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祤无奈道:“我不是让你……”
“可他又不说,我出不出来有什么区别?”郁子珩理直气壮地道。
郑耀扬一身的汗毛全都直挺挺地炸了起来,不过一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前有阙祤后有郁子珩,不过两个人,便莫名带来了天罗地网的压力。他不及多想,反手朝郁子珩拍出一掌,同时大步朝湖边迈去。
郁子珩一探手便抓住了他的后领,毫不费力地便将他给扯了回来。
郑耀扬颈子朝后仰去,顺势转了半圈,以期摆脱郁子珩的手。
郁子珩便放开了他。
郑耀扬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本已经递出招去想要格挡几下再图脱身,后领陡然一轻,反倒叫他慌了。
郁子珩冷笑一声,轻而易举压下他挥过来的手臂,另一只手曲起,手肘在他的心口处狠狠撞了一下。
一阵剧烈的疼痛霎时袭满全身,郑耀扬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便像只无骨的蚯蚓一样倒下去了。鲜血自他口中一点点流出来,眼睛虽然还努力睁着,双瞳却在不住地往上翻。他全身上下都在不自然地抽动着,人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似乎转眼便要不行了。
阙祤:“……”
郁子珩跨过郑耀扬痉挛的身体,走到阙祤身边,“他不肯说,留着他也没用。”
“是不是你本来就知道?”阙祤深表怀疑。
郁子珩举手发誓,“我真不知道,要杀郑耀扬和那个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我答应你的,一日不亲手杀了他我就一日不得安生。没想到才回到煦湖岛上来,他便撞在了我手上,那我还客气什么?”
阙祤又低头看了眼痛苦不已的郑耀扬,“那你杀便杀了,为什么还不肯给他个痛快?”
“比起他让你所受的那些苦,这点痛算什么了?”郁子珩脸上带笑,声音却十分冰冷,“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我震裂了,一时半会儿却还死不了,只是疼,被千刀万剐的那种疼法,直到疼死。”
阙祤不再看郑耀扬,“你可真是睚眦必报。”
“我这是为了谁?”郁子珩委屈道。
阙祤正要敷衍着安慰他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
“怎么了?”郁子珩被他吓了一跳。
“我就是想起……”阙祤yù言又止。
郁子珩追问道:“想起什么了?”
阙祤惋惜地叹了口气,“想起了莲儿姑娘。”
“什么?”郁子珩一声嚎得老高,连正在抽动的郑耀扬都受惊般地猛哆嗦了两下。
“……”阙祤嫌弃地揉了揉耳朵,往放马的那边走去,“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就是想到莲儿姑娘一直惦记着要嫁给他来着,如今人被你杀了,不知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这种男人她也看得上?我替她解决了这个没用的废物,她可真该好好谢谢我才是。”郁子珩不是滋味地撇了下嘴,跟了上去,“阿祤,我不管,就算以后我灭了长宁宫她没了去处,你也不许留她在总坛。”
阙祤摆了下手,“再说。”
郁子珩还想和他争辩两句,却敏锐地察觉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忙快走了两步追上他,拦在他前边,一边细细看他的脸色一边关切地问道:“不舒服?”
阙祤不解地和他对视,“哪里不舒服?”
“是昨晚没睡好么?”郁子珩说着,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在船上的时候你一直照顾我,可别是累坏了。”
阙祤拿下他的手,极浅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就是实在不习惯那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累得慌。”
郁子珩明白他指的是适才和郑耀扬套话的事,笑道:“你那是在学我说话么?”
“……没有,我只是回想了一下我弟弟以前都是怎么说话的。”阙祤眯着眼看了看郁子珩,“这样说起来,你们倒还有相似的地方。”
想起他那认弟弟的本事,郁子珩就开始牙疼,qiáng调道:“我不是你弟弟。”
阙祤胡乱嗯了一声,径自上了马,“走吧。”
郁子珩拽住他的马缰,梗着脖子瞪他,“我不是弟弟!”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走是要在那具尸体旁边游湖么?”阙祤不耐烦地道。
“他还没死呢。”郁子珩顺口应了句,又不依不饶道,“我不是……”
阙祤受不了他这孩子脾气,当即从马背上俯下身来,长臂一伸将郁子珩揽住,忍无可忍地亲了下去。
郁子珩意外于他竟会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闭嘴,立刻便满意了,十分得寸进尺地加深了这个吻,差点把阙祤从马背上拖下来。
这姿势太过不舒服,没一会儿胸腔里的那口气便被耗尽了,阙祤连拍了郁子珩三下,对方才不慌不忙地放开他。
郁子珩看着他想要坐直时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见fèngcha针地道:“要不我们骑一匹马吧?”
阙祤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趋马往前走了。
郁子珩没敢再讨他的嫌,骑上另一匹马追了过去,“阿祤,你真好。”
阙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接道:“既然这样,那等你铲除了长宁宫,便把莲儿姑娘留在总坛吧。”
郁子珩:“……”什么跟什么?
