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湮宫_也顾偕【完结+番外】(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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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湮儿抬著头,含含糊糊地说著,望了他一眼,眼睛笑得月牙似的。

  霁雪身子一颤,脸容不再沈静闲雅,执著碗的手微抖著,半晌才颔首,吃著饭。

  她,眼中有他了。

  这一日,她不是昏迷,就是浑浑噩噩,谁也不搭理,如今她唤他一起吃,若一直就这麽过下去,那该多好。

  反正不论如何,他,淳阳霁雪都要把她的病医好,不惜一切代价。

  融融月光,洒在院落里,疏疏淡淡的微风拂过梨花,一片清冽的花香。

  霁雪席地而坐,白衣胜雪,宛若西天衲子降落凡尘,他倚著梨树,松松垮垮的褪下一半衣袍,里面著著件浅色单衣,透明的月光非常柔和,他微闭著双目,疾速的点了身上的几处xué道,喝了口那碗搁在青石上的药,双手微合,又瞬间变幻手势,似莲花绽放,指尖莹红,他展著手臂,用二指搁在已空的药碗上面,不久清脆的声响,一滴一滴敲入碗中,那是带著浓郁的药香的血,殷红亦醒目。

  淡淡的梨花香,在空中散开,霁雪双目微闭,脸庞清新俊逸,随著碗中那节奏有序的水滴声,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风徐徐的chuī著,他的发簪突然坠下,发丝凌乱散开,在风中飞扬,梨花漫天飘落,却有几处发梢漾在花瓣中,颜色很淡很淡……淡到几乎褪成白发。

  几时辰後,他扶著树踉跄的起身,极宝贵的捧著那碗药,来到竹屋前,昏huáng的灯从屋里映she出来,他迟疑一下,将碗搁了,慌手慌脚的把头发挽起来,用簪子一别,把袍子抚顺,继而端著碗进了屋。

  “湮儿,来吃药了。”

  木榻上寂静极了,没有动静,细微的呼吸声从被褥里传来。

  他轻笑著,缓缓坐到榻边,俯身抚上她的脸,指尖修长,细细摩挲著。

  庭院的竹子簌簌作响,梨花渐渐飘香。

  一声叹息化作低吟,没入风中。

  他端著药,仰头喝著,继而俯身,轻柔万分的注入她的嘴里……她在梦中低吟著,药汁撒了不少,可他却玉容含笑,不舍得唤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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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洒在窗棂上,投在那有些倦惫却风采不减的面庞上,霁雪趴在木榻上守著卿湮安静的睡著。

  一只纤细莹润的手,带著试探的意味,抚上了那个脸,轻柔怕吵醒他似的。

  这个人长得神仙似的,真美……

  卿湮躺在chuáng上,侧著脸,静静的望著,蹙眉像是忆著什麽,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湮儿,你醒了?想吃什麽,我去做。”

  手被他轻柔地握住,那个神仙一般的美男明眸温柔的望著她,她只觉呼吸一窒,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什麽事很重要,却……却忘了,她迟疑的问,“……这是在哪儿?”

  “是竹屋。”他的手发颤的拂过她的脸,压著声音说,“你才清醒没多久,不要去多想。”

  我叫湮儿?

  她犹豫望著他,偏著头,咬唇说,“……你,是谁。”

  神仙哥哥沈静闲雅极了,虽然容色不变,但是眼眸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似的,只是笑了笑,却动人之极,他缓缓启唇,“我是你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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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溪水潺潺,水花拍打声,欢声笑语,

  白月袍浸湿,浮在在水中,卿湮蹲在溪边,撸著袖子,手肘往脸上一蹭,胡乱的擦著脸。

  三四个挽著发髻的清秀妇人,往这边瞥一眼,笑呵呵的道,“霁家小娘子怎麽一人出来了,你相公呢?”

  卿湮撩起湿透的衣袍,展在青石板上,槌了几下,“偷溜出来的,没让他知道。”

  “呦,这怎麽成呢……万一急了可怎麽办。”

  “是,话说回来,霁公子的医术可真高超,上回愣是把路边一个垂死的人给救活了,还分文不收,这麽好的相公可急不得,万一急坏了,把你休了可了不得。”

  “对对对,早些回屋吧,这衣裳大姐给你洗了。”

  这……

  卿湮蹲在溪旁,揪著衣裳,有点不知所措的望著那个好心肠的大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手中夺去自家相公的衣裳……

  咬唇,别扭的望一眼,那湿漉漉的单薄袍子,

  其实,她想亲自洗。

  风徐徐的chuī著,若有似无淡淡的梨花香,弥漫开来,溪边突然安静下来,那三两群聚在一起的妇人噤音,怔愣的望著远处。

  卿湮起身,胡乱把手中的水擦在身上,侧身望去。

  远远的,一席修长的身子,站在柳树荫下,弱柳随风飘摇,衣袂轻摆,态拟若仙。

  这样的清秀俊雅,直不象人世间会有的。

  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充斥而来,卿湮不自觉的挺直了小腰杆。

  那仙子般的人儿立在弱柳下,不理会周围的骚动,专注的望著她,继而徐徐走了过来。

  “湮儿,怎麽一人跑出来了,手这麽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抚上她的,温暖极了,他轻笑“这破衣衫我来洗便好了。”

