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一时也无暇多加敬佩了,择了其中一处开孔,屏息窥去,一眼望见齐管家那张油面胖脸,心道:“原来是他!莫非他与连护法相约,在此屋商议太乙派门内之事?那青阳气呢?”
稍移身位,又瞧见了连护法的背影,由于此孔由下朝上斜望,若非我与连护法极熟,本也难认出她来。这时,却听一个绵甜有味的声音道:“……好啦,云中护法,你也不须指责齐潘了,互相推诿,却有何益?你今日接到我传召,等了半日才到,可见你对本门的事,也未必很尽心罢?”
连护法赔笑道:“属下怎敢呢?王师妹来传知属下时,属下的炉中正炼着药,不敢弃而不顾,收拾停当后,才赶过来的,耽搁了一会儿,还望仙使勿怪!”
“哦,炼药?既然说到丹药,我也正好有件事儿要问你,本门在贾府的三人,只有你方有本门圣药‘碧落花魂’。全真教云真子在贾府为‘碧落花魂’所制,为此癫狂发作,这事儿,可推不到齐潘两人身上,对此,你作何解释?”
“竟有此事?”
连护法大为“惊讶”道:“属下从未妄动圣药,更何况对友教道士施为?属下没有那般大胆。”
“我就知道你不肯轻易承认,哼,你自己没动过‘碧落花魂’,莫非给别人使过?那便罪加一等了!齐潘说,你在贾府并不安分,与贾公子亦有jiāo往,此事可确?”
“与贾公子结识,那是便于进贾公子屋里搜寻渡劫石。齐潘说他其他处都搜遍了,只因与贾大公子不睦,他屋内始终未得便细搜。”
我听了,暗道:“她这话,只怕假中也有真呢。”
我从未阻拦她搜寻渡劫石,因那与我毫不相gān。只是如今怨憎会寻仇上门,她则不便勾留了,前日说及此事时,她不愿离去,我多少有些怨她贪宝不智,此际听了她门中问事,却有些恍然,多半她也是身不由己吧,前日错怪于她,不禁心中略有愧疚。
那“仙使”的说话声,听来似乎很年轻,衔珠吐丽,音色悦耳动人,不紧不慢的,但话意语气中,却有乌云压城的迫压之感,以连护法的jīng明机变,也只能有一句应一句,不暇他顾。
我只听见那“仙使”的声音,却一直未瞧见她的模样,想来,她该是大夫人所言的两位仙姑之一罢?好奇之下,我悄悄换了个孔dòng再望,却微光隐约,不知被什么物事挡着,而上头说话声兀自传来:“你与谁结识,本使呢,也不来管你。但据全真道士说,‘碧落花魂’极可能由贾大公子手中使出的,他怎会有‘碧落花魂’?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替本门办事,结好贾大公子,故此送了圣药给他!”
“属下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其他小物事倒也罢了,‘碧落花魂’乃本门三大圣药之一,属下自然不敢擅自作主,将圣药给他。不过……”
“怎么?”
“贾大公子向我请教用药心得时,倒也漏了些口风,说新近得了一种奇药,乃是辗转自真武教玄武使李元其手中传出来的,他所说的药xing与功用,与‘碧落花魂’很是相似,属下因未亲见,也不敢确定。”
“此话当真?”
那“仙使”一惊,我窥望处陡然大现光亮,原来……我所窥望的地方,正是“仙使”的裙底!先前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略许微光,此时她吃惊下移动身子,后边裙衣被什么东西高高挂着了,形如被人从后掀开,只有前边的一半裙衣垂遮。
裙下风光,劈面而来,活色生香,美景缤纷,自成一香艳世界。轻俏的缎面绣鞋上,是裹得极为jīng致、流丝飞带的白凌洒花膝裤,膝裤上方,片缕皆无,雪肌在日影中玲珑剔透。那肥白柔嫩的大腿,在这个角度仰观,几如耸天玉柱,格外修长丰美,庞然之中,曲线毕露,尤其那裙底深处,玉山相撞,天地山河,直教人目尽血喷,神魂飞跃,如此奇观秘景,望得我一阵口gān舌燥。
是……是雪臀啊!我好半天才分辨清楚,裙底高处,那凸圆饱翘、如羊脂白玉堆成的玉瓜状之物,正是那“仙使”的后庭!分瓜的开隙处,那道曲线勾魂无限,光洁纯净的美ròu上,爬出几丝含羞带怯的纤毛,犹如qíng窦初开的少女,翻露墙头,东张西望。
这“仙使”的玉树后庭,竟然一美如斯!可惜前边一半光暗,怎么无法瞧清她禾幺.处模样。我沉醉于此中美景,一时再也没留意她们说些什么,只恍惚捕捉到,好像连护法亮出了自己的那数份‘碧落花魂’,全部俱在,未曾动用,似乎因而洗脱了嫌疑。至于连护法明明给了我一份‘碧落花魂’,为何倒能齐全?我想,既然有人事前给她传讯,她该有办法从门中密友处借来一份补齐吧。
“……须赶在陆家进入贾府前,将渡劫石找到!否则,云中护法,你们yīn葵门加入本派,总不能凭着一个摸不着望不见的故事,哄掌教师尊一辈子吧?王玉儿,你将发现贾府秘室的事,再仔细说说。”
随着上头一阵悉索轻动,敞开的秘景重归于暗,我一阵沮丧,想要换dòng再观,却很是不舍,于是又仰颈“守望”了一会儿,企盼上边“开光”露景。这时,上头提到了“陆家”的字眼,吸引了我的注意,倾听片刻,我暗道:“原来太乙派中还有许多分支,连护法的yīn葵门似乎是后来才被太乙派收服吞并的,难怪会有人暗中给连护法传递消息。想来yīn葵门一荣俱荣,一毁俱毁,yīn葵门旧人才会通联声气吧。”
“是,”
只听那王玉儿道:“我也是这回返归贾府后,才偶然发现的,贾……贾似道回府的头天,没去久别的几位妻妾房中夜宿,却……却来摸进了我的房中……”
“哼,”
齐潘酸溜溜道:“果然是恋jianqíng热啊!”
