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咬了一口,眨眼。
那罪魁祸首,把手探入袖子里,一声不吭。
“这一盘子都被霁雪加了料。”
“这家伙今儿个心qíng不好,怕是铁了心,连你也要一块毒了。”
“主子主子……”
外头一阵吵闹。
我腾得坐起了身子,一口吞了,把手上的糕点屑往身上擦了擦。
灭人闯进了大厅,红扑扑的一张脸,鼻尖上冒着细汗,侧身指了指宅院的大门处,“外头抬了两顶轿子,就停咱门口,说让人来通报一声。”
“两顶?”
“一个说是递了帖子来的,勾栏的主人,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是……”灭人两眼睛贼似的左瞟右瞟,轻声说,“是花魁。”
番外八 [二] 虞美人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状况了。
对于这即将而来的客人,他们似乎比我还要来得热忱,我还没出这门,红青就一把推开了我,撩起袍子风风火火的出去了,我摸摸鼻子低头跟在后头……斜眼朝后面一瞅,好家伙……就连一贯处事淡然的温玉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脸上显然是一副看好戏的神qíng。
大门口果然被抬来了两顶轿子。
一个张扬华丽,在前。
一个简洁略有些庄重,在后头。
我正琢磨着有点踟躇不敢上前,后面的那顶轿子砰的往地上一落,轿身往前一倾,一个男子便利索地从里探了出来,浑身的黑色袍子将一身的妖邪之气压住了,那银色的长发顺着担心滑至肩头,在夺目的阳光下竟让人移不开眼。
魅舐……又见他,我心绪这叫一个复杂。
他也不看我只径自走向了那顶华丽的轿子,那厚实的轿帘微微一掀,里面的人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
他轻轻颌首。
我却呆住了……
只觉得这轿子张扬得有些眼熟。
特别是伸出帘外的那只手,纤长匀称,似乎保养的比女人还好。
这勾栏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真奇怪,来了……居然还不下轿,想让我亲自来请么……派头还真大。
“这轿子里坐着的可是几日前那帖子的主人?”我咳了一声,轻声问着。
轿帘又抖了几下,想必里面的人心qíng很澎湃啊。
魅舐站定,不经意得往我这边一扫,嘴角勾着笑,便有种慑人心魄的气质,“正是。”
他抬起手招了招,动作很流畅也十分迷人,“他请您过来一趟,凑近些说话。”
我怔了怔。
“好大的架子,来了也不下轿。”红青斜靠在树下,斜眯着眼,一副轻佻风流模样,“莫非想把我们家湮儿拐走不成。”
“休得胡说,你把我当块宝,别人可不似你,别让旁人看了笑话。”我笑着怒嗔了他。
他眼一弯,很受用,束手靠在大树下。
“这两个人,又在我眼皮底下打qíng骂俏了。”诗楠把扇子一折,笑着说,“温玉不待你这么悠闲的……也不多管管。”
温玉自是又像神仙般宽容大度的笑着,拿眼示意,看了看那轿子,那意思再清楚明了不过了,去……看看这轿子里坐得是你哪个故人。(这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通俗点,只怕是该解释为,看那轿子里坐得是哪个狗娘养的 — —|||)
我秉着十二分的小心凑了过去,偷斜了一眼站在轿子旁的魅舐。
他的心思全不在我这处,像是在暗忖着什么,眸子黯淡了一下,似乎环顾了我身后的那群美男后的蜃景多了些迷茫,但只一秒便敛神,恢复了正常,朝我笑了一下,又做了请的动作。
去就去……谁还怕谁了,能降了你魅舐的,还不一定能把我怎么着呢。
我身子刚一靠近轿子,清了清嗓子,一个字还没吐出来,突然就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把我这么一拉,便给拽了进去。
于是,很没种的,惧了。
众人似乎也被这突发事件给吓了一跳。
“湮儿……”
“嘿,你这人gān嘛呢。”
魅舐挡在轿子外,把他们统统拦住了。
外面的声音吵杂极了,但轿子里却是安静的,漆黑一片,余有昏huáng的光线。
一双厚实的手就这么环在我的腰上,把我拥入怀里。
熏着淡淡香味的帘子很暧昧的隔开了我的那群相公。
“湮儿,真的是你么……”
一张薄且xing感的唇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压在了我的嘴角,温热的触感,急促的呼吸都宣告了那主人的心qíng。我眨了眨眼睛……用手撑在他胸前推拒着,他却笑了,将我抱得更紧了。
熟悉的轻笑……
我有一刻恍神,他握着我的手,呼吸轻拂而来,脸凑了过来,嘴又堵了上来,就这么浅尝辄止,并没深入,醉人的声音在齿间透了出来,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娘的,让我好找。”
说毕,又偷jī摸狗的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瞪大眼睛,哗的一下推开他,几乎是跌到了轿子外头,他他他……这个人是……
“虞婳?!”
