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_古镛【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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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打量dòng庭子,见他神色如常,浑若无事,眼神中也丝毫不带惭愧,心想:“好深的城府。”

听他有何话说。

dòng庭子微微一笑:“小兄弟,坐!”

我便在他旁边找了地方坐下。

dòng庭子道:“那日我跟你说道,有一事须你相助,一直未得空与你商议,今日请你来,便为此事。”

我点头道:“嗯。”

心想:“他要我帮什么忙?我功力低微,茅山宗随便挑一个弟子也能胜过我,我又能帮上什么忙了?”

忽的一想:“哎哟!莫非要让我去陪那院中女子?否则何须‘相貌清俊’什么的。”

一时间心头鹿撞,坐立不安,脸色十分不自然。

dòng庭子奇道:“你怎么啦?莫非身子不舒服?”

我忙道:“没有,没有!一切都好。”

dòng庭子点头道:“那便好。”

沉吟片刻,道:“小兄弟,那日慧现之事了,你听慧空大师说了罢?”

我道:“是。”

却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事。

dòng庭子叹道:“慧现于少林寺出家前,本是我和慧真的同门师弟,我和慧真可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说着,神qíng间似忆起些往事,不胜唏嘘。

我吃了一惊,慧真是慧现出家前的师兄,这我知道,没想到dòng庭子与他二人居然也是师兄弟,怪不得他跟慧真很熟似的,对慧现的qíng况又十分了解。

dòng庭子顿了顿,话风一转,道:“那日慧现被魔人施了手脚,以至神志不清,无法讯问。但据我与慧真对他的多年了解,他将《元棋经》偷出后,极有可能会jiāo到一个人手上。那人极难接近,除非是青年美貌男子。尤其棋艺须佳,方可近其身畔。我思前想后,小兄弟,只有你最为合适!”

“我?”

我吃了一惊,两手乱摇,道:“这个……我称不上美男子,下棋……更是是一窍不通!”

dòng庭子道:“小兄弟别慌,且听我说。你身中慧现催神大法,虽已治愈,却留有印记,正可冒领慧现门人,不致让那人生疑。至于棋弈之道,上手极快,若有名师指导,短期内便可进步神速,此事我自有安排,无须多虑。若非那人对我茅山宗等派有疑忌之心,我原可另派他人,如今却是你最为合适。莫忘了,你可是曾答应过帮我的!”

说完,目光灼灼,紧盯着我。

我还yù分辩,dòng庭子断然道:“此事关系重大,小兄弟切莫推脱!何况……小兄弟,你不下棋不知道……棋中高手有许多像裴元度那般,xing子也是极为古怪的,但往往都对能与他棋逢敌手的弈者极为尊重。为什么?这是所谓臭味相投的缘故!下棋之人遇见好棋者自然分外亲切,否则喜好不同,只会觉得对方面目可憎,你有所求便难了!你若是贾府七娘子的弟子,要裴元度救你师姐,自然容易,否则……恐怕谁也帮不了你!”

救出师姐,是我现下最大的愿望。dòng庭子一番话,听得我晕忽忽的,虽觉得他语气未免有点像哄小孩,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那裴元度心意难测,即便下得山来,是否能答应救我师姐?恐怕琼弟也无多大把握。听那dòng庭子之意,似乎要我跟贾府七娘子学棋,如果我是贾府七娘子棋道弟子,或许当真能添些指望也不一定。想到这里,我不由心下微动。

dòng庭子见我未出言反对,很是高兴,对门外侍立的道士道:“有请齐管家!”

一会儿,听得外头脚步声走近,一个声音呵呵笑道:“dòng庭道长可真会缠人啊,连我家主子七姨娘都算计上了!”

说话间,进来一个油面短须的胖子,正是那日来过的贾府齐管家。

dòng庭子笑道:“用你们一人,也这般小气。你这管家可当到家啦。”

齐管家摇摇头道:“你当随便借用一个下人么?也亏得我们贾老爷答应你这荒唐道士的荒唐主意。”

眼睛一转,向我看来,皱眉道:“不是说一个小孩么?这般大了,出入府中可就不便了。”

dòng庭子肃容道:“齐管家此言差矣!他才多大?又是修道之士。我跟你家贾大人早已说过了。你只管引他去见七娘子便是,有何不妥,一切在我!”

齐管家见dòng庭子放下脸来,倒不敢得罪,陪笑道:“即是我家老爷的主意,我哪敢多嘴?”

dòng庭子淡然道:“那便有劳齐管家了!”

我见齐管家将身一侧,眼里飘过一丝yīn意,不由一凛。

齐管家换过笑脸,对我道:“车马已候多时,小道长请!”

外头日光正好,我跟齐管家坐上一辆马车,车外日光铺she过来,一切如此清晰明亮,我却感觉一丝迷茫,仿佛自己是一颗随人摆布的棋子,浑没了自个主张。

dòng庭子对这一切早有安排,自然不是因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才有意安排我出观。那么当真是为了那本《古镜经》了?慧现为何会将经书jiāo给那一个人?dòng庭子又怎敢名目张胆的辟出一个禁地,用来窝藏一个女子?朝廷为何要将旧皇宫赐给茅山宗作道观?

