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清没敢多与他对视,只是忙忙的别过头去。
“难不成柳兄就这样认命了,那西北的叛乱,西南的平定,和这次碧衡的安抚,这些都成了什么?”秦寒是个气盛的,这样的事qíng,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容忍的。
柳逸清笑了笑,“见不得一定会那么坏吧。想来皇上都有了自己的考虑,你倒是在一旁瞎cao心。”
他还是会信他的。只是他想听他亲口对他说出他的想法。
秦寒等人见他说了这话,便住了口。秦越想起那日问他之事,便使了眼色,三人先行告了退。这又留下了柳逸清和君墨宸二人。
“宸儿,说吧。我听着。”柳逸清说着,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
“已经派了死士去查这事了,我知道他们眼红,却不知如何那日宫变之事会传了出去。”君墨宸的qíng绪很低落,声音也是闷闷的。
柳逸清见他依旧是没jīng打采,倒是觉得好笑,便对他道,“无论日后出了怎样的事,你先答应我三个事可好?”
“你说。”
“这天下,是你君家的天下。我不过是过客,看看而已。可我却是个贪心的过客,我想看到这天下一派繁华的景象。能否做到?”柳逸清看着他,眉眼带笑,一脸温柔。
君墨宸点了点头,这话他已经说过多遍,如今说出来,却是另一番光景。“能,宸儿一定尽力,让这天下如这金陵。”
“第二件,这事一出,我也不知这日后会如何。只是无论我后来是生是死,你不许迁怒人,不许大开杀戒。这一件,你能否做到?”柳逸清依旧是含笑问他。
君墨宸再度点头,却比方才感觉艰难了些。“宸儿答应你。”
“好,那我便说着第三件事。这第三件,便是最糟的结果。若是我离了你,只不许自bào自弃,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可能做到?”柳逸清没说一个字,君墨宸的眼里便多了一 分黯淡,三两句说完。君墨宸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他。
他便又问,“你倒是说话呀。”
“我,我,我答应你。”咬了咬牙,还是应了。你说的,我都会去做的。只是,你真舍得弃我而去?
若是你离了,这天地间,我便真真成了孤家寡人,我该如何呢?
柳逸清看着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扪心自问,并没有对不起朝廷的地方。但是这些朝臣,若是真要相bī,他死了无事,可是他呢?他能怎么办?
宸儿,你说我这样的留下,是否是我太贪心了?
先时留下一心只想复仇为爹娘为师门复仇雪恨,对你也不过是师兄弟之谊;后来留下,不过是因为要兑现当年的诺言,毕竟说好了替你安定这天下。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发现,我见你站在城墙之上迎接凯旋时的qíng景让我心里莫名的欢喜。只是,宸儿,如今,我该如何是好?
柳逸清将自己的心qíng收拾好,又劝说道。“好了,莫在这般消沉了。如今不过是他们提了,你便惧怕,若是他们日后再出其他的幺蛾子,你还如何治的他们?”
他一直看的很开,他还记得师叔当年对他说的话,说他这一生,前半生都会极度的坎坷。
而当柳逸清问他那后半生的时候,师叔沉默了,许久才说若你能过得前半生,那你便会习惯后半生的纷扰。还有何惧?
如今看来,若是能熬过这一劫,他才会有后半生吧。不然这便是他的一生了。
君墨宸给自己灌了一杯茶,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这才说道。“好,依你的。”
“这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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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留他在宫里住下,意料之中的被柳逸清拒绝了。他说先时的话或许没事,如今这样,若是在留宿宫里,他越发的有了错处。那日后,他还怎样应对那些所谓的同僚?
君墨宸见他言之有理,自然也不敢多应话,这便派了浅茶将他送出宫去。
第二日,柳逸清和秦越都来到金銮殿。赵聪等人见他们来了,便知今日定会要论那日所提之事,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神来应对。
“那日赵爱卿所提之事,想必众爱卿都记得,今日秦将军和柳将军都从碧衡归来了,便好好议议此事。”君墨宸先将事qíng提了,他知道,反正早晚都要说,若是每个定论,日后还得生事。
赵聪又将那日之事一一说了一遍,又添了几条先时柳逸清闯dàng江湖时的事qíng。
他如何得知这样的事qíng?君墨宸依旧是一言不发,心里却暗暗防备。这人到底是谁,定要置柳逸清于死地?
“臣有话说。”秦越出列应道。
君墨宸点了头,示意他开口。
“据臣所知,赵大人为官多年,极少有接触江湖人士,怎得柳将军先时之事,赵大人这般的了如指掌?”
“秦将军,关乎您的举荐一事还没个定论,您倒是有闲心关心起柳将军的事?”王大人出列道。
柳逸清站了出来,“关于先帝之事,的确是我重伤了先帝。这一点我无可辩驳,只是当年赵大人可也是出了不少的力,否则先帝哪里去的那么容易?”
其实,他的xing子比他更冷,故而哪怕那面容俊美,若是不苟言笑,也让人惧怕三分。
“柳将军你这是口出狂言!”赵聪马上回击道。
柳逸清冷笑,“当年赵大人也是重兵在握,如何就那么容易让当年的宸王爷宫变得手?”
呵,赵聪,你这老狐狸到底想玩什么?莫不知不动即是动?你的坐视不管,如今倒是还想分羹?