“亏你还记得我叫什么。”他撩起帘子出来了,一席绣着牡丹花的宽大袍子,如墨般的长发就这么披着,尽显倾城之姿,身段还是这么好,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叹息,“这么久了,都不见你来找我,只有我来找你了……”
末了,俯下身子,笑了一下。
“你看你,还是这么马虎,见我就这么高兴?”他秀丽的眉一蹙,别提多好看了,极专注的望着我,“该多凉啊,怎么就这么坐在地上了。”
“那个……自己爬起来。”我结巴了。
他袖袍一挽,手一横,纤纤玉指,朝我递来,指间都泛着极美的光彩。
这个人,是想要拉我起来么……
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堂而皇之的调qíng?
在我拧着一张小脸,内心在做极剧烈的斗争时,突然感觉背后一暖,整个身子都被拥入了一个满是清香的怀抱,侧头一看,便见到了温玉一张儒雅清傲的玉容。
“多谢……相公。”
这时候不叫他一声相公,我的手都要被他拧了去。
“娘子不需多礼,请你的客人进去吧。”温玉笑得好有涵养。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敢问这位是霁雪公子。”虞婳拱了拱手,低垂的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一丝黯然,“当年多亏了您的搭救。”
温玉淡淡地说,“你认错人了。”
“咦,他不是醇阳霁雪么,这样一模一样。”虞婳疑惑的望着我。
——||| 我能说他是宫主,是我娘外加爹和老公么……明显不能,所以我沉默。
“灭人,去……弄些上好的茶来。”诗楠很体贴的岔开了话题,让了一个道儿,示意他们二人进屋。
我很感激的朝他望了一眼,却正巧听到红青那yīn阳怪气的腔调,“我还以为是谁摆这么大谱,原来还是这人妖。”
人妖……我默哀。
虞美人也不恼,只是笑着说,“我从良许久了,也不用费心扮女人了,不过……”他笑盈盈的望了一眼红青,“弘神官风流在外,虞儿还是花魁的时候,就很想结识您了。”
红青切了一声,挥着袖袍恨恨的走了。
一直看戏模样的魅舐在一旁笑出了声,倒是一直缄默的霁雪格外的与世无争,他捧着盘子,一手捻着糕点,细细品尝给自己喂着毒。
姑且认为此人在自nüè……
进了屋,虞婳就一脸大惊小怪的……指了指捧着盘子吃独食的霁雪说,“咦,他才是霁雪对不对,这头发怎么变得雪白了……”虞婳望了一眼他再看了看魅舐,“这简直和花魁的头发一模一样。”
这虞美人是故意的吧……
怎么今儿个哪壶不开提哪壶。
平日里心高气傲的霁雪第一次以沐浴chūn风般的温暖笑容化解了阶级仇恨,把手里的盘子一递,很好心的说了一句,“旅途劳累了,吃糕点。”
像是没料到平日里闷声闷气的霁雪会这么宽容的待他,虞婳明显的怔了怔,迟疑着半天不敢伸手,只是回头对着我说,“湮儿……我能搬来住么?”
啊
啊啊啊啊啊啊?
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番外八 [三] 明争暗斗
“湮儿……我能搬来住么。”
倏倏地几道视线横扫过来,都快要把我吓趴下了,空气里弥漫着异样的一点什么,这叫一个酸溜溜。
虞美人的这一招,着实的让我猝不及防。
心里悬得很……
我厚着脸皮挺直腰,嘴皮子却不那么利索,“你你你……为何,勾栏不是好好的么。”
“你居然让我住勾栏。”他叹了一口气,徐徐的坐在椅子上,手却还一直握着我的,指却摩挲着,带着十二分的惆怅说,“我一良家男子,总不能一直住在那风流之地。”
说完还掀着眼皮望了我一眼,很纯洁很无辜。
饶恕我,我被他所说的良家男子打击到了。
光凭他摸我手的调qíng程度,他就与这如水般寡淡的词丝毫扯不上半点关系。
“你可曾记得,那段苦难的日子,我们相互扶持着走了那么久……”他整张脸都陷入了回忆中,动qíng醉人。
扶持?
是挟持吧……不是你我哪能被魅舐关在石室里受了这么多苦。
他继续摸着我的手说着,“我们二人堪说得上是患难见真qíng,我原本想身子好了之后就来找你,可没料到你的相公们却把你的消息封闭得很好,一点音信也寻不到,直到弄了这个勾栏建立了一点小qíng报网,我才能等到你来嫖。”
嫖……
“表冤枉我。”
他扬起眉,望了我一眼。
“我是去抓嫖的……”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一副良家男子的小样。
旁边的几位相公都眯起了眼……纷纷飘来视线,一个个明里暗里的指责我,似乎对我风流却死赖皮不承认的事qíng很是不悦。
52书库推荐浏览: 也顾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