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绾被棠观直接“领”回了肃王府。
手腕被扣的有些紧,而前面棠观的步子又十分急促,颜绾迫不得已碎步小跑了起来,这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方才在城门口的气势全没了。
“王爷。王妃?!你这是……”
刚一进肃王府,他们便迎面碰上了孟惟。
孟惟正在指使王府下人将病患抬进准备好的院落,一转头瞧见原本应该消失的自家楼主竟是被肃王“揪”了回来,连忙疾步追了上去,“王妃……”
“孟管家,”刻意落在后面的顾平抬手一把拉住了孟惟的衣袖,面上带着些戏谑,“你还是只管将王爷吩咐的事做好吧,千万别去打扰王爷,惹他不高兴了。”
听出了顾平言语中的戏谑之意,孟惟怔了怔,转而看向渐渐走近的无暇。
无暇冷着脸,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听顾平的。
年迈的孟老头后脑勺隐隐作痛……
现在的年轻人,他怎么就越来越看不懂了呢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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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
颜绾终于在快到幽竹居时成功的挣脱开了手腕上的禁锢。
乍一挣脱,她整个人都向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身边恰恰有一槐树,她撑着树gān微微俯身,这才将气喘匀了,“殿下,你这么着急……”
赶着去投胎吗?!!!!
棠观手中一松,这才堪堪停住步子转过了身,他此刻已摘下了蒙面的布巾。
夏末的阳光自叶间筛下,伴着树荫,在那俊朗的面容上蒙了一层淡淡的yīn影,眉眼间依旧是惯常的冷峻,但一双眸子却透着让人心悸的灼热,让周遭的空气都带上了些异样的温度。
“为何回来?”
冷冽的嗓音比平日更多了一丝低哑,却在颜绾心上重重扫过,让她眸色一颤,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
“……”
为什么还要回来……
颜绾低垂着眼,面上掠过一丝惘然。
自然是担心他。但除此之外,似乎又还有什么……
不知为何,她突然又想起了三年前在风烟醉见到棠观的第一眼。
那时的他贵为东宫太子,一身戎装自楼下策马而过,意气风发……
而那时的她也曾想过,一旦危楼出手,京城风云骤起,这位纯孝肝胆、坦dàng磊落的东宫太子又会被夺嫡的浑水浸染成何种模样呢?
一年,两年,三年……
她从没想到,三年后的肃王,还能让她想起当初那策马而过、英姿勃发的戎装少年。
陆无悠算计了他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哪怕是被钦天监嫁祸,被晋帝厌弃,被东宫之人背叛,他所拥有的,一丝丝被抽离,他所坚持的,却分毫未改。
这样的棠观,不会为谁改变原则,不会为谁违背本心。
他不应在大疫之时,将妻眷遣送出城。更不应在百姓的指责声中,承下所有谩骂却无话可说。
记忆中那一身戎装,被万民拥戴的清贵少年……
不该沾上一个名为“颜绾”的污迹。
想到这,颜绾黯然失色的桃花眸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无力。
到大晋三年了,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可奈何……
第一次觉得有什么值得守护,第一次想要抓紧什么,却也是第一次……不得不远离。
正出着神,她面上却是突然一凉。
愕然的抬眼,棠观竟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前,手里拿着从她面上摘下的纱巾,下颚却紧绷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两人离得极近,几乎近到了呼吸相闻的距离。
那颀长身姿带来的迫人威势扑面而来,让颜绾的心跳渐渐开始加速。
“……殿下,今日无暇揪出的那人一定要严加盘问。”刻意别开目光,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想破坏一下此刻让她面红心跳的奇怪氛围,“他定是什么人派来的眼线,若是顺着这个线索……”
“本王后悔了。”
棠观突然启唇,那磁xing的声音低低钻入她耳里,仿佛耳语般暧昧。
“什,什么?”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
棠观垂头凝视着她,看着她的两颊被槐树荫下的晕光染上明媚之色,心口涌上一股隐隐波动的灼热。
“后悔,放你出城。”再次低声重复。
颜绾呼吸一窒,只觉得方才好不容易打破的粉红氛围瞬间回归。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要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时,肃王殿下却是又开口了。
“大疫当前,皇亲庶民理应一视同仁。本王的爱妻也不能例外。”
由于肃王殿下此刻的口吻忽然变得郑重其事,颜绾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话中的其他意味,更是直接忽视了某个意图昭然的用词。
不仅没能反应过来,她甚至还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殿下说的是……前院还有些刚送来的病患,我这就去帮忙了。”