  这衣衫我来洗便好了,我来洗我来洗我来洗。

  听听……都来听听……多好地相公啊。

  这感xing的声音象仿若天籁,又象是清泉,从耳中一直流进人的心中。

  霁雪走上前,从那呆若木jī的大姐手里取回衣衫,收好,想了一会儿,蹲在地上用自己的袍子细细的擦著湮儿的手,他肩膀微抖,咳了一会儿,嗔道,“这麽凉的水,当心身子又发病。”他起身,小心的捂著她的手,弄热乎了,才缓缓搂著卿湮的腰,两人神仙眷侣一般,消失在一排柳树荫下。

  “多好的相公啊,这般体贴,又俊俏,神仙一般。”

  “可惜这般年华就早早白了发……”

  那些洗衣妇们叹息一片,话语淹没在槌衣服的声响和潺潺的溪水中。

  鸟鸣花香,庭院深深,杨柳郁郁。

  竹屋里异常雅致,窗上糊著莹白的纱,外面风chuī叶动之声簌簌悉悉。

  卿湮低著头,怯怯的瞟一眼,伫立在chuáng前身形单薄的美男,呐呐的唤了一声,“相公。”

  他不理会。

  她探出一只手,犹豫的扯著他的衣衫下摆,晃啊晃的,“相公,不要不理湮儿。”

  他充耳未闻,端起搁在chuáng边的茶,细细品著。

  啊啊啊啊

  抓头……该怎麽下手,郁闷至极的湮儿手足无措,这,这不知道他生什麽气啊,该怎麽哄。

  气我擅自出门?

  我这还不是为相公洗衣裳麽。

  他到底在气什麽……不懂哇……抓头。

  噗嗤,

  一声轻笑从那薄唇中吐出。

  “湮儿虽然忘了一些事,咳……可这小习xing却没改。”一双手探出来,稳稳得抓住那胡乱抓的手,继而帮她理了理稍乱的发鬓,他望著她笑得有些弱,“这些东西不能随便赠人,湮儿要好生收著,不然将来会後悔。”

  一块玉佩,莹白透泽,龙首凤翎、凤头龙尾互为相jiāo,摊在卿湮的手中,隐隐透著寒气,

  卿湮怔愣的望著,突然手中还温温发热的玉突然通体散发麻麻的电流,一股莫名的炽热感与寒气jiāo织著慢慢流入手中,胸口闷闷的……她身子一颤,撒手就想抛了它,却被霁雪稳稳的握著,手不能动弹。

  这玉不是送给了隔壁王二婶他媳妇的小姑子了麽,怎麽又回到了相公这儿了。

  做贼心虚的瞟一眼,他淡定闲雅,脸上看不出什麽表qíng。

  叹一口气,卿湮极不qíng愿的将玉揣在怀里。

  “湮儿,这块玉你很珍视,若是丢了,以後忆起来你会怨我的。”

  “如是相公以前送的,我便收好,若不是丢了便丢了,相公这般好,湮儿不会为这一小块玉而怨相公的……”

  淡淡的梨花香,拂过鼻尖,他衣袂轻摆,俯身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身子发颤,袍衫翩跹。

  “相公,你怎麽了?”

  他沈寂,若有似无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他缓缓抬头,忧伤凄凉,“虽然此刻你说的话不能当真,不过……这就够了。”

  啊,怒,

  谁说不能当真,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说。

  相公,你别这麽抱著湮儿,我……我饿了,咱家啥时开饭啊……

  卿湮斜一眼,抱她抱得正起劲的相公,继而吞吞口水,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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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隔著垂帘,庭院外的竹林簌簌作响。

  卿湮眉儿紧蹙一脸苦愁的小娘子样,她趴在在空dàngdàng的chuáng上,闷声闷气的听著南窗边的雨。

  一席修长的身影背对著她,发似雪。他徐徐转身,挽著袖子,拨著灯芯,继而端著一碗温热的药,慢慢走近chuáng边。

  “湮儿,来吃药了。”

  汤药热腾,氤氲靉靆,只是药汁却是血红。

  “我不吃。”

  “湮儿乖,别使xing子。”他好脾气的站在chuáng边,慢慢坐下,温柔似水,“最後一碗,喝了。”

  “你总说是最後一碗,却没日没夜的割破自己,我再也不喝了。”卿湮突然坐起身来,恼怒的望著他,目光落至那一席齐腰的雪发後,气却缓了下来,她怔愣的望著继而有些痴了的,捋起一缕,细细摸著,喃喃道,“以前只有几缕的……现在黑发都白了,都是我的错。”

  “湮儿,这不怪你,你一日没好我便要一直医下去。”

  “……”

  “乖,张嘴。”

  “我昨夜已说了,再也不吃了。”

  “……那好,我把它倒了,明日再弄多点份量补给你。”他起身,作势就要倒。

  卿湮狠狠一跺脚,抢了来,一口气喝了,用力地擦著嘴,红肿著眼倔qiáng钻进被褥里,便不吭声了。

  chuī灭了灯,一声叹息在黑暗中格外突兀,他静静的在chuáng边立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著衣躺下去。

  雨声渐渐止了,竹叶沙沙作响。

  窗户发出吱吱声……

  一只手不动声响的触到角落里那蜷著的小身子,轻轻拍著,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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