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_南州【完结+番外】(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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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潜回道:“我军已冒雨攻上城头,樊城不久便能攻破!”

  我眉头一展:“冯栩如何动作?”

  裴潜道:“我军放松包围后,城中有大队越军趁雨夜出城突围,骑兵遵照太子殿下之令围堵出城越军,同时动用大部分兵力猛烈攻城,一直战到现在,倒没注意冯栩是出城了还是仍在城中。”

  我不由惊奇:“那越军突围成功没有?”

  “喏,前面刚刚会合的大概算漏网之鱼。”裴潜想想又道,“似乎还有一队越军人马向西北突围,燕七去追了,不知追到没有。”

  我心中更加疑惑,这时随行斥候回来禀道:“殿下,越军战船充斥汉水之中,数量极大,箕豹营无法抵挡,已有部分樊城突围越军在上游乘船过江!”

  难道他们果真要抛弃樊城?我心中一凛,厉声喝道:“前面乃襄阳统帅罗厉,斩了他人人有赏!”

  魏军骑兵闻言都踊跃不已,全都打马向前追赶。罗厉马蹄不停,再次转向西南,留下部分兵力与魏军缠斗。我令裴潜留下,再次率箕豹营追赶。此时我确信襄阳援军只为转移魏军注意,并无解救樊城的打算,那么罗厉便是决定了退守襄阳。既然他已渡江,怎能轻易放他离开?于是穷追不舍。

  到了江边,果然有南越战船停泊在水面,岸边还有不少越军接应。魏军兵力只用于防范越军救城,本就无力控制江面,更何况为了引诱越军来救,还故意减少了布防。

  眼看箕豹军无法尽快摆脱越军前去阻止,罗厉即将登船而去。我悄悄弯腰伏上在燕骝身上,在马背一侧用脚张开弓弦,吩咐左右同时护持,向前冲出数丈,朝罗厉she出一箭。

  罗厉听到风声,不顾地面肮脏láng狈向前滚倒,羽箭cha入他肩头数寸,被护卫们救入舱中。我遗憾地摇头,随之命箕豹军撤离江岸,向樊城而去。

  到了城下,只见城头上cha了魏军的黑色旗帜,城门已经dòng开,江原骑着踏墨立在城下。我走上前,见他除了衣衫尽湿外,身上并没有血迹,便笑道:“太子殿下,恭喜。”

  江原却挑眉呵斥:“不是让你等在中军么?刚才遣人去报信,才知你已经跑了出来!”

  我道:“我去追罗厉了。”

  “我听说罗厉袭营后,便派了裴潜在他回路拦截,用得着你去追?”说罢绕着我转了一圈,“幸好你这次聪明,没有身先士卒。”

  我笑:“我还要留着jīng力攻襄阳,哪能轻易涉险?只是让罗厉逃脱,还是不免遗憾。”

  江原沉默片刻:“冯栩也逃了,看来我们估算还是有误。”他翻身下马,又将我拉下马来,“不管怎样,樊城总算拿下了,进城换下衣服再说罢。”

  这次攻打樊城,果然如江原所说,用了接近一月的时间。然而樊城告破,对整个荆襄越军的实力却没有太大影响,最出人意料的,罗厉的援军竟然只是幌子。

  数日之后,建康传来消息,樊城失陷,赵誊大怒,借此将石岱投敌之事一并发作,怀疑凌王昔日部下都心怀不轨,冯栩有意投敌,要将他革职押解回建康问罪。不料,罗厉竟然上书恳切陈述前后原委,非但为冯栩说qíng,还力荐冯栩为荆襄副帅,并且发出危言耸听之论,说魏军如láng似虎,襄阳无冯栩便不能保住。赵誊大概出于对罗厉信任,最终虽未答应任冯栩为帅,毕竟未追究冯栩罪责。

  我对着qíng报看了良久,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可又不得不相信罗厉的惊人之举,叹道:“居然罗厉也有如此清醒的时候。本来还指望假手赵誊,如今只有做好长期准备了。”

  江原握一下我的手,眼中闪亮:“我们一起!”

  第146章 时穷节现

  占领樊城以后,魏军忙着在江水这边清理战场残迹,安抚当地百姓,又为牺牲的将士寻了一处墓地安葬。不觉chūn日将尽,等到大军重新休整完毕,天气已渐转闷热。江中水流更加湍急,江面也宽阔了许多,魏军几次尝试渡水,都被抵挡了回来。而襄阳城周围地形不利大量布兵,上岸后如何有效攻城又是一大难处。

  眼看雨季将至,攻城毫无进展,江原站在城头上眺望对岸,一副忧心模样,问我道:“如果这样对耗下去,襄阳城中战备可支撑多久?”

  我略想了一下:“我当初在时,襄阳可供应二十万大军数年之资,如今驻守兵力减半,假若储备不变,大约能撑得八九年。”

  江原听了立刻把我扯过去,咬牙道:“都怪你!没事把个襄阳筑得铁桶一样,现在空有大军压阵,却找不到用武之地。你赶紧想办法把城破了,我可不想在此地耗上许多年!”

