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都要靠岸了,却遇到这种事。
周惠昭惊慌道:“这如何是好?”
杜若也是吃了一惊,询问道:“还来不来得及赶到我们家游舫?便是险滩,也不至于撞得那么厉害罢?”
然而那船却往下直沉而去。
就在这时,有木桥从甲板上搭上来,杜若心头一喜,与周惠昭道:“今日河上好多船呢,见到了定然会相救,你瞧,这不是有……”
等她目光撇到对面身影时,话语戛然而止。
见她脸色顿变,周惠昭顺着看过去,见识赵豫,她轻声一笑:“原来是大殿下,若若,他果真与你感qíng好,我是借了你的福分了。”
什么福分?她是不知道将来的事qíng,赵豫哪里是什么好人?在梦里,他可是qiáng占周惠昭的。杜若拉住她衣袖:“我们不要去他的游舫,男女授受不亲,我们等别的游舫,有别家姑娘在的,不是更好吗?周姐姐,我们再等等。”
可船头船尾都是一阵惊呼,水已经蔓延上来了。
周惠昭拉住她:“若若,快些走吧,都怪我,不应该让你过来,早知道我不请你,你就不会惊吓到了。”
看来不能不走了,杜若跟在她身后,只见杜绣已经欢快得踩着木桥过去了,她听见她喊赵豫,豫哥哥。
船越来越倾斜,走在木桥都有些危险,周惠昭紧紧拉着杜若的手,生怕她摔了,可自己行到甲板上却是腿软,没有站稳,朝船边靠了去,赵豫就在旁边,见到她这样柔弱,伸手微微一扶。
没有碰到肌肤,隔着衣袖也能察觉出她的纤细,他脑中忽地想起杜莺,这周惠昭竟是与杜莺有几分相像,很是楚楚可人。
可这念头也是一闪而过,他手很快移开,要去扶杜若,可杜若哪里会让他碰,一到甲板上就远远跑开了。
她现在看到他,总是会从乌guī变成兔子,看着她的背影,赵豫恨得牙痒痒,他大踏步朝她走过去。杜若见到他过来,便往舱内走,可赵豫这时竟不顾规矩了,也走到舱内来,她才想到,这是他的游舫,她能逃到哪里去?
“若若,我觉得我们该坐下好好谈一谈了。”赵豫将她bī得坐在角落,眼睛盯着她的脸。
一阵子不见,她五官长开了,像花苞绽放开来,从青涩中慢慢透出了艳色。虽还没开到荼蘼,可也足够让一个男人为之倾心。
尤其是现在警惕的样子,敢怒不敢言,害怕又坚持,那水盈盈的眸光勾得人想把她拉过来,好好的在怀中安抚一番。
赵豫柔声道:“你别怕,若若,我只是想与你说话。”
杜若咬一咬嘴唇:“那船,是不是你弄的?”定是他使人弄坏,再等着把木桥搭上来,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斥责道,“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卑鄙?”赵豫皱眉道,“你真觉得是我弄的?”
“不是你还有谁?”
她对他的成见竟然那么深,赵豫有些恼火:“我到底哪里做错,你这样看待我?”
杜若又把嘴唇闭紧了。
两人目光对视,她慢慢垂下眼帘,有些心慌,手指在案台下的只脚上轻轻的刮,发出些许声音,赵豫听着觉得刺耳,脸色越来越沉。
杜若觉得再待下去,他恐怕会扑上来抓住她。
那qíng景是极诡异的,玉竹支吾道:“大,大殿下,可否让姑娘回甲板,周姑娘,四姑娘都在寻她呢。”
“是啊,三姐!”杜绣跑进来,哎呀一声,“原来你真在这儿,你跟豫哥哥在做什么呢?”
被人打岔,赵豫也是恼极了,与杜绣道:“你出去,我跟她有话说。”
竟然赶人,杜若忙道:“不,四妹你不要走,我跟大殿下没什么话说,我……”她不能坐以待毙,往外挪动身子,谁料刚刚踏出一步,被赵豫的黑靴一脚给踢回来,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她心想完了,怎么办呢!
船身这时又是一摇,也不知是撞到还是怎么,只见舱外走来一人,像是遮住了阳光般,立在门口,使得舱内都昏暗起来。
杜若大喜,叫道:“玄哥哥!”
贺玄淡淡道:“快些出来,我带你回去。”
她好像找到救命稻糙,没有哪一刻是走得那么快的,她直走到他身边,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赵豫瞧见这一幕,喉头像被堵住了,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贺玄带着她往木桥走去。
她仍紧紧拽着他袖子,生怕落下了,宽大的衣袖被她握住,一前一后的摇动着,连同他腕上长命缕的珠子。
在河风中,发出微弱又悦耳的声音。
第015章
一直走到他的游舫,杜若才松开手。
倚在围栏上,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因实在没有想到赵豫会那么执着,真有些吓人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她笑不起来。
贺玄让人把木桥收起来,船就往前开了。
杜若轻呼一声:“周姐姐跟四妹还在那里呢。”
回眸看去,杜绣站在甲板上,也不知是想过来,还是想留下,至于周惠昭,并不见人影,她想让贺玄等一等,可看见他淡漠的神qíng,又说不出口了,今日幸好他来,不然她恐怕要遭殃,倒是顿了顿说道:“刚才多谢你。”
她比他矮了一大截,微微仰着头,阳光落在脸上,有着温和的光泽。
想到她刚才疾步过来的欣喜,半拖住他袖子的力道,他嘴角翘了翘道:“不谢。”
只是淡淡一笑,就好像化解了冰雪,杜若跟着笑起来,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赵豫的出现已经让她惊讶,没想到贺玄也在附近,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看龙舟赛的人,他对很多事qíng都是没有兴趣的,怎么会有闲qíng逸致登舟玩乐呢?
