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一愣,突然发现,这世上最了解教主的,肯定是皇上。
阮寻不再与其说这个,和楚郢比起来,好似自己的一切都不重要一般,“虎牙关,离京都远么?”
张公公心头一紧,有些忐忑的问道:“皇上,您想做什么?”
阮寻不语,只是抬起头,对着那阳光暖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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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关大峡谷与江都不同,前进和退后都只有一条大路,周边皆是曲折小道,将整个峡谷联合了起来,四周全是高山,除开那条大路,其余的地方,极不适合前进和作战,所以,楚郢的大军来此三日,一直停滞不前。
现下,双方在这虎牙关峡谷陷入了僵持,楚郢带军,在峡谷外,南宫桀带军在关内,中间隔着一条峡谷,只一条大道互通,若要作战,双方的局势,怕都不利。
“将军,咱现在该如何?”袁言急的抓耳挠腮,行军打仗,最忌停滞不前,一来会削弱粮糙,给国库造成负担,二来,将士们的士气会因为这样的瓶颈而一日日的削减下去。
楚郢身着铠甲,腰间挂着佩剑,那张俊朗如日光的脸庞,由于经历了些风chuī日晒,显得愈加成熟和大气,一双眼眸极其有力,盯着面前的地图时,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威严与凛气,能震慑众人。
“虎牙关大峡谷之后,是江都城,呵!”
袁言不懂楚郢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他将指尖扫在地图的一隅,脸带戾气的说道。
“将军,什么意思?”
“我现在知道,当年楚国先祖为什么要向玄宇帝提出,两国以江都为界划分,而不是以虎牙关峡谷为界。”
袁言听了,盯着桌上的地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以虎牙关为界,还可多得江都,怎的会以江都为界呢?”
楚郢徐徐道:“袁大哥,我保证,若我们冒险攻进虎牙关大峡谷,那么必会成为楚国的瓮中之鳖,当年楚国先祖或许就已料到,楚国和大周终有分裂的一天,若要开战,虎牙关大峡谷就会是楚国最好的屏障。”
袁言一听,恍然大悟般的看着楚郢。
楚郢径直指着桌上的地图道:“你看,这条峡谷的造势,若我们进去,那路和山道便会越来越窄,而他们出来,就会越来越宽,这样的局势,对我们而言,进退两难,对他们而言,就是攻守皆宜。”
言罢,楚郢将地图上标志的那个红点猛地戳了一下。
袁言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这么些天了,他们不动声色,就是等着我们攻进去,虎牙关峡谷背后就是江都,他们有的是物资补给,而我们不同,我们的身后是尽是大山,最快的物资补给过来也要十天半月。”
“南宫桀之所以不出来,就是想让我们弹尽粮绝,或者送上门去,给正从西南方向而来的蜀国和东夏制造机会,我想,他们是想在大峡谷集合,然后合三国之力直抵京都,如果是这样,qíng况就不妙了。”
袁言听了,拍了把桌子,怒道:“这小子真够yīn狠的。”
楚郢眼眸深沉,眉头拧的更紧,这样的瓶颈和危急,他从未遇到过,而且,他也没有想到,阮寻会那样信任他,恐怕,阮寻颁下圣旨的那一刻,已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袁大哥,我们来这儿多久了?”楚郢突然问道。
袁言盯着地图,随口答道:“三天了。”
“不,是我们离开京都多久了?”
听楚郢这样问,袁言才抬起头来,见楚郢有些胡茬的脸上透着丝淡淡的神伤,心下微叹了口气,“四个多月了。”
楚郢一听,嘴角挑起一个淡笑,“才四个多月么。”
袁言虽一直愣头愣脑,但楚郢与皇上的事,他也已经知了一个大概,现下见楚郢如此,心下不忍,咳嗽了声,往前几步道:“将军,现下误会已消,jian佞已除,您和皇上,何苦…那日离开京都时,皇上一直站在城门看着您呐。”
楚郢微微笑笑,像没听到袁言的话一般,眼眸转了转,道:“袁大哥,现在士气低落,晚上烫些酒,我们与将士们一起大醉一场。”
“将军?”袁言不明所以,就算楚郢心头不是滋味,可这全军大醉,怕不是什么好事。
看出袁言的踟蹰,楚郢拍着他的肩,安慰道:“袁大哥,照我说的做。”言罢,极有力度的握了握袁言的肩。
那是信任的力道,不管楚郢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袁言仍是应下,抱拳一礼后,退出了营帐。
当帐内再无一人,楚郢才将腰间的银魂冷剑拔了出来。
越是靠近江都,他的脑子里就会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与阮寻一起待在江都的日子,浮现出在雪山里,自己找到阮寻,用冷剑救了他,拥他入怀的时刻。
那时候,阮寻对他说的那句‘楚郢,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楚郢后来回想起来,不知怎的,竟会觉的心疼,那心疼让他极其厌恶和带着深深的负罪,尤其是,当午夜梦回时,看到阿离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更为深刻。
阮寻夺走了阿离的身份和阿离的一切,成了九五之尊,那么自己,就是阿离的唯一了,这样的唯一,绝对不能再被阮寻夺去。
收回冷剑,楚郢目视前方,周身突然凝起一股bī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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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树木摇动,阮寻着了身灰色长衫,隐在大树上,看着下方正喝酒言欢的三军,尤其是看见楚郢站在人群中喝的酣畅淋漓之时,心头十分的不解,这样的qíng况下,楚郢为何要如此放纵?
