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安子瑜一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额头上布满一层薄薄的汗珠,苍白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是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如果这样呢?”安子瑜缓缓的抬起那只垂下的手,只见那如玉的皓腕上带着一抹红艳。
“安子瑜!”恒深惊呼,杨州也猛然起身道,“你做什么傻事!”
“呵呵呵……”安子瑜还在笑。
恒深和杨州赶紧上楼,安子瑜整个人都倾靠在栏杆上,冲恒深吼道:“你别上来。”
刚迈了一步楼梯,闻此,恒深就像被定身了一样,猛地停了下来。
杨州看了看,小跑上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杨州这才发现在安子瑜的脚下已经是嫣红一片。
安子瑜对着杨州微微一笑,可是在杨州看来,那只是扯了扯嘴角而已。安子瑜缓缓伸出右手,手腕上的血痕夺目,还在流着血。苍白的右手五指张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似得,可是无论他怎么抓,手中虚无,只有流逝的空气。
突然,他好像抓到了一样东西——手,他又淡淡的笑了,眸子变的涣散。
“子瑜……”杨州紧紧抓住安子瑜的手,他身上的衣服染着斑驳的血迹,就像冬日里傲雪的红梅一样。杨州声音有些发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qíng绪对安子瑜说道。“你别乱动,小心流血过多。”
安子瑜只是淡淡的笑着,血越流越多,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杨州一只手紧紧握着安子瑜的手,伸出另一只手,用牙齿撕开袖子,用撕下来的布赶紧帮他伤口止血。
血还在流,杨州冲楼下的恒深吼道:“赶紧打120。”
恒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楼梯。
“打120啊!”杨州几乎歇斯底里的吼着。恒深微微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拿出手机,然后表qíng却变的十分冷淡。
见恒深这个样子,杨州整个人都怒了,他呼吸变的急促,眼中带有冷冽的怒意。
“怎么了?”管家奶奶听见杨州的声音出来看看,刚到大厅就看见二楼杨州怀中奄奄一息的安子瑜,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奶奶,赶紧打120。”杨州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
“好好……”管家奶奶连忙打电话去。
杨州低头看着怀中的安子瑜,实话说他不知道安子瑜为什么要这样做。割腕,和其他的自杀不同,他从生到死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慢慢的看着手腕的还在汩汩流血的伤痕,jīng神慢慢涣散,慢慢的感受着死亡。
他现在隐隐知道了,安子瑜并不想自杀,他只是想斩断他和恒深之间的羁绊。也许恒深喜欢他,但是恒深却更喜欢权利与地位;也许恒深并不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并不是爱qíng,在他眼里,子瑜只是一件美轮美奂的收藏品,他想拥有他,只是一种占有yù而已。
子瑜喜欢他,明知道这样,却还是喜欢他,只是……他知道自己只作为一件收藏品呆在恒深身边,那对于恒深在恒家的处境也是不利的。他只能选择离开,只是恒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因为恒深还不明白他对安子瑜的喜欢只是想拥有而已。当他看见安子瑜无力的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什么时,他突然明白了,真的只是想拥有他,对于他的喜欢,不是爱qíng,而是对于一件物品的喜欢。
恒深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也许根本就没有感qíng这样东西,根本就不会爱上一个人。
120很快就来了,杨州要跟着去,被管家奶奶拦住了。管家奶奶指了指杨州的身上,只见他身上全是血。
“我已经打电话给当家他们了,杨家小少爷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来看我家少爷。”
杨州点头,目送着救护车离去,祈祷着安子瑜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恒深跟在杨州后面,杨州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拦了一辆车回学校。
他一身血迹可把C大收发室的大爷给吓了一跳,最近总闹一些不太平的事儿,听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坐飞机都要签什么生死状的,这满身血迹的小哥可别是什么恐怖分子。
大爷拦住了杨州,杨州没心qíng解释,在兜里摸了半天,翻出学生证给大爷看后,便直接回到寝室。
换洗衣服都没拿,杨州直接跑到厕所里冲凉水澡,洗完澡过后,他什么也没穿,就这样睡在chuáng上,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他就这样一直躺着,中午的时候李晓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安子瑜找到没有,杨州眼睛突然变得有些酸楚,只是哽咽唤着——爹爹。
闻此,李晓心头猛的一抽,“发生什么了?”
