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勾起嘴角,看不出是怒是笑。
“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副堂主好算计。”
听闻这话,右小嶷进屋时的两分苦恼八分笑意,瞬间变成八分苦恼两分尴尬。秦善这一番话说出来,他本来好心解救众人的行为,也要被说成是用心谋算,挟恩图报。这下,里外不是人。
果然,立马就有不够聪明的,被秦善忽悠成功了。
“右副堂主!你早知道此人是秦善么?”
“副堂主,你竟然瞒着我们……”
右小嶷立马解释道:“各位误会了,我也是刚得到消息,立刻就带着人来支援。至于齐若望原来是秦善,”他摇了摇头,露出一分真心苦笑,“我可是真的不知道。”
“秦统领。”他看向罪魁祸首,“还请jiāo出解药,之后的事,大家或可再议。”
“或可再议?”
秦善看着一旁齐刷刷拔出长刀的霸刀堂众人,“如今没有无名谷从中斡旋,若是给了你们起死回生的余地,事后各位怕是恨不得生啖秦某血ròu。”
他看向右小嶷的眼神,就像是在问。
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右小嶷缓缓举起手,身后的霸刀堂帮众们步步bī近,“秦统领这是非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呸,无耻狗贼,还不束手就擒!”
“右副堂主别和他废话,直接拿下那人,不要顾及我们!”
“他秦善左右不过一人,武力尽失,没有帮手,今天是cha翅难逃。”
有了霸刀堂人多势众,原本气势有些低迷的好汉们,倒又回过神来。
听着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自己的下场,秦善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似乎他们要大卸八块的不是自己,似乎如今与众为敌的场面他毫不在乎。
右小嶷看着,心里渐渐有些不妙的预感。
秦善突然开口,“青天,记下刚才开口说话的人没?”
侯在一旁,几乎要被人遗忘的小厮点了点头。
“回主人,都记下了。”
“刚说话的那几人,要蒲先生一会不许给他们续济丹,明白吗?”
“明白。”
啪啪。
秦善又拍了拍手,“蒲谷主,请拿药上来吧。”
一个白发老翁不qíng不愿地,提着一个葫芦走到秦善身后,见此qíng景,右小嶷从听到续济丹时便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而台下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变作一片静默。
蒲存息顶着众人的视线,哭丧着脸走到秦善面前。
“我可没做那么多存货。”
“不要紧,不够是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抢去。”秦善说。
“你没跟我说,会给那么多人下药!”蒲存息抱怨。
秦善宽慰他:“里面还有当年陷害你的济世门的假道士,除了他们你不开心吗?”
“……那倒是有点。”
台下,济世门的道士们气得chuī胡子瞪眼,可又不敢说什么。而在场所有人都盯着这白发老翁,一时间明白的,不明白的,都渐渐猜出他的身份。
“是蒲存息?”
“药王谷谷主!”
“怎么会,药王谷不是覆灭了吗?”
当下有人踉跄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掌心。
“难道这个药,难道这个药是——!”
“断生蛊。”
秦善拿出一个棕色药瓶,轻轻晃着。
“各位也许听过这个名字。服下此药者,只要在一天内不调动内息,就可以助长内力,大有进益。反之,若是擅自运气,导致气血混乱,就会走火入魔,被药毒攻入心肺。”
秦善看了眼地上几个吐血的江湖人,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被他这么一说,在场其他蠢蠢yù动的人,也不敢擅自妄动。然而,秦善却又说出了他们心底最害怕的一句话。“断生蛊,如果它仅仅有此瑕疵,小心使用,也不失为一剂良药。可惜,它还有一个弊端。”
秦善视线扫过众人,“凡是服用断生蛊者,必须每月服用续济丹,以延续药力。否则——”
否则,就会立刻毙命,气绝身亡。
这是神药,也是□□。当年蒲存息制出此药之初,有不少人来重金相求,其中就包括济世门门主。后来断生蛊弊端爆出,又有许多人联手擒拿蒲存息bī问他解药。
可那蒲存息是什么脾气,别说这本来就不是□□,不存在解药。就是有解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乐意给。
是以,即便后来他研制出了可以缓解断生蛊药力的续济丹。但当初那些得罪了蒲存息的人,却全都没有得到续济丹。不少武林世家门人弟子,因此送命。
蒲存息得罪了太多人,药王谷也因此覆灭。而断生蛊,也从此名传江湖。
可世人没想到,这个已经淡出江湖多年的奇药,竟然又再度出现,还被秦善用在了他们身上。不按时服药就会立刻毙命,这样的把柄如今落在秦善手里,他们还能逃出生天么?
秦善将药瓶扔给右小嶷。
“这是第一个月份的续济丹,五十枚。”
“这……”右小嶷头都大了,五十枚,在场百多人,这个烫手山芋让他怎么分才好。
可秦善偏偏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忘了说一句,我让小厮在大堂所点的熏香,里面也有断生蛊的药力。虽然不重,但寻常人若是闻久了,怕也是会中了断生蛊的药xing。”
他似笑非笑看着右小嶷。
“副堂主进入大堂可有一刻了?”
