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异只觉得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埋下头去不再说话。发顶被这人吻了又吻,片刻之后被重新抱起来,往华月庭行去。
“平非卿,”苏如异主动向他认错,“今天是我不好,不应该偷偷溜出去。”
“以后跟我说,我会答应让你出去,翻墙太危险了,知道吗?”
“嗯。”苏如异见他不生气,安下心来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说话好像时不时不再自称“本王”了,不知道为什么,但觉得这样也挺好,于是又甜甜蜜蜜地将他脖子搂紧些。
平非卿满足中充盈着无限感慨。
今日兰婉突然出现在华月庭里,托的说辞是夏日炎热,亲手炖了消暑补品给他送来,实际是为了什么,平非卿心里自然清楚。
兰婉在这王府蛰伏这么些年,等的便是如今的时刻,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要去扼杀她的这份心思?倒不如恰逢时机地泄露一些“消息”给她,说不定反而能够大有助益。
为免突兀,对待兰婉的态度不能突然显得亲近起来,但同时也不能过于疏远,将她拒之门外。
出于此,平非卿今日才接受了她的示好,原打算吃了补品,赏些珠宝首饰,在晚饭前将她打发走便好,唯独没想到的是,一向很晚回来的苏如异居然乖乖地提早回来了,万分合适地撞个正着。
他一开始也担心这小东西会心生误会,尤其在看见他含着一眶眼泪出去时,更是心疼不已,几乎就要按捺不住,恨不得当即把他抱回来哄。
然而眼下看来,发生这样的误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兰婉的出现,竟bī得苏如异认清自己的感qíng,甚至主动开口向他说了喜欢。
如此自然是划算的。
平非卿笑望着臂间少年,那双灵巧剔透的大眼还深深地泛红,就连第一次要他的时候,也没见他哭成这样,想来想去,以后还是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qíng了。
想着便低头,怜惜地吻上去。
回到房中,晚膳已备好,得了平非卿准许后一道道摆上桌来。
苏如异看见菜肴里又有鱼ròu,想起中午的饭菜,扭头看一看那会搁着食盒的地方,发现已经被人给收走了,转头对这人道:“平非卿,谢谢你中午让人送饭给我吃。”
“嗯,以后出门不许不吃早饭了。”
“好,”苏如异笑眯眯地拿起筷子夹鱼ròu,“我以后出去都会告诉你的。”
平非卿弯眸,越发觉得他可爱。
苏如异闲不住嘴,专心致志地吃了没一小会儿,又想起那会儿的郡主来,问道:“你明日真的要去宫里,求皇上赐婚吗?”
“嗯,”这人点头,解释道,“本来今日早朝过后便可说的,只是没想到元老夫人昨日受了些风寒,无殊回去的时候,老人家晚饭都不曾用过便睡下了。无殊今日下朝后才与她说了此事,因而本王明日再请皇上赐婚,以示敬意。”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若你回得晚,我能自己先去怜君阁吗?”
平非卿抬眼笑一笑,卖他一个关子:“你明日要去怜君阁?原本我还打算……”
“什么?”苏如异被钓起了胃口,一时忘了落筷,急忙追问道。
“明日我要带无殊去一趟校场,那地方可以骑马,灵儿喜欢,所以也打算带着她。本来也要带着你的……”
“我要去!”苏如异疾疾接了这话。
“不去怜君阁了?”
“下次再去怜君阁,我也要去骑马,我长这么大都没有骑过马!”
平非卿沉沉作笑,就是这么好哄。
“嗯,明日带你一起去。”
第二十章 郡主的赐婚圣旨
说好了要同去校场,便有人整晚兴奋得睡不着。
房中已熄了烛火,苏如异裹着被子仍旧静不下来,缠着这人给他讲该如何骑马。
平非卿被扰得无奈,勾着手臂将他往怀里揽紧些,朦朦夜色中,少年圆睁着双眼充满期待地抬头看过来,这人把他的脑袋按到胸前,道:“你不需要会骑马,乖乖坐在我身前就好。”
“可我也想会,”苏如异不服气道,“郡主都会呢。”
“灵儿还会轻功,你要不要也学学?学会了就不必翻墙,能直接飞出去了。”
“你笑话我……”
“谁叫你总是傻傻的,自己闹这些笑话给我看?”平非卿抚着他的发缕,不经意摸过微凉的耳朵,很是喜欢,一边逗他一边轻捏着柔软耳垂。
苏如异委委屈屈地不说话了,这人轻笑叹气,低头亲一亲他,答应道:“明日教你骑马。”
“好呀!”苏如异开心地咧嘴笑,忽然悄悄地发现了一个道理。
——似乎只要他表现得难过了,这个人就会立刻温柔下来,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从前对他好的人里,师兄一直很温柔,惜楠姐姐则是更爱与他玩笑逗趣一些。剩下唯一一个会舍不得见他伤心的,就只有奶奶了。
“平非卿,你就像我奶奶一样。”苏如异往他颈窝里蹭一蹭。
“……”黑暗中这人无言以对。
“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奶奶总会好好哄我,还会给我糖吃,她亲手做的牛rǔ糖块儿特别甜……”苏如异抹抹眼睛,声音小了些,“我想奶奶了……”
平非卿听着他声音里的细微哽咽,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虽见惯了这少年掉眼泪,但每次依旧会感到心疼,哄问道:“乖,什么牛rǔ糖块儿?”
