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不可能一时修完,太子自然不心急,但他不心急,并不代表别人不心急。凌宇旸贤王的名号不是白当的,自从太子走后,宣王暂代太子处理事务,期间朝堂上下,除了太子一党外,无不对宣王夸赞。
陈皇后有心打压,但陈家衰落,鞭长莫及,而王贤妃向来为人端庄仁厚,更是在后宫挑不出一丝错误。
太子一党,有些按耐不住了。
“不愧是鸣玉,事qíng样样都办得极好。”太子一走,身为尚书台常侍曹的顾雨磬迅速将尚书台的风向改变,多年努力,水到渠成。
顾雨磬垂眸敛目,恭敬非常,道:“王爷谬赞。”
其他人见怪不怪了,之前以为顾雨磬只是个闲散世子,谁也没放在心上,可这些年一同为宣王效力,大家都见证了顾雨磬的实力,虽然不苟言笑,但办事能力极qiáng。
“世子何须自谦,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一人道,另外几人也纷纷附和。顾雨磬只静静坐着,不置一词。
“启禀王爷,人回来了。”书房外的一名侍卫禀报。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不可掉以轻心。”宣王看了眼顾雨磬,对其他几人说道。
顾雨磬垂头并未见到凌宇旸的目光,因此也跟着众人起身,准备告退。
“鸣玉留下。”
众人了然一笑,退出房内,顾雨磬站着看着凌宇旸,仍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凌宇旸败下阵,道:“有消息了,你想听吗?”
顾雨磬眸子一凛,随即平静,拱手行礼道:“王爷有话请明示。”
凌宇旸站起来,走到顾雨磬身边,眼神略微复杂地看着顾雨磬,道:“你弟弟没死,我弟弟也没死,他们活得好好的。而你却背负着愧疚至今。”
顾雨磬身子陡然一颤,抬起头,满眼的错愕和不可置信,眸子亮得惊人。
☆、宁家
窗外竹影绰绰,yīn影落在窗纱上,入目皆是绿色。一滴墨“啪嗒”滴在宣纸上,慢慢晕成一个无法忽视的点。
“宇晔……”顾雨笙看到纸上的黑点,略有些郁闷地唤道。
“嗯?”凌宇晔从顾雨笙身后将人环抱住,头贴着顾雨笙的脖颈处,还十分暧昧地蹭了蹭。
“你这是做什么?”顾雨笙放下笔,任由凌宇晔抱着,语气柔和。
“笙儿,难道这些字比我还重要?”凌宇晔不满道,在顾雨笙耳边呵气道。
也不怪凌宇晔,凌宇旸尚武,但为了不涉党争,一直压抑自己,如今又隐姓埋名,之前每天陪着顾雨笙种花种糙,一天倒也过得充实,但这些日子整天在一个院子里待着,哪也不能去,凌宇晔都快发霉了,每天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顾雨笙。
顾雨笙何尝不知道凌宇晔心里的苦闷,抬起双手握住圈在自己腰上的凌宇晔的双手,安抚道:“堤坝也不是几天就能修好的,不过灾qíng已经控制住了,太子应该快回去了。嘶——”
凌宇晔一口咬住顾雨笙的耳朵,不满道:“笙儿,你怎么能天天在我的面前提那等人。”
听到顾雨笙疼得出声,凌宇晔又讨好地含住顾雨笙的耳朵,轻轻地用舌头舔抚,引得顾雨笙身子阵阵发颤。
“宇晔!”顾雨笙难耐地想要摆脱凌宇晔的嘴,谁知引得凌宇晔变本加厉。
“你不要闹了!快住口!”顾雨笙气息不稳,怒斥道。
凌宇晔停下来,眼神晦暗不明,紧紧注视着顾雨笙。
顾雨笙推开腰前的双手,转身往后一退,正好抵在书桌的边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扶在胸前顺气。
凌宇晔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顾雨笙,什么也没说。
空气似乎快凝固了一般,压得顾雨笙越发地喘不过气。他抬头看凌宇晔,却被凌宇晔的眼神一惊,倏地移开目光。
凌宇晔的眼神很陌生,是顾雨笙不熟悉的模样,或者说是顾雨笙刻意回避的模样。凌宇晔在顾雨笙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多qíng,霸道深qíng,鲜少露出嗜血般的杀戮与冰冷。
“宇晔?”顾雨笙伸出一只手,轻声呼唤,但手还没触到凌宇晔,凌宇晔便倏地退了半步。
顾雨笙的手僵在空中,然后缓缓地收回去。
“我不打扰你练字了。”凌宇晔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书房,六顾雨笙站在原地发愣。
其实凌宇晔也很苦恼,这些天心里积压的烦躁似乎在刚才不小心爆发了,看着顾雨笙有些害怕的表qíng,凌宇晔很怕自己控制不住,这才匆匆逃出来。
“嘭”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屋内蔓延,地摊上忽然一处深色晕染开来。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殿下息怒!”
“滚!统统给我滚!”
一群人惊惧jiāo加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一人还没走。
“殿下,找不到未尝不是好事。”这位是太子的幕僚之一,也是太子伴读,跟陈家有些姻亲关系,名王季。
太子看王季一眼,道:“什么意思?”
王季狭长的眼中一丝jīng光闪过,yīn柔白皙的面庞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道:“殿下,这只是传言,惠王夫妻坠下山崖,是他的亲信亲口所说,亲眼所见。如今人也没找到,不正好说明他们死了吗?再说,是谁那么希望殿下离开国都,刻意丢出这样的谣言,其心可诛。”
这个消息正是太子妃的哥哥告诉太子的。
果然,太子一听,眼神一凛,立刻冷静下来,问:“你也没查到?”
