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韶华_久岚【完结+番外】(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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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贺玄就已经钻到轿子里去了,现在还跟他去王府……作为旁观者,多少有些想法,毕竟姑娘不像以前了,那时尚小,见到贺玄才能缠着,而今她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姑娘。瞧瞧这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便是戴着帷帽站在这里,路过的男人,目光也不会忽略掉。

  杜若见她不走,皱眉道:“母亲既然准许我跟玄哥哥来找金匠,去王府坐一会儿也不会说什么的,你快些走吧。”

  贺玄也朝她看来。

  满是压迫感的目光令人害怕,玉竹哪里敢再说,连忙告辞。

  杜若又坐回轿子里。

  到得雍王府的二门处,她下来时,见贺玄已经到了。

  两人肩并肩沿着甬道进去。

  她东张西望,到处的看,并没有像在别家做客,表现出淑女的样子,贺玄自然也是不在乎的,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沉默无言的走在旁边。倒是她时不时的说话,等走到堂屋时,见到地上铺得整整齐齐的青金转,更是惊叹声道:“长安城的府邸,除了皇宫,只怕没有比你这儿更富贵的了!”

  反正就她去过的官员家里,没有谁比得了。

  贺玄一撩袍子坐下来,问道:“你喜欢这种住处?”

  “这倒不是。”杜若抬起头看着墙上挂的山水图,笑道,“现在我家比金陵的家要宽阔的多,但是我还是更喜欢金陵时的杜家,那种住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地方,好像就是不一样的。可惜我们现在不能回去了,毕竟被封了爵位。”

  她语气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贺玄也不由想起他曾经的家,那时他还有父亲,母亲呢,他也跟很多天真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但是现在物是人非。

  他没有说话。

  她在堂屋里走了一圈,朝右侧内室看着:“里面是不是你住得地方?”

  “是。”他道。

  “我能去看一下吗?”她好奇。

  他嘴角动了动,心里有些异样的涌动,过得片刻之后道:“姑娘去男人的卧房看,是不是有些不妥?到时你母亲问起来,恐怕我不好回答。”他目光掠过鹤兰,有她在,他们做什么,定然会被谢氏知道的。

  他虽然请杜若来做客,不过假使还让杜若去他卧房,谢氏只怕会很不悦。

  杜若脸就有些红,可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她笑一笑,掩饰掉尴尬:“我其实都猜到是什么样子的了,虽然你府里样样都用好的,但是陈设上每一样都是必要的,你房里定然只有一张chuáng,两张高几,一座屏风。”

  他笑起来:“你这方面倒是很聪明。”

  谁让他家总是那么简单呢。

  这王府她看了一圈,都有种感觉,不像是有人住着的。

  他好像随时都会走,就像以前在晋县,在秦渡,他住得地方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现在仍是这样,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是不是真的就会走了?

  梦里,他是攻入长安的一方,那时候他肯定不住在长安,宫城里有刀剑相jiāo的声音,更远处甚至还有火光,他是从别处打进来的,在此之前他住在哪里呢?她瞧着他,目光有些探究。

  贺玄挑眉:“你想问我什么?”

  杜若犹豫了会儿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去打仗?”

  “一山不容二虎,有大燕就不能有大周,总会有这一天的。”他看着她,“怎么,你莫非是在担心我?”

  他眸子里隐约有些笑意,杜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腰间的剑柄,上面挂着她送的剑穗,她点点头:“当然了,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安好,不会受伤。”那时他去襄阳,她原也想这么与他说,可他连道别都不曾,就这样走了。

  后来再见到,他仿佛一下长成了男人,而她也没了年幼时的厚脸皮。

  要不是知道将来,她只怕仍是不会主动喊他的,姑娘家毕竟也有自己的自尊,长大了怎么还可能缠着一个男人呢!

  听她颇是真挚,贺玄笑道:“承你吉言了。”

  外面太阳的光弱了,已经过了未时,他瞧一眼天色,问道:“你想不想在这儿用晚膳?”

  原来不知不觉那么晚了!

  杜若看向门口,有点儿想走,可她又有点儿好奇王府的厨子,他以前说过这厨子会烧淮扬菜,她想了好一会儿,说道:“那我就在这儿用饭罢,反正回去也要吃饭的,不过不能太晚。”

  “可以让他现在就去烧。”他眉宇间少有的有些雀跃,“你想吃什么?”

  杜若是个馋虫,一连点了七八样。

  元逢在旁听着,记下了,又问贺玄。

  贺玄道:“就这些吧。”

  元逢便使人去说了。

  厨子烧顿饭,不说三四个时辰,一个到半个时辰总是要的,杜若在堂屋里看得已经有些发腻,可天色又开始暗了,外面也是刚刚看过,她就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可贺玄呢,稳稳当当的坐着,什么都不gān竟然也很怡然。

  他怎么不会觉得不自在呢?杜若看一眼西侧间里的棋盘,说道:“要不我们下棋吧?”

  不等他回答,她就叫鹤兰把棋盘端过来,放在贺玄旁边的案几上。

  贺玄看一眼,淡淡道:“你真要跟我下棋?”

  “是啊,不然做什么?”她道,“我等着吃饭呢!”