赵聪被他这样一说,倒是心里一惊,这人,果然不能小觑。可赵家那一派却执意咬着柳逸清的那些事qíng,定要君墨宸裁决。
“赵爱卿说柳爱卿先前làng迹江湖一事,朕倒也想问问,赵爱卿是如何得知的。”君墨宸的语速极慢,那一字一句慢慢的敲打着,不知打在了谁的心上。
赵聪见他开口问了,便答,是一江湖旧友。
“是么?若是这样,倒是劳烦赵爱卿去问问你那江湖旧友,朕做宸王之时,犯下的大小之事,他可都知晓。”君墨宸依旧是一字一句,仿佛今日是特意用这语速来为难人的。
赵聪脸色一变,便不再言语。
君墨宸见赵聪无话,又扫视了一下堂下的众人,也只是笑,冷笑。沉默了三两年,也终于是忍不住了么?
赵聪是没了话,只是其他的朝臣好像并不打算放过柳逸清,接二连三的来进言。君墨宸听着,脸上渐渐有了些不耐,只是忽然瞥见柳逸清,四目相对,他读懂了柳逸清的意思。他让他忍。
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我好心疼他们。我去哭会,,,,
☆、雨夜
可实在是忍无可忍,便一言不发的摔袖离去。
那些人这才住了嘴,也开始有些惶惶不安。
柳逸清正准备回府,秦寒将他拦下,“柳兄去见见皇上吧,方才那般,只怕是气的厉害。”
柳逸清摇了摇头,这下去见君墨宸,只怕一会他和他能大吵一回。他还是准备回自己的府邸好好的休息一番,后面再做打算。
秦寒见他拒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一同出了大殿。
******
回了将军府之后,柳逸清躺在秋水轩的chuáng上,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qíng,忽然有些疲倦。真是人红是非多。
至此之后便称病不去早朝。
朝堂之上的议论并没有减少,只是君墨宸每每遇到此事,便不再言语,好多次更是如那日那般,一言不发的离去。
柳逸清待在将军府,哪也不去,只是每日看着窗外的梨树叶子见见的枯了,落下。
这四季轮回,年年见得花开花落,见得叶绿叶huáng。可是却再也不是先时的花和叶了。
“将军,秦大人来了。”下人来报时只是站在门外。
柳逸清闻言,怔了一下,便道,“你去回了秦大人,只说我病了,不便见人。”
柳逸清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这将军府里待在一段日子。这里的一切都还有他的影子,而这样的日子,他不知道还能有多少。
死士每日都在告诉他朝堂上面的事qíng,听得他有时也有些烦了。那些人不就是巴不得自己死了麽?
哪里用得着这样?
秦寒吃了闭门羹之后也不敢张声,而他不过是这个闭门羹的开始。柳逸清这厢已是闭门谢客,来者皆拒,就连浅茶想来看看,也被拦在了门外。
金陵的秋日极少落雨,雨落便会添上一层寒意。
傍晚时便开始落雨了,缓缓的,从淅淅沥沥到瓢泼,一直入了夜也未停下。
柳逸清听了半日的雨声,心越发的清净,此时想着无事,便准备睡下。又见那烛火跳动,不觉有些看痴了,仍复坐下。
这边秋宸殿里,君墨宸听着这雨声反倒越发的烦躁,越发的坐立难安。连浅茶都被拒之门外,到底是怎么了?
若是恨他,他大可不必这样,想来还是气他的,气他无能。
想着,听得浅茶催他就寝,正想着chuī了蜡烛,却忽然停住了。发了一会呆,他忽然开了门往外跑去。浅茶追了几步之后便住了脚,这样的往外跑去,想来是要去将军府了。他也不便跟着,反倒添乱。
君墨宸一路跑着,雨水砸下来也丝毫不觉。那头发那衣物都贴在了脸上身上他也没停下步子。
他就那样跑着,夜深了,又下着雨,这金陵的街道上早就没有一个人影。更何况那条街?他就这样一直跑着,一直跑到他见到了将军府。
原先的宸王府,如今不过是换了牌匾。
那一糙一木都还是他熟悉的,可他在哪呢?君墨宸忽然觉得脚底有些软,可咬了咬牙还是坚持往里走去。若是没错,应当还是住着秋水轩的。若不在秋水轩,那他也不知道了。
到了秋水轩时,君墨宸见里面烛光还亮着,便猛地推开门。“砰”地一声,这动静太大,倒把柳逸清吓了一跳。他坐在桌旁看了一会儿那烛光,正准备解衣睡下,却不料听得一声巨响,转头便见到君墨宸浑身湿透的站在他面前。
“这大半夜的,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柳逸清忙走了过去,一脸的吃惊,这是又怎么了?这便随手取来架子上的毛巾为他擦着。
君墨宸的身上还滴着水,因着来秋水轩时还是跑着,此时忽然停下了,便不住的喘气,只是见到他向他走来,心里倒是有些小得意,面上笑了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你这将军府,我能不能进来。”
“简直胡闹,我的府邸,拦谁也不会拦你!”柳逸清住了手,听他这话他真真恼了,便呵斥道,只是这也掩不住他的心疼。
“那就好。”君墨宸依旧是笑着,面上变的苍白,那话语也越发的虚弱。
柳逸清正想着让君墨宸将这湿透的衣服换了,却不料,他直接晕了过去。他忙将他抱住,见他的样子,便料着他旧病又发了。
这也不扶着,直接将他抱到chuáng上,又取了自己的衣物与他换上,又换了块毛巾为他擦了擦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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