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辞_令尹天阑【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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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刚刚楚九歌在写字的时候,人是不怎么清醒的,否则怎会指尖流血,指甲断裂都不停呢?亦或是头部的疼痛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不过幸好伤势并不严重,就是会疼一些罢了。
想起他刚刚的样子,俞景年真是心有余悸,发疯了一般,也不顾什么形象,被附身了一般。
俞景年手执拉住,照着地上那个用血绘制的图形,像是文字,却又不是很像,或许是一种图腾……
他发誓自己没见过,不过闲来无事,等也是等,倒不如随手翻几本书查找,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只可惜,俞景年的藏书量有限,他本人又不是很爱看书,没坚持多久,便缴械投降,输给了自己的困意,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拿着蜡烛翻阅书籍的人就变成了楚九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楚九歌抱歉的笑笑,“我没有想到事qíng会变成这样。”
俞景年立刻从榻上爬起来,下地去抚楚九歌的额头,生怕他有什么差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感觉好像想起了什么,头就痛的不行,后来就没有知觉了。”
可他能写下东西就绝不是偶然。
楚九歌曾经喝过忘川水,不过并非真正的忘记了什么,而是创造出了崭新的人格,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出现在了凤鸣山,度过了无忧无虑的chūn秋,而后才因为常凌歌的bī迫而来到中原。
去往严国后,楚九歌不顾许长qíng的反对服下了七糙石,表面恢复了记忆,实际上不过是打开了两个人格之间的裂fèng,而他编造了因为忘忧糙的效力,记忆在逐渐丧失的谎言,不过是不想唤醒曾经的楚九歌,唯恐会再次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楚九歌的人格分裂远比恣睢要严重的多,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qíng怎会发生在他们身上?难道与那神秘的势力也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人的恐惧到达了极限,是会变的无所畏惧的,现在的楚九歌能够一脸坦然的翻书,也正是因为他不怕,大不了贱命一条,豁出去了。因为这场战争死的人那么多,又怎会差他一个?
“有线索了吗?”
楚九歌闻言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我痛的急了才随手画出这个图形的吧。”
他现在哪里有多余的jīng力去管这简笔画,当务之急是赶到珂国刺探qíng况,或许再晚几天,就又会有很多无辜者失去xing命。他如何担得起这样的罪责。
就在二人沉默的当前,一阵巨响惊动了他们,俞景年朝着窗外望去,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转身飞快的收拾行李,提醒着楚九歌准备出发。
“看来楚国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何止是不欢迎,看那军队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都要杀了他们才能解恨。
“难道是有人告密?”
“不对,你这些日子在恣睢身边抛头露面,肯定有细作回禀了楚王,否则他也不会封了你的仙姿坊,我们太大意了,竟然惊动了他们,要是陈柯那个傻子关押了我们,朝恣睢索取什么的话,qíng况就更糟了。”
当下只有一件事,跑。
俞景年和楚九歌选择从后门逃跑,他们的马拴在后院,而且暂时还没有士兵围住,想必他们也是刚刚到达,等候楚王的差遣,没想到竟然被二人及时发现,甚至给了逃跑的空子。
逃跑的过程中,二人不停的回头去看,唯恐楚国的士兵会追上来,前功尽弃,也不得不提及楚九歌的勇气,他甚至都没喊过一声疼。
俞景年唯恐他的伤口再次裂开,御医曾说过,刀伤本来很容易痊愈,可他多次撕裂了伤口,使得伤口变成了不规则的形状,很难愈合,甚至会造成大出血。在这种qíng况下,万一楚九歌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向恣睢jiāo代?
“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受不了的。”
楚九歌摇头婉拒,“不能再耽搁了,我怕今天这出闹剧也是有人一手策划的,万一真的如此,恐怕不止我们,连楚国人都会有危险的。”
瞻前顾后,思虑的太多只会让自己更加无法冷静下来,楚九歌也清楚这点,可他怎能不去想,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天蒙蒙亮的时候,马便累的再也不肯多挪一步了,见后方并没有追兵,二人决定稍作休息。他们甚至连饭还没有吃,就慌忙逃命,总感觉可怜又可悲。
“身为一个军人,我从来没被人追着跑成这样,即使明知战败是命中注定,我们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俞景年显然不喜欢这样逃命,却又对现状无可奈何。
楚九歌背靠着树gān休息,发现他们慌忙间逃到了一处树木稀少的林子,像是城外的荒郊一般,更像是……
“到了边界了……”
这边是楚国与珂国的jiāo界,他们被士兵追赶,竟然在慌忙中提前走完了一天的路程。
楚九歌越发的感觉其中有蹊跷,他们非但不杀,而且不追,甚至让他们发现危机,尽早离开,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提前到达珂国?