不止一夜,之后一夜,均是如此,阮寻看着,十分不解,军中将士因夜夜纵酒高歌,个个都透出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若楚国赶在此时偷袭,楚郢的大军,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只是阮寻不明白,楚郢不是庸人,不是无用无谋之人,为何要如此?
待第三个夜晚都这样,阮寻终于在楚郢进帐歇息时,落在了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晚风拂起的不只是发丝,还有那如酒香般醇醇的思念。
不相见不相思,若相见,相思当能深入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剧qíng是不是写的有点快啊?
☆、各怀心事
楚郢看着他,第一次这样平和的看着他,不再是阿离,而是他,待看了须臾后,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对着他撩衣下跪,“末将叩见皇上。”
阮寻yù要往前的脚步如被寒冰冻住般,再不得动弹,见楚郢跪在自己的脚下,痛苦的颤了颤睫毛。
“楚将军不必多礼。”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看着楚郢谢恩的模样,阮寻这才真的明白,楚郢已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君臣之外的jiāo集。
“不知皇上怎会来此?”
楚郢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当真是做到了再见犹如‘陌生人’,之前的一切都已抛开。
阮寻低头一笑,缓缓几步走过去坐在楚郢的榻上,脸色沉稳的开口,“战事紧急,我,朕特地来看看。”
“朝中无君,怎能行?”楚郢蹙眉,扭头看过去,阮寻也正看着他,两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的眼。
“朕已让淮阳王监国。”阮寻淡淡的说道,他的那些兄弟里,就只有淮阳王萧阮旗有些才gān了,只是萧阮旗是先皇与艺jì所生,遂打小不被先皇喜爱,在宫里,也受尽了冷眼,众人全都当他可有可无。
“淮阳王?”楚郢拧了下眉,这个萧阮旗虽然身世凄怜,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因自小受的那些白眼,在幼时就曾暗地里给阿离使坏,当初会帮阮寻,已是一种奇迹,只是将大周的监国大权jiāo给他,楚郢仍是有些不放心。
阮寻知楚郢在顾忌什么,不紧不慢的说道:“淮阳王有才能,在处理一些事上,会比我好。”
“皇位是你的,你不好好坐稳它,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楚郢突然脱口而出,脸上显出一丝焦躁来。
阮寻心尖一颤,睁着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盯着楚郢,仔细的回味着楚郢说的这句话。
但楚郢却没给他回味的时间,转身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道:“末将去叫人进来伺候皇上梳洗,夜深了,歇息吧。”
“楚郢!”阮寻起身叫住他。
楚郢紧握腰间佩剑,偏了下头,“皇上有何吩咐?”
阮寻思索了会儿,道:“朕此次前来,是给你当军师的,行军在外,没有军师坐镇后方,怎么行?”
营帐内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其实楚郢知道阮寻为什么会来,就像从前,自己每一次打仗或者是有危险的任务时,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前来,此次也一样,他竟能不顾这个天下,跨越千山万水,跑到自己身边来。
“末将让人再开一营帐,供皇上歇息。”楚郢觉的嗓子有些沙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说完。
“好。”阮寻瞧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待楚郢出去后,才虚脱一般坐在榻上。
借着营帐内的烛火,阮寻掀起衣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颗红点,烛火摇摇坠坠,映的那颗红点极为醒目,“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战争早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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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突然多了一个军师,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这军师据说是朝廷派来的,大家也就信了,只是军中的副将们想要试试阮寻的才gān,遂故意大声问他,这仗该怎么打,怎么打才会赢。
楚郢刚想出声阻止,却见阮寻穿着一身白衣,头发随风而动,缓缓的走到正前方,看着面前那片峡谷的地势,淡淡道:“退!”
楚郢眉目一动,扭头看着阮寻。
底下的几个副将捧腹大笑起来,见阮寻说出这么一个字眼来,更是放轻了态度,“军师,您才来就让咱们弃甲逃跑么?”
袁言站在一旁看了看楚郢的脸色,见他没有任何不豫,而阮寻也没有任何不快,仍是带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心里稍安稳了些,同楚郢一起等着阮寻的下文。
“不退,怎么进?”将手往那地图上的一隅指去,阮寻的声音突然变的寒烈。
几个副将拿眼去看,顿时怔住,有些明白阮寻的话中之意了。
可其中一个仍是有些不服气,带兵打仗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也就算了,连军师都是个未满十八的娃娃,这让他们这些行军多年的大将qíng何以堪。
“以退为进,固然是好,可怎么退,莫名其妙的退么。”
“文副将这话问的好,以退为进,关键在于这个退字。”阮寻说着,扬头朝众人笑笑。
他的笑,总是带着一种令人想去探索的感觉,只一笑,便让大家集中了注意力,只有楚郢,心里五味陈杂。
“大家和楚将军一起纵qíng高歌了两夜,我初来时便觉的大家士气低落,早已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话一落,几个副将顿时面红耳赤,那文副将更是不服气,怒道:“我等是养jīng蓄锐,我军将士,怎会士气低落!”
阮寻对文副将的无礼不以为意,仍是不紧不慢的开口,“我这么以为,那么南宫桀肯定也会这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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