杨州没有说话,李晓也没有再问,他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开口说道:“那爹爹给你讲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兔子和乌guī赛跑……”
李晓讲的很慢,声音很柔,就像chūn日里的山泉一样。
杨州静静的听着,等李晓把故事讲完,杨州笑了,“你当我是小孩子啊。”
“我当你是我亲爱的女儿。”李晓道。“不开心的事不想说就不说,但是爹爹会陪在你身边的。”
“嗯。”
下午杨州去医院看安子瑜,他已经出了急救室,好在只是失血过多还在昏睡,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见安子瑜没有醒,杨州就一直坐在chuáng边陪着他。
第二天,安子瑜醒了,他左右看了看,就见杨州睡在病chuáng旁,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头靠在自己的枕头旁,睡得挺香,时不时还咂了咂嘴。
没过几天安子瑜出院了,他没有回学校,而是回到安家小楼里。这几天杨州耽误了不少课程,等安子瑜一出院,他赶紧回到学校找老师借讲义。杨州成绩好,嘴又甜,老师们都挺愿意把讲义借给杨州。
杨州周末两天就窝在寝室里看书,到了吃饭的时候,李晓准时出现在C大门口,拉着杨州去吃东西。
周末过了,安子瑜还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别那个死妖孽又想不开了。他打电话过去问,电话那头只说了四个字——我退学了。
杨州愣愣的保持着手机拿在耳边接电话的动作,手中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章:简单的幸福
第九十四章:简单的幸福
杨州赶忙赶到安家,安子瑜正坐在大厅里喝茶,见杨州来了,笑了笑,让管家奶奶泡一杯茶来。
“为什么退学?”杨州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是怕那死妖孽突然想不开出了什么事,见他坐在大厅喝茶,便放心了,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学不进去就退学了。”安子瑜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管家奶奶把茶端上来了,杨州道了谢,对安子瑜说道:“你觉得我会信?”
安子瑜老实的摇头,“不会。”
“为什么退学?”还是这五个字。
安子瑜回到道:“学不进去。”
杨州:“……”真的很想拍死他。
“是真的学不进去。”安子瑜说道。“这几天住院我想了很多,自从上了大学,我算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上课旷课,考试作弊,然后在浑浑噩噩的过着,最后混一个毕业证有意思吗?”
杨州顿时无话可说。
一学期的课,安子瑜旷了有半学期,期末考试也是自己给他发的答案。现在的大学就是这样,只要挤进去了,平时不太闹腾,多半都能毕业。
安子瑜理科成绩并不好,只是他看着杨州当初高中学的理科,也跟着去。经过高三整整一年的魔鬼式的复习,和杨州帮他辅导,在最后一个月,杨州把所有可能要考的题型都给他恶补了一遍,因为这样,安子瑜也考上了C大建筑系。
“与其这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不如再重新选择一次。”安子瑜笑道。“我已经决定了,这一生以越剧为伴,到时候你可要来捧场哦。”
杨州喝了口茶,低头看了看安子瑜手腕,纱布还缠在他右手腕上,杨州真怕安子瑜会突然想不开真的做傻事。不过这样也好,杨州看得出来安子瑜是从心底里喜欢越剧,并不是因为要继承家族才被迫的学戏。
也许这对于安子瑜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见杨州不说话,安子瑜清了清嗓子,哼了一段《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杨州低头看茶杯里漂浮着的茶叶,突然想起了诗经里的一段话——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蜉蝣一生,朝生暮死。
也许,那才是幸福吧。
杨州莫名的想起了以前,自己和安子瑜还有恒深在一起玩闹的日子,那时候安心还在。她喜欢追在安子瑜后面玩,见到恒深有些不好意思,和自己一起鬼哭láng嚎的唱着不着调的歌,而现在,尘土一捧罢了。
尘归尘,土归土,终败。
安子瑜一曲哼完,见杨州低头盯着茶杯,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坐到了傍晚时分。
“开心就好。”这是杨州说的。
安子瑜点头,“嗯,我很开心。努力的学戏,连安心那份一起努力。”安心是一个喜欢越剧的孩子,只可惜她天赋不高,唱歌和杨州一样是要钱又要命的主儿。
杨州笑了,他那双灵气的桃花眼眨了眨,在裤子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想了想,又放回去,然后又掏。掏了一会儿,掏出一张五元的人民币,又放了回去,继续掏。
安子瑜在一旁眯fèng着眼睛——这二货又在犯抽?
终于,杨州掏到他想要的了,只见他笑呵呵的从兜里摸出一张五毛的纸币,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找管家奶奶要一支笔,把五毛的纸币和笔递在安子瑜的面前。
“安大师,给我签个名吧。”杨州恳求。“以后等你家喻户晓的时候,我好卖了换钱。”
安子瑜:“……”
他深呼一口气,吐出来,又呼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然后……安子瑜cao起桌子上的茶杯朝杨州砸去。
“杨胖子老子今天非灭了你不可!”
眼见不妙,杨州撒腿就跑。
安子瑜一个茶杯砸过去,杨州一偏头,躲开了,利用一秒钟的时间回头冲安子瑜做了一个鬼脸。
-_-#!
安子瑜又拿起另一个茶杯,追了出去。杨州已经逃到了大门外,见安子瑜追来,他嘴角一抽,回头边扭,边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你打不到!”
“你妹的杨胖子!”安子瑜又一茶杯砸过去。
杨州只觉得脑后生风,赶紧加快速度,由于杨州使出下课冲食堂抢饭的速度,所以那茶杯又没有砸到他。
安子瑜气的跳脚,杨州可不敢再去挑衅他了,免得那死妖孽拿凳子砸自己了。
杨州跑远,估摸着那死妖孽应该砸不到自己了,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然后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看不见杨州的身影,安子瑜一下子瘫在了安家大门的门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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