王季摇了摇头,凝重道:“没有。”
太子若有所思,王季点到为止,拱手行礼道:“微臣告退。”
“嗯。”
王季在转身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满眼yīn鸷,却在瞬间消散,脸上只余真挚。
几日后,传出消息太子归去。顾雨笙的心里松了口气。
而国都的宣王,看到密报,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将绢布烧掉,转身一脸温和对顾雨磬道:“太子要回来了,他们平安无事。”
顾雨磬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听凌宇旸说了以后,回去便向顾云钦求证,而顾云钦没有反驳。
“太子回来,身为弟弟,我自然要好好迎接他。”凌宇旸笑得温柔,顾雨磬只觉得心里一寒,脸上依旧面无表qíng。
凌宇旸朝顾雨磬靠近,顾雨磬不明所以,忍着心中不适,笔直地站在原地,抬眸与凌宇旸对视。
凌宇旸微微俯下头,深沉的黑眸幽幽地望进顾雨磬的双眸,道:“鸣玉放心,本王不会伤害他们的,只要他们安分守己。”
顾雨磬眨了眨眼,qiáng作镇定道:“笙儿说过,惠王无心争位,否则也不会甘愿假死了。”
“哦?”凌宇旸又靠近了些,“他不是怕人知道他的王妃是男人吗?”
顾雨磬眼睛倏地睁大了些,眨眼又恢复镇定的样子,移开与凌宇旸对视的双眼,道:“你想怎么样?”
“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顾雨磬倏地抬眸看着凌宇旸,怒道。
凌宇旸一手捏住顾雨磬的下巴,把顾雨磬的下巴高高抬起,盯着顾雨磬的双眸,道:“果然,只有顾雨笙才能牵扯你的qíng绪,平时在我面前跟个死人一样,怎的这会儿却会生气了?一向克制冷淡的安平侯世子也有这样的时候!”
顾雨磬猛地后退,企图摆脱凌宇旸的钳制,却因用力过猛而向后仰去,凌宇旸连忙伸手yù扶着顾雨磬,谁知半道上,顾雨磬猛地往旁边一倒,躲开了凌宇旸,同时也摔倒在地。
凌宇旸收回手,沉声道:“你宁肯摔倒也不愿我扶你?!”
顾雨磬从地上从容地爬起来,垂眉敛目道:“回王爷,微臣卑贱,不敢劳王爷cao心。”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江南宁氏,你弟弟还真是了不起呀!我倒是不知道我那三弟什么时候跟宁家还有关系!”
顾雨磬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冻得身体无法动弹。
“你什么意思?”
凌宇旸温柔一笑,柔声道:“每一代的安平侯王妃居然都跟宁家有关系,这么说你的世子妃也是宁家选的?”
顾雨磬又是一颤,脸上的表qíng崩坏,睁着眼睛,颤抖着问:“谁告诉这些的?说告诉你的?!”
凌宇旸冷哼一声,道:“这么说这些都是真的了?安平侯家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鼎盛的皇商宁家这么跟你们jiāo好。”
顾雨磬彻底崩溃,倏地扑向凌宇旸,抓着凌宇旸的胸前的衣衫,道:“你做了什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对付顾家?或者宁家?还是你要对笙儿下手?!告诉我,凌宇旸!”
“我就是对顾家、宁家,还有你弟弟下手,你能奈我何?”凌宇旸露出一个残忍又温柔的笑容,轻描淡写地问道。
顾雨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颤抖着松开了双手,连连退了好几步,差点又摔倒,看得凌宇旸眉头一皱,顾雨磬的反应太大了,跟平时完全不同。
凌宇旸向前一步,还没开口,顾雨磬便怒道:“你糊涂!你究竟做了什么?已经动手了吗?快告诉我,倘若还没动手,一切便还有转机!你快说呀!”
“我没动手!”凌宇旸看不惯顾雨磬失控的样子,一把拉住顾雨磬,盯着顾雨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动手,你可以放心了。”
顾雨磬没听出凌宇旸的话外之音,有些不相信问:“真的?”
“真的。”
顾雨磬身体里的一根弦忽然松下来,随后恢复平常的模样,只是声音轻轻的,bào露了顾雨磬的qíng绪,“王爷,你争,那是你们凌家的事qíng,万不要牵扯到顾家,更不要牵扯宁家。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但是,请您记住,天下是陛下的。”
“什么意思?”凌宇旸隐隐觉得顾雨磬的话中有话,但不确定,于是问道。
顾雨磬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平静而哀伤,道:“王爷,有的事,非你我能左右。我只告诉你,惠妃娘娘是我父亲的表妹。微臣告退。”
凌宇旸没有开口留人,只是陷入了深思。随后,想起贤妃曾说过的话,一时大惊,立马叫了人,备轿进宫。
☆、回去
“什么?”顾雨笙退了一步,正好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手颤抖着扶着旁边的案几。
宁安面色凝重,垂眸道:“你父亲亲笔书信,不会有假。”
顾雨笙抬起头,脸色风云变幻,最后冲破迷雾,坚定道:“我要回去。”
宁安皱眉:“你可想好了?”
顾雨笙点点头,道:“我去告诉宇晔。”
宁安:“好,东西我会替你们备好,你们随时可以走。”
顾雨笙站起来,行大礼,道:“多谢四叔。”
顾雨笙从宁安的书房出来,经过一座花园往回走,只觉得阳光别样地刺眼。
半个月前太子回国都,顾雨笙却一直没和凌宇晔和好,两人第一次冷战这么久。此时,每往居处走一步,顾雨笙便觉得脚步更沉重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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