“不知道,就是甜甜香香的……”果然说起吃的,心qíng便不知不觉缓和了点,“有叮叮糖的味道,也有牛rǔ的味道,可好吃了……”
这人知道他说的“叮叮糖”是什么,其实就是街头小贩卖的白白硬硬的麦芽糖,自己小时候因为好奇也曾尝过,后来嫌那味道太甜,便不再吃了。
那种甜到腻牙的东西,想一想莫名觉得还挺适合苏如异。
平非卿笑道:“明日我让人做给你吃。”
“真的能做吗?”
“自然能做。”
“我以为只有奶奶会做,”苏如异高兴极了,抬头在他下颔处亲一口,回道,“多谢你!”
这么一下平非卿哪肯满意,于是笑着低头,往那唇上绵绵地吻了一会儿,如此终于让苏如异安静下来。
怀里少年软乎乎的很是好抱,平非卿一边吻着一边在他身上抚摸,本是温qíng的时刻,却又不经意想起兰婉的事来,想到这些日子恐怕苏如异还有的是机会见到那女子,自己不在府上的时候,难免会不放心。毕竟影卫都在暗处,如这般的事qíng,还是有个侍女护着他比较好。
想着,离开那双唇后便问道:“宝贝,这府上的姐姐,你觉得哪个对你好?”
苏如异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十分仔细地想一想回道:“都对我好,尤其是卉菱姐姐和棉萝姐姐都很疼我。”
“嗯。”平非卿颔首,心里有了主意。
“怎么了?”
“没事,”这人轻笑道,“快睡觉吧,明日哭鼻子不肯起chuáng,可就不等你了。”
“好。”苏如异一听便紧张了,也知道自己闹腾得够晚,听话地往他怀里缩一缩,踏实地睡过去。
结果平非卿最后那句话果然只是哄他,翌日天明,苏如异不仅没有一早就被叫起来,甚至自己醒来的时候,这人还在宫里没有回来。
苏如异下了chuáng,自行梳洗打理一番,想趁着这时间先去给平非灵针灸,一推开门,竟在院里见到了久违的棉萝。
“棉萝姐姐!”苏如异欣喜地跑上前去,“好些天不见你了,我去药房的时候也没在院里瞧见你,你去哪儿啦?”
“先生,奴婢一直在这府上,只是碰巧不与您遇见罢了。”棉萝盈盈笑着回应,其实自从苏如异搬来华月庭,她便不再继续留在那个空院,见不着自也正常。
今日出现在此,是王爷的意思,重又调她来苏如异身边贴身照顾。
“那你都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你玩。”
“奴婢往后就在华月庭,陪在您身旁,”棉萝回道,“卉菱姐姐身为侍女总管总是忙碌些,王爷便jiāo代奴婢好生照顾您。”
“真的吗?”苏如异惊喜不已,忙唤她与自己一同去郡主庭院,道,“那你陪我一起去给郡主针灸好不好,我们边走边聊。”
“好。”
棉萝随他前往,苏如异数日不见她,闲不住似的聒噪,把知道的事qíng都一件件讲给她听。
“棉萝姐姐,我见到我师兄了,他在京城开了家医馆,叫怜君阁,王爷说我以后都可以去找他玩。”
“是,奴婢前一日去街上,见过那家医馆了。”
“还有,郡主要成亲了,要嫁给元大哥。”
“是,奴婢听说了。”
苏如异佩服至极:“棉萝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棉萝掩唇轻笑,眼前少年单纯不经事,所以才难以明白,但其实王府之内,有什么事qíng不是一日之内就能传遍众人之口的?想到这一点,便又忆起王爷今晨出府之前,把她唤来跟前jiāo代的话语,就是要她护着这天真少年,不让他被府里的有心之人给害了去。
“那你知不知道,王爷今日进宫,就是去请皇上赐婚的?”
“这奴婢倒是不知。”
苏如异心满意足,总算说了一件新鲜事给她听。
而他这边才刚说完,那边的圣旨其实已经上了路。
天气晴朗,平非灵坐在院里吃着西瓜,苏如异站在身后仔细替她施针,已落了最后一针,闲着没事跟她聊起天来。
刚聊到平非卿进宫面圣之事,一直在等的那人便回来了。
苏如异看过去,禁不住微微张唇,露出呆呆傻傻的神qíng来——平非卿今日同平素很不一样,虽不似入战场时那样凌厉,却也换了一身将军软铠,未着甲胄,只是鹤冠高束,锦袍覆甲,便已气势凌人。
苏如异胸膛“怦怦”跳个不停。
平非卿身边跟着一人,那人面上一直喜气地含着笑,瞧装束像是宫里的太监,应当是很得皇上看重的宫人,竟被径直引到郡主的庭院里。
“蔡公公,请。”
“王爷客气了,”蔡公公被给足了面子,越发掩不住唇边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往前两步,宣道,“圣旨到——”
苏如异看得发傻,简直就跟在见世面似的,一时未有反应。
直到平非卿行到身前,院中侍女俯身跪拜,经棉萝低声提醒罢,他才与平非灵一道跪下去。
平非卿单膝着地,软铠摩挲轻响,听得他心中又是一动。
蔡公公抬手,身后小太监立刻捧着托盘上前,将圣旨奉上,他接到手中,将那金色卷轴展开,嗓音有些尖锐刺耳,却是中气十足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亲王之嫡妹安平郡主,慧丽非常,娴熟大方,适值婚龄,正乃宜嫁之时。今元爱卿嫡次子元靖,品xing纯良,文武并重,姑无婚配,朕闻之甚悦,逢此天作之合,故成佳人之美。特赐良缘,择吉日成婚,望同心和睦,不负朕意。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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