“齐潘,住嘴!”
那“仙使”不悦道,她虽作斥责声,听在人耳中,却全是娇音。
齐管家应了声:“是!”
当下也不敢再cha嘴打断了。王玉儿又续道:“……人来了,却像心神不属,房……房事也是虚应了几下。我暗暗纳闷,只道他途中遇刺,心中难安,便安慰了他几句,自己就睡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叫了我几声,我因走道累了,刚回到府中,很是困倦,便装着睡熟,没加理会。他见我未应,却蹑手蹑脚的,披衣出屋了。我心想,这三更天的,他出去作什么?莫不是与瞧上府中哪位女子勾搭,不便明来,却借到我房中留宿,私去相会?我一时心下不忿,又有些好奇,便偷偷跟去,见他躲躲闪闪,进了大厅,我在外边候了一会儿,再从窗口张望,厅中却空无一人!我暗暗奇怪,摸进厅中,细听之下,厅壁内似乎有什么机括声响,我知道这厅中定是有秘道机关了,在那琢磨半天,却毫无所获,一直等到五更左右,他才出来──原来,秘道机关设在厅角一个木像处!”
我心道:“木像?是那座怒目僧像么?贾似道对怒目僧像真有偏好啊,记得东府偷观贾妃那处也是怒目僧像,此地秘室机关亦然。”
“知道了这个机关,我次夜又去,依前夜看到的法子转动木像机关,进入秘道中,却怎么也打不开里头木门,无法瞧个究竟,试了几回,才知秘室受五行木术封闭,非同寻常,要闯进去,除非大张旗鼓,破门而入,那样一来,贾似道不免察觉,我怕万一里头没寻见渡劫石,影响本门往后的搜石大计,也不敢擅自作主,故此去信呈告仙使。”
齐潘与连护法听了,均不由“哼”了一声,显然对王玉儿隐瞒内qíng,不作商量,径直讨好上峰之举,极是不满。
连护法道:“难怪我等费尽心思,搜遍四处,空劳无获,贾府竟然有此秘室在,那么,渡劫石多半在里头!”
“你们几人,除了秘室,确定已搜遍贾府了?”
“是!”
这时齐管家、连护法、王玉儿齐声应道,语气肯定。
“那么好,我给你们引见本门尊贵的圣女,有她老人家亲临,一切将迎刃而解!你们进入秘室后,须细加搜寻,这次哪怕将地面掀翻,也要把渡劫石找到!此事成功,我为你们每人记上一大功!”
“是──啊!她……她竟是本门圣女?”
“圣女恕罪!属下等委实不知,适才有失礼敬了!”
连护法几人纷纷惊声告罪,跪膝之声次第响起。我适才一直暗暗奇怪,大夫人说的是“两位仙姑”怎地除了那位仙使,另一人始终没开口说半句话,几同不存在一般?我没瞧见倒也罢了,怎地连护法三人也是视而不见?好奇之下,终于舍弃了“守望”移身寻找能瞧见“圣女”的孔dòng。
换了个dòng口,张目一瞧,心道:“啊!竟然是她!”
原来“圣女”竟是我在宗阳宫曾见过一面的张幼玉?我心上一跳,忽听一个清冷孤傲的声音道:“罢了,不知者不罪,都起身罢!本尊初次出关行走,也没让幼玉多嘴,你们不识本尊,原也难怪!”
一听这声音,我脑门一晕,登时迷迷糊糊,两目酸涩,几yù昏倒!
她……她怎么这般语声口气?
我哆哆嗦嗦地摸索,寻到那声音对面一处不规则的孔dòng,凑目一张,泪眼模糊,什么也望不清,我竭力忍住酸涩,以手拭泪,晶莹闪动的泪花中,盈盈浮现一个看似眼熟、却全然陌生的仙容玉貌。
她明眸直视,宝像庄严,目空一切,容色之傲,几yù让人顶礼膜拜,哭泣磕头,然而,然而……那是何等让人迷狂的美丽呀!
近似透明的玉色容肌,全无瑕疵,冰肌雪光,宛若有仙气萦绕,若仅如此,倒也罢了,为何她眼角还挂着凝固般抹不去的淡淡的忧伤?让人一见,心碎yù裂,痛楚中燃起疯狂的冲动。
──此生供你驱策又如何?只要能随侍你一身圣洁的白衣。
──此生为你拼却xing命又如何!只要能抹去你眼底的轻伤。
自她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一股无名的气息向四周蔓延扩张,连地底之下,也未幸免,这气息,这气息──如水一般柔和,却沛然无法相抗,也不愿相抗,那无形的威压之中有种令人心醉感恩的甘美。
──师姐!你怎会是这个样子的?
我心底有无法形容的恐惧,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难怪了,青阳气淡得几乎难以察觉,在那般沛然的元气中,你的青阳气,怕只占了微渺的一点吧?难怪了,适才感觉不到半点你的气息,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近似不存在吧?而此刻,你却如此qiáng大的存在着!几乎布满所有地方,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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