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好好驾驭,楚九歌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公子卿朝沈化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照做,回手扶起了楚九歌,将他带回了严宫。
一路上,楚九歌一直流连于路上的风景,他说:“竹林,山泉,道观。若是能在此处逍遥安稳度过余生,足矣。”
当年他初到严国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公子卿与楚九歌十指相扣,闻言,便又划字给他看:
“为何一定要我与恣睢见面?你明知我有多恨他。”
楚九歌笑道:“你的仇已经报完了。你杀了先王,又灭了整个儿严室,还谈何恨意?我知道严国一定会灭,就在你登基后不久,百姓尚未归于安稳的时候,楚国先王那个不着调的傻儿子就会听了身边太监的话,下令灭严捉我。只有让恣睢,让南国成为你的后盾,你才能保住你的国家。”
公子卿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笑笑:“你是说,要我暂时与南国结为同盟,等着日后恣睢轻而易举的灭了我严?”
楚九歌抬眼,理所当然的否定:“不,我是让严国成为南国的属国。”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陌路莫回殊途归
昏暗的yīn云死死的遮蔽着天空,不肯让一丝阳光透过,大颗的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或许有人欣赏这样的景致,可在公子卿耳中,这简直就像是催命的魔音一般,令人心烦,与焦躁。
多日前,楚九歌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击碎了公子卿所有的抱负,就连登基大典,也只是心不在焉的从丞相的托盘中拿过象征君王荣耀的皇冠扣在头上,便回到后殿,静心思索了。
他不再是公子卿,是严王卿,许长qíng了。
他身为一国之君,怎能甘受不战而败之rǔ?即使是楚九歌的话,他也不想听从。他心知楚九歌并不爱他,不爱任何人,但或许更偏向于恣睢,他真的要听他的话,将觊觎已久,得之不易的王座拱手让给仇人?
……他做不到,也不想照做……
“你是感觉我爱着恣睢,争风吃醋,不愿随着我的xing子?”楚九歌已经到了失声的七天,手执láng毫毛笔,在许长qíng面前的宣纸上微动手腕,行云而书。
“我知道这qiáng人所难,可我不恨你,也不打算利用你和恣睢去对付常凌歌,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被历史的洪cháo埋没了光辉。他可以得到江山,而你也可以称王,在世代传承的土地上治理你的子民。窃以为,这就是圆满。”
许长qíng苦笑着摇头。
吃醋?
他的确有这意味,可他毕竟不是后宫那些争妍斗艳奋力博得宠爱的妃嫔,仍旧以报复与事业为核心,只不过,他与恣睢一样贪心,江山与美人都想得到。
“难道不战而败,就是圆满?”
楚九歌摇头,继续写到:“天下归一,才是圆满。”
“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大度,被天下人伤的体无完肤也不记恨。当然,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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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üè待的遍体鳞伤的我,根本没资格这么说。”楚九歌再次摇头,低头又要去写什么,猛然被许长qíng抓住手腕,扯到怀里,全然不顾那惊慌的眼神与挣扎着推开他的双臂,就那样镇定的将唇覆在了楚九歌的唇上,轻轻的,浅浅的,印下一吻。
不似往日定要侵略到底的野蛮,就连楚九歌自己也有些惊异于许长qíng的改变。毕竟他被他伤害至深,甚至一度jīng神衰弱,非常恐惧见到公子卿,就连公子卿碰他一下,都要痛苦着嘶喊他会听话,求公子卿放过他。
那段日子,是楚九歌永远也不想回忆的,痛不yù生的经历。
往日一去不复返,现在的许长qíng,甚至希望回到那个他未掌权,心中只有仇恨与野心的时候,那时的他不需要忧心国家今后何去何从。
那时的他……还拥有楚九歌。
“好,我答应你。”许长qíng如此痛快的应允,在楚九歌意料之外,他不知许长qíng究竟做了多么痛苦的心理斗争,最后才决定将国献出,可他知道,代价是什么。
“九歌,留在我身边……我只剩下一个人了……”
许长qíng不似俞景年,正如其名,qíng到深处,也不会落泪。
身为血xing方刚的七尺男儿,俞景年会流泪并不是因为软弱,而是感xing,他敢爱敢恨,更敢于表达。而许长qíng却是铁石心肠,最柔软的地方,也要比他人坚硬,自幼时被先王囚禁拷打后,他就xingqíng大变,不仅残bào,喜欢看他人受苦,更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流gān了所有的眼泪。事实上,也是个被bī疯了的可怜人。
他痛苦,他彷徨,他无助。
所以他要让其他人沦为比他更可怜的人,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得到所谓的慰藉。
多年前的楚九歌,正是看透了这样的他,所以才让他恐惧,不顾一切也要凌nüè他,□□他。
代价便是许长qíng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楚九歌,和楚九歌失去了最宝贵的健康与理智。
值得吗?
若问公子卿,他定会回答:值得。因为他不后悔爱了楚九歌。
若问楚九歌,他定会回答:值得。因为他后悔没去爱许长qíng。
“长qíng,如果初遇是你,我定不会追随恣睢。而今,你我陌路莫回,便要殊途同归。”
今日的楚九歌再次写出当年的誓言,许长qíng无法拒绝,也不想再次眼睁睁看他离开。
“你这个无qíng无yù的卜算子……”
这是个让他们所有人痛苦不堪的死局,只有cao控者笑看全场……
静怡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楚九歌在失声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会去鹤聍山弹琴,也正如他所说,高山,流水,竹林,这便是他所向往的隐居生活。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得见恣睢君临天下,四海归一,是不是也能得到这样的安宁了?