车身晃动,驶出宗阳宫,我回头看了一眼,宗阳宫大门巍峨华丽,透着些令人难解的神秘。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五章 贾府棋娘

临安城街道宽阔,街面由大块石头铺就,可同时容六、七辆马车并行,即便如此,道上车马如流,行人商货众多,因此显得颇为拥挤,车行缓慢,足足半个时辰,方出了武林门。

出了城门,折往南行,往来车马行人渐少,沿湖道路通畅,车速渐渐加快,我见身周景物,心知再过一会儿,便到了那日与左小琼游湖之处,不知那“西湖阿九”与船娘会在那么?不禁探头往湖面看去,齐管家道:“小道长,过了万舟渡头,咱们就到啦。”

他也许还以为我心急了呢。我微微一笑:“齐先生,这西湖景致真美!”

齐管家道:“小道长是初来临安不久吧?”

我心中一凛,不知dòng庭子如何给他介绍我的,当下含糊道:“嗯,不算太久。”

齐管家捧夸了dòng庭子一句:“dòng庭道长在临安城可是赫赫有名啊,连皇上也时常召见他。”

我道:“是。”

齐管家见我一路说话不多,言行间颇为谨慎,也不便多问,头转向湖面,湖上岸侧迎面驶来一艘大船,船上有人大呼小叫“快上!咬它!”

“哎呀,急死我了,快闪啊!”

“黑头必胜!黑头必胜!”

“唉……完了!”

我正不知船上闹什么事,齐管家脸色微变,将身往车内缩回。

正在这时,船上一人直起身子,一回头,是个鲜衣少年,嘴张得老大,半天惊喜地叫出声:“齐管家!齐管家!”

又冲船上叫唤:“停船!停船!”

齐管家无奈,只得吩咐车夫停下,下车后,脸上陪笑:“二公子!”

那鲜衣少年笑道:“齐管家,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让人回家取点银子用用。你随身带有多少?统统拿来!”

齐管家笑道:“小的身边只带有七十两银子。”

那鲜衣少年皱眉道:“太少!太少!也罢,你先扔过来!”

齐管家解下腰间锦囊,隔着十来米,朝船上扔了过去,叫道:“二公子,早些回府,省得夫人挂念!”

鲜衣少年接过银子,也不答话,转身又吆喝开了。

齐管家回到车上,摇了摇头,吩咐车夫:“走罢!”

随齐管家到了贾府,先穿过一个空旷的前院,由第二进正屋折往右行,沿着一道长长的敞风走廊,过了两个亭子,绕过一坛花池,有个半圆拱门,齐管家领着我,正要从门往左行,忽见一个丫头急冲冲从花间小道出来,低头直行,也没看路,一头撞进了齐管家怀里。

齐管家被撞得一呆,喝道:“小菁!何事这般慌张,一点规矩也没有!”

那叫小菁的丫头脸儿通红,抬头见是齐管家,满脸忧色转为一丝惊喜,喘息道:“快!齐管家……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快请医生!”

齐管家皱眉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小菁道:“今日午间……不!今日早上,大公子喝过药后,睡了一会儿,起来便吐个不停,吐──吐出血来了!”

齐管家眉稍一抖,喝道:“不许胡说!要是传到府中,惊动了老太太,仔细扒了你的皮!”

小菁道:“是!可是……可是……”

齐管家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禀告夫人!”

丢下我和小菁在原地,返身穿出拱门,往左边房屋走去。

小菁两手叉在身前,身子不住焦急地转动,左顾右盼,瞥见我正看她,登时羞红了脸,低下头来,下巴差点就要碰到紧身衣裳下鼓鼓的胸脯。

等了老半天,不见齐管家回来,小菁更焦急了,偶尔从我身上游过的目光充满忧急和不安,样子楚楚动人。我心想,贾府不知有多大,齐管家不至于去这么久吧?正寻思间,齐管家急冲冲走过来,一挥手:“快!带我去看看!”

转身向我道:“小道长,府中事急,相烦你再等会儿。”

我点点头:“但去无妨。”

闲站着无聊,顺着花径走去,心想这是他人府中,不便走远,绕出一丛花树,便停下身,往四周望去。只见右前方有一泓池水,池边一个亭子,亭中栏杆上放有些红红绿绿的纱巾、锦囊、荷包等小东西,却不见有人。

忽停得右边耳侧破空声响,一支箭当身she来。当下不及细想,迷迷糊糊中伸手抓住了。一看,箭头已折,只是一支箭杆。

一回头,见右侧后方一个少女嘴儿半张,呆呆地看着,半晌才回过神,斥道:“哪来的野道士,在此瞎闯!”

她脸儿衬映身边花树,当真说不出的娇丽。身旁一个丫鬟,也是嘴儿张的老大,兀自呆盯着我手中断箭。

我心知无意中撞见了府中女眷,有些心虚,也不搭话,转身便走。身后那少女喝道:“想跑了吗?”

又一箭she来,我头也没回,手在身后,将箭收了。听得一个女声:“芸儿,不得无礼!”

我回头一望,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云髻斜钗,正笑吟吟地盯着我看,眼睛会说话似的,像能读透人的心思。

我脸儿一红,弓腰道:“晚辈无知,擅闯内苑,还望恕罪!”

那少妇慧喆一笑,耳边坠子不停摇晃,只顾打量着我。

我不敢与她对视,垂下目光,却又悄悄使动天眼术绕回她脸上细看。只见她瓜子脸儿,鼻孔娇俏,嘴角微翘,便如一名调皮聪慧的少女,眉间眼角却又带一丝dòng透人qíng世故的成熟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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