  我苦笑:“这真叫自相矛盾了,我哪里想到会有自己筑城自己拆的一天?”说罢轻轻跳上垛口,盘膝坐了,盯着对岸良久方道,“要破襄阳应从三处着手。第一从内部开始,离间襄阳与建康的关系、荆襄百姓与越军的关系、襄阳守将间的关系,还要找到对魏国可靠且有用的人在城中与我们呼应;第二虚大实小,就如同我们攻越重心实则在上游,却也要同时发兵江淮等地。须在荆襄全郡点起战火,分散越军jīng力,使越军不能只守襄阳一城;第三想尽办法孤立襄阳,使附近城镇不能援救。”

  江原站在我身后,声调本分起伏没有:“好主意,全是废话。”

  我一笑:“多谢夸赞。方略往往大同小异,其实只在如何实现而已。你不用担心江水,我们同样有战船和水军,难道水涨就一定对南越有利?第一件不用我多说,你向来懂得如何煽风点火。第二件需要时机,我们只有等到进入蜀川的军队控制上游大部分地区,谢广行所造新船下水,才能利用长江水系笼罩荆襄全郡。那时绕过襄阳,先攻夷陵等关口,使襄阳不得不发兵相救,由此削弱其城防。”

  江原若有所思,将手按在我肩头:“也好,第一件易办,但是也需一段时间才能显露效果,正可用来等待蜀川的战果。汉中如果能全部控制,也可利用上游之势威胁襄阳。你所说的孤立襄阳,应是最后要完成的事,假若建康不肯发兵,周围城池都被攻破,襄阳自然成为孤城。”

  我就势向后倚靠在他胸前,抬眼看头顶yīn云聚拢的天空,微微笑道:“这段时间也不会寂寞,我又想gān出使的差事了。”

  江原猛地把我推开:“我不答应,你又想搞出什么麻烦?”

  我冷不防向前一跌,双手在半空挥舞几下。江原也吓了一跳,立刻将我死死抱住,结果用力过大,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我沉着脸压在他身上:“太子殿下,我看你才是要命的麻烦。”一边说一边要起身。

  江原手臂收紧不放,严肃道:“你别胡闹,越人可不是赵人,见到你露面还不一拥而上剁成ròu酱?再说有什么需要谈的?到此地步,魏军不可能和谈,南越人也不可能自动jiāo城。”

  我眼睛撇一下不远处既想上前搀扶,又不敢上前的护卫,挣扎着摆脱他:“既然要在此地长久驻扎,不作出和谈的样子,难道让南越百姓每日看着魏军的刀矟人心惶惶?”

  江原立刻恍然:“你说的是,虽然魏军为赵焕复仇名正言顺,只怕南越百姓不易关切,而自你走后,荆襄百姓深受罗厉之害,或许倒真的期盼你重掌荆襄!还是因地制宜,多qiáng调一下反对bào政更为有利。”他随我起身,心qíng愉悦起来,“此事不劳动你,我叫陆颖前去,嘿嘿,就当调戏越人一下。我这就去给父皇上表,最好朝中同时派人与赵誊谈判,把襄阳当作休战条件,假若赵誊答应,那更有意思了。”

  我转了转眼睛:“好吧,我暂且不去襄阳了。”

  “这样才对。”江原左右看看,假装搂住我远眺风景,手却藏在披风里乱动,笑眯眯地道,“凌悦,你能不能让我厌烦一些?总是这样合我心意,真叫人越来越受不了。”

  我抓起他那只患了乱动之症的手,不客气地咬出一排牙印,哼道:“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少恶心一点?”

  江原疼得切齿,恶狠狠地跟我耳语:“晚上收拾你!”

  我挑挑眉,从容走下城墙,心想你晚上就见不到我了。回到主帅居所,我叫来燕七悄悄叮嘱道:“你去选好箕豹营jīng锐五十人等在城外,轻装简行,带五日粮,天一黑我们就渡江到对岸去。”

  燕七惊道:“殿下,我们在对岸的少数兵力早已撤回,贸然前往岂不危险?”

  “嘘!所以才要夜行。”我安抚燕七,“你放心,我们不是去襄阳送死,是要去江陵办一点事。”

  “那不是去江陵送……”燕七瞪大眼睛,好容易将“死”字咽回去,“太子殿下也同意么?”

  “我给他留封书信。”

  燕七急了:“属下斗胆,此事若不禀告太子殿下,万万不敢随殿下出城!”

  我面容一肃:“燕七,你不听令?若非你在燕骑营多年,经验比别人丰富,我早叫裴潜随行。”

  燕七单膝跪地:“殿下!不是燕七不肯遵令,此事太危险,属下要为殿下安慰负责,更要为几十万大军负责!太子殿下是军中右帅,殿下无论如何要与他商议,否则属下宁受军法!”

  我愁闷,若是他肯答应,我用得着这样么?看看燕七较真的神qíng,无奈道:“我与他商议就是。”燕七这才舒一口气,小心地告退。

  晚上回到卧房,江原似乎忘记了被咬的事,可是却显然已得知我企图私自去江陵做说客,讥道:“越王殿下想得真是周全,置二十万大军不顾,又要一个人跑出去逞英雄。”

  我正色道:“我不是非要出风头,是因为江陵郡守于景庭与我过往密切,也曾极力支持立嫡,但他为人外冷内热,从不在人前显露对我的偏向,是以这层关系不为赵誊所知。”

  “你想利用过去的影响,说服他举城归降?”江原眼神犀利,“凌悦,你还是一样天真。”

  “我不天真!”我被他怀疑的目光微微刺痛,“这是我冷静分析后得出的判断,或许他未必被说动,但决不会因此危及我xing命。”

  “谁能保证?你不是也自以为了解宋然,结果如何?”江原不容置疑道,“越王,我以右副帅的身份命令你,没我的允许,不得擅自行动!”

  “你!”

  我怒气冲冲地摔门出去,被江原冷冷拉回来:“想跑去哪里?我说过今晚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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