右小嶷脸色一变,当下挥手大喊。
“撤!”
他连那群中了毒等死的侠士们都顾不上了,带着霸刀堂的人就往外冲。等跑到凝月楼外十丈开外,才略微松了口气。
“副堂主!”
“把进出凝月楼的入口全封锁,命人看守所有出口,不可放过一个人。”
虽然撤出了凝月楼,可右小嶷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秦善。
然而,他带着人等了一炷香时间,也没见有人从出口出来。
凝月楼里,也再没有声音传出。
右小嶷实在忍不住了,命人蒙着面纱,先打开凝月楼所有通风的门窗,才又带着人闯了进去。
可这一次,大堂内哪里还有秦善的影子。
只有一群中了断生蛊,又被迷药晕倒的侠士。
“中计了!”
右小嶷暗恨。
熏香里是否真的有断生蛊,没人不知道,可秦善那么一说,却bī得霸刀堂的人不得不撤离,给秦善他们留下了脱身的间隙。这一招假亦真真亦假,qíng急之下谁能辨别出真伪!
右小嶷又仔细清点大堂里的人,发现不见的人除了秦善一伙外,还有萧忆,齐若兰,以及席辰水。
“副堂主,兄弟们已将将能找到的熏香都灭了,要继续找人吗?”
右小嶷脸色青白,似乎咬牙忍着什么,他堂堂霸刀堂二把手,却在自家的地盘被人戏弄至此,胸口的怒火想要把心肺点燃。可许久,他却只叹了口气。
“秦善,果然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要说: 秦善绝对是我写的第一个反派型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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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一辆马车行驶在道上。
车外是逐渐消融的寒冬,而车内却比外面更多了几分寒意。
秦善靠着马车车厢闭目眼神。在他面前,萧忆与齐若兰夫妇双手被反绑于身后,动弹不得。
带这两个人走,是因为秦善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他们。就在他思索该断哪只手腕,是先抽左手筋还是右手筋的时候,俘虏却先说话了。
“他在哪?”
说话的人借着胳膊肘撑起身子,勉qiáng与秦善对视。哪怕被人绑住沦为阶下囚,萧忆却依然想保持自己的风骨,至少不那么落魄。和他相比,身怀六甲的齐若兰此时就显得既臃肿又láng狈。在萧忆起身时,她的眼睛亮了一亮,可在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话后,那刚刚点亮的光芒很快就被碾碎。齐若兰低下头,脸色更加苍白。
此时,青天正在外赶马车,明月早已和chūn婶提前一步赶去下一个据点。车厢里只有蒲存息,萧忆夫妇还有秦善。
见秦善没有回答,萧忆又再次问了一遍。
秦善睁开眼,黑眸直直投向这夫妻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道:
“当年在无名谷后山,我曾对齐若望亲口许诺。改日,若能遇到害他自残的罪魁祸首,我会亲自斩断他们手腕,拨出他们手筋。以十倍偿之。”
齐若兰闻言,嘴唇发白,忍不住颤抖。而萧忆却毫无反应,只是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他在哪里?”
秦善看着萧忆,看着这人的眼睛。那里面有急迫,有愤怒,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惶恐。
那一瞬,他突然就明白了。
秦善又看了萧忆好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明月,停车。”
马车在路边停下,秦善将这一男一女丢下车。
“我不高兴断你们手脚,自己走吧。”
齐若兰眼中满是喜出望外的不可置信,而萧忆却就着双手被缚的姿势,挣扎着跑到车前。
“你还没告诉我,他人在哪里!”他嘶喊,风声钻进了喉咙里,让声音变得碎裂。
秦善看着他,看着他身后快被嫉妒吞噬心肺的女人,微微一笑。
“你去找啊。”他低声,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碧落huáng泉,三千世界。如果能找到,就去翻个遍吧。”
丢下这句话,不顾萧忆眼中窜上的恼怒与惊惧,他一脚踹开这人,回到车内,让明月继续启程。
蒲存息坐在他对面,从始至终看了场好戏,却一直未出声。直到马车再次摇晃着前行,他才好奇道:“你要替齐若望报仇,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秦善只是轻轻伸手,擦拭自己的佩剑。
“不。”
他说:“死亡之于他们,并不够痛苦。”
蒲存息看着这磨剑的人,后脊就突然窜上一股寒意。
他联系这几天的事,发现自无名谷出事后,那么多人往江南赶,野心勃勃,志在必得。而最后获得好处的竟然只有眼前这个人,就连右小嶷也栽在他手里。
齐若望突然现身江南,bào露了行踪,半个江湖的人像闻到ròu味一样蜂拥而来,最后被人一锅端。
如果,如果这全是秦善布的局呢?
如果他就是为了借此机会,一网打尽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再悄然隐遁,修生养息呢?
可无名谷□□才过了多久,秦善逃出囚牢不过数月,他是如何布好这局,又是如何让江湖上那么多聪明人都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
蒲存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胆寒,一想到以后还要继续和这个人打jiāo道,脑袋就是一阵抽痛。
可是随即,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既然之前出现的齐若望一直都是秦善所扮,那么真正的齐若望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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