年让你从我手中溜了是因为当时的我根本手无实权,现在长明公主和先王那个老匹夫都死了,你以为还有谁能阻止我?”公子卿笑的放肆,眼中的yù*望与野心,是恣睢都不能及的。
楚九歌终于感受到了恐惧,那个曾经兵临城下都面无惧色的楚九歌,那个在恣睢手中倍受nüè待的楚九歌,现在竟然会害怕。
恣睢说到底还是爱他的,可公子卿呢?禽shòu这个词形容他毫不过分,他才是真正能让他生不如死的那个人。
“我说了!他听不见!”俞景年被一群侍卫压着,动弹不得,趁这个时候,就有人拿了绳索捆住他的双手,公子卿丝毫不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捉起楚九歌便向后走,直到停在另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身边才停下来,语气尽是嘲讽:“恣睢不是让你们来保护他吗?现在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了?沈将军,不,姬国公子寒,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眼中,半年前放你一马,你还真不把我严国王室看在眼里?”
沈化风在地上呜咽着挣扎,无奈,双手双脚被反绑,口中也塞了布条,这让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提醒俞景年小心公子卿。说到底,他们还是从一开始就中了公子卿的计!他们不过是放出几个细作在南宫被抓,就引起恣睢的怀疑,让恣睢彻底不信任身边的所有人,甚至还将楚九歌送走,真是一箭双雕!一能扰乱南国朝政,二能趁机劫走楚九歌,此等心机,何等恶毒!
也就是这时,沈化风才明白楚九歌执意要将倾言和薛无华留在南都临安的原因。如果他和花亦怜都走了,恣睢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看来,你有话想说?”公子卿扯下沈化风嘴里的布条,后者大喘一口气,随即说道:“你不要为难他,他真的听不到!”
望着公子卿手中揪着的那个像幼猫被抓住一般的楚九歌,沈化风突然感觉悲从中来,难道说不管到了哪里,他都只有被害的份儿吗?
公子卿点点头,起身,一脚踢在沈化风的胸口,回身,将手中的布条扔给部下:“把他嘴堵上,再取纸笔过来。”
说着,便伸手按了一处隐蔽的机关,随着齿轮转动的缓慢声响,沉重的石门也渐渐打开,露出了其内富丽堂皇的宫殿。
楚九歌这才明白,为什么公子卿迟迟不能登基。
恐怕,严国先王,也就是公子卿的父亲,就是被他亲手杀的,而先前一直奋力阻止公子卿夺位的长明公主,也是受他所害,也因此,他在王室中的地位渐渐下滑,也失了民心,所以才将阵地转移到王陵中,避开其他王族的暗害。
“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正决定要怎么抢回自己的地盘,就恰巧得到了美人,与长生的秘诀,这难道不是上天要让我坐稳这江山吗?”公子卿的笑声十分狂妄,只可惜,他所说的这些话,楚九歌一概听不到,可他的野心,他却是一清二楚。
此时,纸笔已经送到,公子卿大步走到王座,将楚九歌按在台阶之下跪着,糙糙几笔写着什么。
楚九歌看了其上的文字大惊,立刻摇头,恳求公子卿:“不可以,那样他只有死路一条。”
公子卿笑道:“所以?我送一个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人给姬国公子衍,他一定会开心的几天睡不着觉,从此我又多了一个盟友,何乐而不为?”说完才意识到楚九歌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反过来想,这句话也算是说给沈化风听了。
没错,像他这么恶毒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什么“君子”,“道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的为人。
楚九歌回头担忧的望着沈化风,后者却是一脸从容。说到底,他和公子衍还是一家人,他自己的哥哥自己最了解,就算他被公子卿拱手相让,公子衍也不会杀他的。
顶多,是弄成了废人……
“俞将军呢?请上来。”
公子卿与楚九歌语言不通,索xing暂时也不去管他,等人将俞景年押上来以后,才叠起双腿,用手撑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刚刚获得的玩物们。
“混账!你不能碰他!”
俞景年大吵着,踢开了身边的几个侍卫,侍卫立刻准备再次一哄而上,却被公子卿的手势阻止,后者示意他们并无大碍。
“碰他?你是说怎么碰?”公子卿抬腿就是一脚,将被bī跪在座下的楚九歌踢下台阶,后者连惊叫的余地都没有,就受到了落地的重击。“这样?”
俞景年险些冲上去打公子卿,只可惜严国的这些侍卫也是训练有素。望着不远处一时间摔得无法动弹的楚九歌,俞景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就是公子卿折磨人的方法,早就听说过,他在捉到一双或多个细作的时候,就会伤害其中一方,让另一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未来的下场。而严国王室不禁是机关师,在刑具的设计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当恐惧积压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是什么都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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