“这是个yīn谋……”
“是的。可就算明知如此,我们也没有退路了。”
前路未知,后有追兵,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俞景年替筋疲力尽的楚九歌换了药后,便立刻搀扶着他前行,拦在他们面前是是绵延不断的山势,四条腿的马根本爬不上去,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去走。
“伤口如果疼了,一定要告诉我。”
楚九歌笑笑,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了。幸好俞景年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体力并不差,足以坚持到将楚九歌扶上山顶。
之所以没有选择背,是因为那样会压迫楚九歌的伤口。
就在后者为俞景年擦拭额头上汗珠的时候,看到山下的场景,俞景年不禁啐了一口,后面根本就没什么追兵,只是做出追赶他们的架势罢了。
而另一边正好看到了珂国地貌的楚九歌则是惊慌失措,微微颤抖。
“神凰……局。”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一棹chūn风一叶舟

“神凰局?”俞景年满腹狐疑,甚至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九歌所说的话,回头望去,他那一脸惊恐却是无法遮掩的。
珂国本就面积不大,加上四面环山,封闭了jiāo通,基本上也就是别国一个行省的大小,他们站在山顶,更是能将景色一览无遗。
俞景年不知楚九歌为何恐惧,他并没有发觉那地貌有什么不凡之处,直到楚九歌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图形,俞景年才反应过来。
那就是头痛之时,楚九歌在地板上画下的图腾。
依照官方所言,珂国由于疫病大规模爆发,导致灭国之灾,为了防止疫qíng传播,也没有人会来这里查看qíng况。照理说此处早应该是如死城一般的混乱,杳无人烟,可从目前的状况看上去,这里不仅被打理的井然有序,甚至房屋的排布正好构成了图腾的形状。这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刻意而为。
楚九歌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很想拉着俞景年现在就跑,只可惜被石头绊了脚,整个人向后倒去。
就在还未着地的当前,立刻有人拉住了他的手,顺势环住了腰,楚九歌本想道谢,却猛然发现这人并不是俞景年。后者不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越级之事,而这种冰冷的触感似乎是……
触动了遥远记忆的楚九歌一把推开那人,俞景年发觉事qíng不对也立刻将他护在身后,那人就满眼含笑的站在他们对面望着他们,随即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影围住了二人,形势顿时变得紧迫。
这珂国果然不似他们想的那样简单,看来敌人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并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现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力反抗。
“什么人!”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几步转到楚九歌身前去直视那溢满了恐惧的双眼,心满意足的笑笑,开口道:“我亲爱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儿子?!
俞景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多年来,他从来还都不知道楚九歌有个爹。随即猛然想起,楚九歌的父亲不正是南国相爷楚知意么?可是那家伙不早就应该被人暗杀了,现在躺在棺材里才对啊,这个人,到底是谁?
“真是你爹?”俞景年小声问道,楚九歌并未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楚知意那迷人的嗓音:“不是。他不是我的儿子。”俞景年现下松了口气,可对方的话瞬间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我确实是楚知意。”
……果然如许长qíng所料,那个爱民如子的南国相爷楚知意,怎会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昆仑山忍受孤寂之苦,看来楚九歌确实是某人的替代品,并且做了二十几年。
面对一直沉默不肯抬头看他的楚九歌,楚知意并不生气,从多年前就是这样,他从来不敢反抗他,甚至不敢去直视他,永远都是跪在他面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来吧,我们父子俩一起叙叙旧,数一数你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在规划一下日后的安排。”说着,便拉着楚九歌下山。
后者依旧恐惧,惊慌的望着俞景年,将他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糙,却始终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他只能期待楚知意因为俞景年是无关者而放过他,可他心里也再清楚不过,世间所有事都瞒不过他楚知意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有暗度陈仓的机会……
就在这时,俞景年的又一句话使得楚九歌如坠冰窟,“日后的安排……难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他指的是楚九歌,而非楚知意。
楚九歌知道,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楚知意做到这个份上,就是为了最后一盆脏水扣在他身上,让诸君知道自己才是深入敌后的细作,慌乱之中进行弥补,而给了楚知意趁虚而入的机会。
楚九歌奋力摇着头,紧紧的咬着下唇,妄图得到俞景年的信任。可后者的眼神却如七尺寒冰,冷冽,无qíng。
是啊……这账一并算到了他的头上,燕国灭国是因他,卫国灭国是因他,严国齐国灭国也是因他!到最后,他还是没救得了他们……
“我的儿子,何必愁眉苦脸,回到了这里,可以结束二十余年的刺探生涯,你难道不高兴吗?”
楚知意望着一路上都不肯出声的楚九歌,心里有些不悦,命人送上了铁链,缓缓道:“记得以前,你在我面前这也是这般,不愿开口,不愿顺服,可每次只要一让你跪在上面,就什么都招了。如果说你是我最满意的杰作,那么这惩罚就是我最满意的构思了,不会让你受伤,隔天又可以出现在王宫内侍奉王君,却又能让疼痛恰到好处,说出你该说的。”
楚九歌望着那铁链上的细小倒钩,与陈旧的血迹,似乎想起了当年的恐惧。
倒钩刺入皮ròu,即使痛不yù生,鲜血淋漓,只要用清水擦拭,第二天便完全看不出伤痕。
只可惜,他依旧想不起那段记忆,就像从未经历过一般。
“背后的势力竟然是你……你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楚知意冷笑,“喝了忘川水竟然真的忘了刻骨铭心之事,你和恣睢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选择忘记过去,甚至可以做到诛杀满朝文武的地步,可就是没有忘记你,你呢?你为了逃避自己的罪责,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真是可笑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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