颜绾后退了几步,如释重负的转身便要回前院。
然而很明显,她高兴的太早了……
几乎毫无预兆的,胳膊骤然被一把扣住,颜绾猝不及防,下意识的转过身。下一刻,腰间竟是一紧,整个人便被狠狠拉进了那熟悉的怀里。
还未等她从惊愕中回过神,胳膊上的手掌却是一松,转而移到了她的脑后重重一托。
颜绾迫不得已扬起了脸,唇上突然一热……
第五十二章亲吻
棠观俯下头,再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的吻住了那近在咫尺的柔软唇瓣。
那温软触感让他的心口再次涌起一阵波动,定定盯着女子因震惊蓦然瞪大的一双桃花眸,他眸色愈发黯了下去,扶在她后脑勺的手掌一下收紧,尤不知足的让她更加贴近自己,唇上的动作也逐渐变得霸道起来。
唇瓣间的厮磨渐渐升温,颜绾脑子里已经完全是一片空白,眼前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棠观的神qíng,只能感受着他陡然沉重的气息,整个人顿时失了力气,微微颤栗,呼吸也凌乱起来。
“娘亲?娘亲,你在哪儿?”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女孩甜甜糯糯的唤声。
“软软!软软,你别乱跑~”豆蔻急切的声音。
被这两道熟悉的声音一激,颜绾浑身一颤,一下清醒了过来,连忙抬手想要将男人推开,却惊觉自己力量微弱,压根不能撼动他分毫。
豆蔻和软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颜绾惊得更加用力推拒了起来,却又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急得脸都红了。
好在某位殿下理智犹存,终于从她唇瓣上稍稍退离了开来,但横在她腰际的手却是不松反紧……
棠观抬头,蹙眉扫了一眼小径尽头即将出现的两道人影,眸中依旧残存着一抹炽热,眉眼间的冷清之色也像是被一团火焰灼烧殆尽似的。
不顾怀中人的挣扎,脚下一动,蓦地连人带到了槐树后,他低头看向有些吓懵了的颜绾,只见她面颊染上两抹红晕,衬着枝桠上低垂的白色花瓣,说不出的娇艳动人,而抿着的唇瓣也沾着些异样的光色。
“棠观……”颜绾微微启唇,气息略有些不稳的低唤了一声,桃花眸里隐隐掠过一丝嗔意。
眼前乍然闪现出女子方才在城门口言笑晏晏的模样,肃王殿下喉口又是一紧,近乎是难以忍耐的上前一步,再次将她抵在了树gān之上,又低头封住了那刚刚启开的双唇,趁势而入……
“唔。”
“娘亲?”软软的声音在槐树后响起。
豆蔻急急忙忙追了上来,“软软!如今这府上有不少染了时疫的病患,你别乱跑了,随我回夕晚堂。”
“娘亲不是回来了吗?”
一道冷冰冰的女声传来,“软软,回夕晚堂。”
是无暇!!
一想到无暇可能已经听到了什么,颜绾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过,她的僵硬却也没能持续太久……
槐树后的三人终于离开,棠观也没了顾及。
唇齿间的jiāo缠越发缠绵旖旎,她的意识被激烈攻陷,顿时淹没在了一片恍惚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上的热度稍减,她才听见一道低哑隐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颜绾,你走不了了。”
虽已有些恍惚,但颜绾还是非常认同这句话。
从决定留在雁城、替棠观解围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意识到自己很难再离开了。
并非忘了自己陆无悠的身份,也并非不再担心有朝一日会“真相”大白,而是,想要留在棠观身边的念头,已经压过了所有的忧患。
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她从不拖泥带水、患得患失。
既然棠观与陆无悠势不两立,而她又舍不下棠观,那么……
就让那个yīn诡毒辣的陆无悠……永远消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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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晚堂内。
豆蔻任劳任怨的将所有行李通通搬回了屋内。
无暇把她们赶回夕晚堂后就离开了,据说是要照楼主的吩咐,去“探望探望”今日在城中惑乱民心的那个罪民,王府内的其他人手都在前院熬药抬病患,所以这夕晚堂内的所有事就全部落在了她头上。
“这时疫一闹没有几个月定是根治不了,咱们到底还要在并州待多久啊……”
她叹了一口气,小声埋怨道。
廊下,乖乖坐在台阶上的软软托腮,不解的看着豆蔻进进出出,“我们要去哪儿?”
“去京城啊!”豆蔻在屋内扬了扬声音。
软软嘟嘴,“京城……是什么?”
“京城啊!就是一个比雁城好很多倍很多倍的地方……”豆蔻气喘吁吁的又从屋内走了出来,“有……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
“有爹爹吗?”软软仰头。
豆蔻噎了噎,又抱起了一大包袱,“……没有。”
“娘亲为什么要离开爹爹呢?”追问。
闻言,豆蔻终于停下了步子,忍不住垂头,“软软不想跟着我们走吗?”
“想……”依旧不放弃,“但是娘亲为什么不带上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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