楚九歌扪心自问,不能。因为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也就是那夜在严国王宫中,从天象预示了公子卿登基后会亡国之后,楚九歌就在不做任何卜卦。
这种能够看到他人未来,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沈化风一骑红尘,离开了严都,赶往了南宫,得知楚九歌被公子卿扣押,公子卿又登基称王后,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这些事qíng早在近十年以前,他就知道了,因此也没有耽搁,派遣了沈化风出去执行任务,将朝政暂时jiāo给丞相处理,便孤身一人上路了。
在楚九歌身处严国的这段日子里,恣睢除掉了宫中的所有细作与jian佞,提拔了亲信,在朝官员皆是清白之身,就在一切都步上正轨以后,沈化风才传来许长qíng要与他会面的消息,一切都似被谁安排好了一般,井然有序。
面对生xing残bào的许长qíng,恣睢心中稍有悸动,不是因为害怕会遭毒手,比起bàonüè,他南君恣睢要更胜一筹,只是他明知现在的楚九歌一定是遍体鳞伤,他怎会不心痛?
若不是当初的楚九歌在为他定制计划的时候,一定要他这样做,他是绝对不会让他受到如此危险的。
到达严国的时候,恣睢与许长qíng的探子接头,确认了身份之后,便被带入宫中。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互相心里都怀有敌意,对话也是针锋相对。
“听闻南君恣睢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严王过奖,您身为公子卿之时就声名远扬,今日能够得见,是我恣睢之幸,黎民之福。”
楚九歌就坐在一边望着二人,似乎他们的心思早已了然,不言语,不点破。
客套的话二人心不在焉说了不少,结果早已既定,他们也没必要过多纠缠,注意力不过都在楚九歌身上,他们都想尽快去提,却又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南国将严国划为属国,疆土便占了江南与西北两大分部,在此之前,南国还吞并了卫国,珂国,其余还剩楚国,姬国,至于齐国,想必严国归顺后不久,胆小怕事的齐王也会学卫王弓手让出国家,齐国若是也不攻自破,那么连中原地区,都有一半是南国的,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恣睢默默饮茶,对此,不发一言。
这也在许长qíng的预料之中,挥手退去了周遭的下人,放下了一直端着的官腔,也不再拐弯抹角:“既然我成为了南君的臣子,那便不再拐弯抹角,相信南君明白,以你的xing子,根本不适合入主四海。”
恣睢到底还是君王,受过朝廷与战场的千锤百炼,闻言也波澜不惊,将茶盏放回桌面,轻轻答道:“哦?严王言下之意,是要我广纳贤士?”
“不错,你的身边不乏武将,可文官却寥寥可数,朝政早已被军政所取代,百姓训练有素,这并不是一个国家该有的样子。”
“严王所言极是,我本打算在尽攻下江南以后,就恢复科举考试,为我南国充实人才。此举甚可,多谢严王指点。”恣睢点头,随即又道:“可既然成了我南国的属国,便要归我朝所治,且又不能夺了严王的权势,今日,便设封地为‘严’,封严王为“淮南王”,卿看如何?”
这下,许长qíng在短短几日之内,由公子卿,成为严王卿,又成了淮南王许长qíng,这种快速的转变是他所难以接受的,他必须需要时间来去缓和,慢慢接受自己的国家,因为他的一念之差,拱手相让的事实。
“王爷不必过于忧心,民间百姓,其实十分理解您的做法,脱离最厌恶的战争,过上和平的生活,这才是百姓真正想要得到的。或许在气节上,您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可事实上,不论是朝臣还是黎民,都是赞同你的。”
这是事后原本身为严国丞相的老臣说的,在此之前,包括先王在世的时候,他都一直支持着公子卿,这使后者十分感动,所以时至今日,也不舍得他罢官回乡颐养天年。
或许这样做才是对的……至少现在看来,他们还没有损失,楚九歌依旧活着,依旧为他们不停的默写脑海中记忆的所有知识。
“九歌,当一切归于宁静,你愿意与我隐世相守吗……”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此去经年尽相负
无论被残忍的拒绝多少次,许长qíng还是不知挫败的一次次问,并不是因为他脸皮厚,身为一国之君,自尊心则更为qiáng烈,也不是因为心底最深的占有yù,越是拒绝,就越是想得到。
而是因为,他的心里始终存有侥幸,或许他这样不停的等,有朝一日,他真的会愿意倾心于他……
在严宫逗留的这些日子,楚九歌每日都去鹤聍山弹琴,许长qíng以为他是想打动清虚道长,进而使心里的疑惑得到解决。实则不然,楚九歌只是想得到心里的慰藉罢了。
近些日子,许长qíng总是嗅到严宫里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不得不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宫变的乱子才刚过去不久,别国细作应该都还不会朝他们下手。难道说,恣睢身处严宫的事已经bào露了?所以楚国,或者姬国已经伺机而动,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52书库推荐浏览: 令尹天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