疑惑刻在她眸中。
贺玄道:“恰好遇到罢了。”
他原是盯着赵豫,因那日在庆chūn楼,赵豫就曾纠缠过杜若,只是没想到那么巧杜若在的游舫遇到险滩,赵豫忙不及的赶过来,他到底也没能袖手旁观,虽然那次从襄阳回来,听到她欢欢喜喜叫着豫哥哥。
他曾想过,也许这样也是好的。
他本就不需要那样亲近的人。
可她却又走近他,好像她朝他走一步,他就忍不住要朝她走两步。
男人语气平静,听起来不假,杜若心想,原来他还真得会乘游舫游玩呢,她离开甲板,朝船舱走去,笑着问:“这游舫是你们雍王府的,还是问别人租的?看着很是富贵。”
“是王府的,宫里前阵子打造游舫,顺带予我也建造了一艘。”
看来赵坚对他真的不错!
可贺玄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呢?杜若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心思,但是能这样攻破长安,杀得血流成河,可见他的狠毒,虽然她年幼时便明白贺玄与众不同,他身上有着哥哥没有的冷静锐利,可她从没有想过他会造反。
她在舱内的锦垫上盘腿坐下,谁料脚背被碰到,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贺玄询问:“怎么了?”
她愤愤道:“被大殿下踢到的。”
她低下头,将素白的裙摆撩开,露出穿着罗袜的,纤细的脚踝,正要查看,忽地想到是在贺玄面前,她手顿了顿,抬起眼朝他看去。两人目光对个正着,不知是不是错觉,瞧见他眸中闪过丝尴尬。
下一刻,他就背转过身。
她褪下罗袜,瞧见雪白中一点红,果然是被踢伤了,她秀眉拧起来,对赵豫又添了好几份的厌恶。
“重吗?”他问。
她盖上裙摆:“也算不得重,你转过来罢。”
他在她对面坐下。
她仍是有些生气,嘴唇略微嘟着,像颗小小的樱桃。
贺玄瞧她一眼,正色道:“这件事你应该告诉你父亲。”
杜若讶然,告诉他,她被赵豫弄伤了?她有些犹豫,赵豫虽然后来被贺玄抢走江山,可他也是做过皇帝的,而且父亲并不讨厌他,那日她明明告诉父亲赵豫会背叛他们,他没有相信。
“也不知有没有用。”
“有。”他道。
杜若垂眸摸摸晚上戴的红珊瑚镯子:“那父亲会冲撞大殿下吗?”
真是两难,又怕父亲不信,又怕父亲信了会动手。
她睫毛颤动着,心神不宁,贺玄道:“杜大人很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只要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便是,包括那次在庆chūn楼。”
竟然还要牵扯到那件事,会不会让父亲很生气?杜若思忖间看向贺玄,他端坐着,面色沉静,不像说笑,他是在告诉她怎么做。虽觉奇怪,可不知为何,杜若接受了他这样的建议。
因他总是一针见血的,她与他说上千百句,他常常一句就抓到了重点。
她点点头:“好。”
元逢站在舱门口禀告:“王爷,到杜家的游舫了。”
他站起来,墨袍dàng起一阵风。
杜若也忙跟着起来。
两人走在木桥上,杜若默默在想到时怎么跟父亲说,到得半途,听到对面母亲的声音,她看到父亲也来了,就在甲板上等着她。她身子忽然就摇了一摇,贺玄只当她要摔了,下意识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
她朝他眨眨眼,轻声道:“我得彻底摆脱掉大殿下,你看我演得像不像?”
原来在表现她伤得很重。
他瞧着她会说话的眼睛,微微一笑:“很像。”手指松了松,没有舍得离开,“既然装了,就得装到底。”
她觉着也是,便索xing踮起那只脚的脚尖,一瘸一拐的走路。
大半的身子都依靠着他的手,可并不重,她没有以前那样丰润了,抽了条,逐渐变得窈窕起来,他那时才从岭南回来,险些认不出来她。她现在已经是个姑娘家了,走在身边,姿容妙曼,让整个五月都显得明媚。
然而她并不知晓,专心致志的装成小瘸子,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见到杜云壑,她高声叫着爹娘,从他掌中脱出去,慢慢往谢氏那里走。
谢氏见她竟不能好好走路,惊慌道:“若若,你怎么了,伤到腿了?怎么伤的?”
她满脸的委屈,却不说话。
看着像是有隐qíng,谢氏没有再问,与贺玄道:“周家的游舫沉了,我们离得远赶不及,原来是你去接的?”她往他身后看,“绣儿呢?莫不是……我早先前好像听说是大殿下的游舫先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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