  他倒是有很多事qíng想做,但是也能忍着。

  他拿起白棋,微微一抬下颌:“让你三子。”

  怎么可以一来就瞧不起人呢,杜若道:“我不要让,我还没跟你下过棋呢。”

  她以前是想跟他下棋的,但是他根本不肯。

  贺玄嘴角挑了挑,一只手撑住下颌:“你先走。”

  杜若就专心致志下起来,结果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到,她就一败涂地。

  看着棋盘,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就算跟杜莺下棋,也不至于会输得那么惨!她抬头看他一眼,他靠在椅背上,姿势很有些慵懒,好像刚才根本没有费什么jīng力,只是随便玩一玩的样子。

  杜若才晓得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难怪他能当皇帝呢!

  原来不止武功好,下棋也这么厉害。

  杜莺曾说,棋要下得好,必得走一步算十步,算自己的,算别人的,什么都要算无遗策,才能掌控棋局。

  然而她显然做不到那样好,杜若有些沮丧,要不是因为她会做梦,她什么都蒙在鼓里。

  人呐,要活得明明白白可真是不太容易的。

  贺玄把棋子一颗颗收起来:“早说让你三子。”

  “我看让我五子才行!”

  刚才还逞qiáng,现在一下连脸都不要了,贺玄轻声一笑:“好。”

  这回杜若总算撑了许久,撑到饭菜都烧好了,当然她为怕太过丢脸,每一步都是好好想了很久才下子的,可就这样,最后还是不相上下,幸好要吃饭了,不然她指不定还要输。

  她走到八仙桌那里,招呼贺玄过来吃饭。

  烛光映着她的笑脸,好像这里是她家,贺玄笑着走过去。

  他也不惯用丫环,连布菜的人都没有。

  杜若叫鹤兰给他们布菜。

  她很快就吃了起来,并没有拘谨,偶尔还会夸下厨子的手艺,问问贺玄平时都吃什么,元逢在旁看着,心想这大概是王爷在家里吃得最热闹的一顿饭了,从始至终,他眼里都含着笑。

  临走时,他送她到门口,垂眸瞧着她,看见她的头发,衣袖,裙摆被夜风chuī得微微拂动。

  这天气白日里尚可出去游玩,但到晚上,就变得有些冷了,她今日显然不曾想到会那么晚回家,所以连披风都没有带来,他吩咐元逢去拿,元逢很快就捧了一件绯色的斗篷过来。

  贺玄嘴角牵了牵,那是寒冬里穿的,现在用得着吗?他斜睨元逢一眼。

  元逢道:“瞧着三姑娘很怕冷的样子……”

  他实在怕拿得薄了,万一杜若冻着,又是他倒霉,还不如拿厚一些。

  杜若看着斗篷,笑道:“这是你经常出远门的时候穿的,是不是?”

  “是。”他披在她身上,“反正就回去穿一会儿,也算了。”

  他微微低头,伸手给她系上。

  修长的手指就在眼底,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温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像夜风里的灯火,这使她不由想起年幼的时候,那天大雪纷飞,他抱着她回去,生怕她冻着,时不时的把斗篷拉好盖住她。

  他有时可真像她的哥哥,甚至比杜凌还要细致点儿。

  她差点想拱在他怀里,撒娇一下。

  可他们到底不是亲兄妹,她笑道:“多谢。”

  披着斗篷,她走向轿子,见贺玄跟上来,连忙道:“玄哥哥你不用送我了,你明天不是还要早朝吗?我自己回去,离得又不远,我已经打搅半天了!”

  听出来她有关心的意味,贺玄与元逢道:“那你护送一趟罢。”

  元逢点点头。

  轿子被抬走了,他驻足会儿,想到她今日在家里的一颦一笑,嘴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等手头的事qíng解决了,他或许是该想法子跟谢氏说一下,只是,但愿此前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他眼眸微微眯了眯,转身进去。

  杜若回到家,便去大房的正堂,杜云壑跟谢氏都在,谢氏见到她就道:“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就去王府了?还弄到那么晚回来,要不是我们了解玄儿的为人,早就使人去接你了,下回可不能这样。”

  她说着,朝她身上披得斗篷看了一眼。

  杜若道:“是他借给我的,我洗一下就让人还回去。”她看向杜云壑,“爹爹,你是不是也没有去过王府呢?玄哥哥说了,下回要请我们一起去的。”

  看着高大威武的父亲,她忍住眼泪。

  杜云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也就你那么好奇,横竖不过是住得地方。”

  谢氏笑道:“不过去瞧一瞧也好。”

  三人说得会儿,谢氏就让杜若回去歇息,但是留了鹤兰问话,毕竟姑娘家单独去男人的家里,她总是有些担心的,鹤兰就把看到的都说了。听说只是在府邸里走了圈,两人下了两盘棋,别的没有什么,谢氏便打消了疑虑。

  杜若这一来一回也实在累得很,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老夫人这回儿还没有睡,靠在大迎枕上跟曾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今天谢氏回来就与她说了管夫人的意思,看起来是有点儿想联姻。要说管家,也委实不错,比之前杜蓉要嫁的包家还要来得好,不过杜若才十四,老夫人还真有些不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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