“她于我有恩。”经过郑耀扬身边时,阙祤如是说。
这简单的五个字便堵得郁子珩说不出旁的什么了,旁人有恩于他,自己必须要还。他低头看了眼郑耀扬,道:“好吧,你放心,莲儿姑娘的事,我一定会安排好。”
郑耀扬的呆滞的双眸似乎是亮了一下,而后归于了永久的黑暗。
☆、亲密无间
出了这样的事,郁子珩看得出阙祤不再有心qíng游山玩水,便也不带着他四处乱转了。
二人骑着快马,又没有过多的行李拖累,是以比那些往总坛运送棺木财物等的弟子都要快。总坛中的人还都没来得及得知郁子珩回岛的消息,便猝不及防地直接见到了他本人。
云清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郁子珩,好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郁子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魂了回魂了!”
“教主!”云清惊喜地唤出声,见他气色比走之前好了许多,更是替他高兴,“您可算是回来了,在外边一切都好么?”
“都好都好,”郁子珩一回手把隔着几步远不言声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阙祤拉过来,“还把你们教主夫人找回来了,简直不能更好了。”
阙祤:“……”
云清向他福了一礼,“执令使。”
阙祤微微颔了颔首,“圣女。”
“你们两个快停吧。”郁子珩也不管面前还站着个姑娘,直接把手探进了阙祤怀里。
他这一下速度极快,阙祤没能躲开,余光瞥见云清迅速转开了脸去,羞怒得双颊一下子便红了,边躲边低吼道:“你做什么!”
郁子珩却已经停了手,笑嘻嘻地对着他晃了晃自他怀里摸出的令牌来。
阙祤沉着脸看他,眼底有明显的愠色。
“清儿,看到这令牌了吧?”郁子珩将令牌递到云清面前。
云清拿不准他的意思,便只点了下头。
“记清楚它的模样,回头找人画了图,分发到各分坛去。”郁子珩收了嬉皮笑脸的表qíng,用教主惯有的沉稳声调道,“传我命令,日后见令牌如见教主,记得了么?”
云清怔了下,目光在阙祤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在令牌上,郑重应道:“属下遵命。”
“通知大家我回来了,叫阿梵文杰他们到流云厅见我。”
云清应了声是,匆匆去了。
等她走远了,郁子珩才小心翼翼转头看阙祤,双手捧着令牌递了回去,gān咳一声道:“那个……阿祤你别生气。”
阙祤没想到他回寻教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居然是这个,多大的气自然也都烟消云散了,无奈地自他手中接回令牌,道:“不怕我以后拿着你的令牌去做坏事了?”
“我还真挺期待你能做出什么坏事来。”郁子珩见他不生气了,表qíng放松下来。
阙祤将令牌收好,问道:“路上怎么没听你说?”
“说了哪还有什么惊喜了?”郁子珩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阙祤的唇角自然而然地向上翘了翘,为了不被郁子珩瞧见,他便迈步往前走去,平静道:“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惊喜。”
“阿祤……”郁子珩拖着长音喊着他的名字跟上去,摸了摸下颌道,“教主夫人太过无视自己的夫君,晚上我一定要好好教教你……”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郁子珩见他一路往听雨阁走去,半路拉住他道:“你不与我一起去流云厅么?”
阙祤摇了下头,“你去把离开后的事大致和他们说一下吧,后头还有什么安排也顺便讨论出来,晚些时候再告诉我。我回去洗一洗换身衣裳,想先去看看陈叔和小川,顺便也叫程岳稍后到你那里去一趟。”
“行吧。”郁子珩这般说着,却没放手。
阙祤低头看了眼他的手,又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郁子珩直接把他拖到了自己怀里,贴在他耳边道:“今日开始就搬到和风轩去住吧,好不好?”
阙祤推了他一下,感觉那双环着自己的手透出不由分说的坚决来,只好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道:“好。”
郁子珩这才慢慢放开他,向后退了两步。自打在饮血峰上找到阙祤,二人把话都说开了重归于好后,几乎是整日腻在一起。这会儿想到要和他短暂分别那么一阵子,郁子珩倒是有些不舍起来。他于是便冒着再次惹怒阙祤的危险,凑上去在他眼角飞快偷得一吻,而后于阙祤发作前直接用轻功跑远了。
半空中传回了他一句话,他说:“不用叫程岳到我那儿去了,你等着我去接你!”
阙祤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又迈开脚步,手指轻轻滑过含笑的眼角,轻声道:“哪个用你去接?”
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听闻教主回来了,两位护法以及追风使潜夜使火速赶往了流云厅去见。
郁子珩走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在了。几个人迅速围过来,分别喊着教主的声音立刻让他头疼了。他忙将手举起,分开众人到居中的位置坐了,道:“我知道你们想问的很多,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了你们再问,行吧?”
他便把离开煦湖岛后的事qíng挑重要的大致说了,末了还不忘道:“所以往后阿祤就是名正言顺的教主夫人了,你们对他都要尊敬些,清楚了吧?”
没人应他这话。
祝文杰道:“教主身上的毒解了,这是件大好事,总算没往中原白跑一趟。”
“这是阿祤的功劳。”郁子珩三句不离阙祤。
偏生左护法极不懂看颜色,道:“没想到兰前辈的手伸得那么长,早就到了我们都没去过的中原了。”
“属下昨日才听说了郑耀扬死了的消息,正要求证是真是假,还真没想到是教主杀的。”殷海黎道,“如今长宁宫不过就是个空壳子了,教主打算什么时候对付孟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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