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一眼卿湮,她背对著我,捻著梳妆盒里的簪子一支一支往发鬓cha,这柔弱无骨的身子,这媚态,光是这举止间的背影就足够令男人魂牵梦绕了。
若是昨夜不是一场梦境的话,
那麽她的存在,与我之间的关系更是一场谜了。
一声清脆的叩门声。
“卿湮主子,主公唤你去大殿中一趟。”
“何事?”
“乾国皇上亲自来仙鸣谷探望您了。”
卿湮坐在铜镜前打扮著,乜斜我一眼,徐徐起身,纤纤玉指握著我的手,看似握得轻柔力道却恰好,让人无法挣开。“你陪我一起去,温玉找了你大半宿了,这会儿你再不出现他又得责怪我藏匿了你。”
她笑著伸手理了理云鬓,推我一把,带上门。
整个动作这叫gān净、利索。
我揉了揉被她握疼的手,一声不吭的跟在她後面,仍忍不住心里骂道,啧啧,这个不男不女忽男忽女的臭人妖。
仙鸣谷的早晨颇宁静,竹林清新,远远的听见水流的声,几缕阳光透著竹叶洒了下来,斑驳的影子,整个谷里此时都弥漫著薄雾,却也隐约可见不远处青山隐在浮云中,几处炫目的光芒透著云层散she了下来,粼粼泛著水的波纹,让人恍若进了仙境。
咦,等等……
这透过云层洒下来的这道光,怎麽会泛著粼粼的光。
莫非……
卿湮的那个丫头轻手推了我一下,示意我眼睛别乱瞅,低声说,“你们凡人自是不会懂的,仙鸣谷与上界离得很近,那没入云中的是一泓古池,它悬浮在空中,就算是南纳人也只有在主上应允後才能靠近它。”
呦,来了几日了,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仙鸣谷还是这麽奇妙的地方。
只是,这古池有什麽大不了的,哼……
不知不觉便把心里话也说出口了,那丫头慌手慌脚的捂著我的嘴,神神秘秘的说,“别瞎说,这可是我们南纳族的圣物,此古池能够助修者魂怀。”
魂怀?!
短短二字,彻底让我僵住了。
脑海里浮现著那个孤寂的站在古池里,笑得凄凉的面庞,目如秋水,脉脉浅盈。
浑身一哆嗦,止不住苦笑。
原来,这便是那泓古池,如今也算是旧地重游了,只是相隔两世已是物事人非。
耳畔不时响起,衣料簌簌声与枯枝落叶被踏碎的响动,卿湮一人在前面走著,她背影分外柔弱,款款迈步走得这叫销魂啊。
不远处一个大殿立在一湖湛蓝的水面上,如镜般的湖面上一点涟漪也没有,死静得让人生疑,浮著薄薄雾气的水面隐约露出几块剔透五彩的玉石,卿湮眼神傲气踏著湖面的玉石朝大殿走去,媚态众生,徐徐走过之处,玉石都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就像一曲人间难寻的仙乐。
我挽著袖袍,小心翼翼的跳上五彩玉石,一路紧跟著她,脚下的玉石轻颤著兀自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好不快活。
妈呀,原来这宝贝疙瘩,谁踩都会响啊……
什麽时候挖它一块,回去卖钱。
我呆头呆脑的低头踩得正欢畅,鼻梁一疼,火辣辣的,一声低呼却道是撞上了卿湮,她转身眉梢一挑,眼波流转醉人,“疼麽……给你揉揉。”
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缩缩,不经意中却撞见一殿的人正探著头望著我们,其中一双眼特勾人,明眸清远,却极专注的样子,眼睛亮得让人心头一窒,我慌忙低下头。卿湮了然一笑,缩回了原本想帮我揉脸的爪子,继而握紧了我的手,拉了我走了好几步,随後站定了,对著殿前坐著的那人笑说著,“温玉,听说你昨夜找这丫头一夜,我今儿个把她带来了。”
温玉撑著下巴,慵懒的坐著,那双明眸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的脸,面庞上偶然闪过了什麽qíng绪却叫人琢磨不透,他沈吟,“昨夜你去哪儿了。”
殿下立著的人皆是倒吸一口气,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在我身上聚焦……这个热啊……
怎麽办,说我被卿湮打晕了,继而又被带到了一处被个陌生的男子抱抱亲亲还灌了药,没人会信啊,再说了卿湮这人著实古怪,先陪她玩玩,看她能使出什麽鬼招。
“回主公,昨夜您丢下我,夜里风寒,我头疼极了便睡了,清晨醒来便在卿湮主子那处了。”
头疼……
没错,被卿湮一手劈的。
清晨醒来便在卿湮那屋里了,也没错……只是省略了她将我搬来搬去,和那男子喂药的过程,再者那时候就连卿湮都应该认为我是昏迷的吧,既然如此,少说一点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卿湮握著我的手,这个紧啊,她盈盈笑著,抬眼虚著温玉,满眼的不怀好意,“要不是昨夜遇见她一人躺在你榻上,我还真得怀疑你们俩做了啥,她身子热得厉害,我便托人把她带回我屋里喂了碗药。”
屁……
别告我那碗药是驱热,治伤风的汤药,我可没尝出是啥成分,这一妖孽说谎和那说书一样,一板一眼的。
温玉欠了欠身,沈静娴雅的面庞有一丝动容,他死死望著我,若有所思,低头吩咐身边的侍人,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大殿的所有人听个清楚明白,“你去唤神医白老儿来。”
大殿上又是一阵抽气声。
这会儿这口气抽得既整齐又拖得长……整个大殿上只听到吸气没听到呼气,只怕他们没抽死过去。
有这麽夸张了,不就是请个神医麽……呃,我承认若是感染个小风寒就请神医会有些夸张,只是你们这气抽得也忒过了吧。
“何必这麽大费周章,温玉你这明摆的不信任我,这丫头不过是一个小风寒,我卿湮这还治不好?”
“罢了,罢了。”他挥挥手,装似无意的扫我一眼,忍不住既而又开了口,“你感觉好些了麽。”
呃……
这没病啊,哪来的好坏。
只是白老儿这名字很熟悉啊……像是在那儿听过,既然是神医其实我倒是想让他瞧瞧昨夜被灌进去的药汁是什麽……若是毒药……寒一个,不过直觉告诉我卿湮与那男子不会害我。
我虚一眼卿湮,她挑著眉望著我,那架势似乎在说,你丫要是叫神医给你治病,我今儿个就废了你。
我缩脑袋,她握著我的手汗涔涔的。
於是硬著头皮说,“主公,我身子已经好了,无大碍的。”
他点了点头便不作声了,欠身往下踏了几步当著大殿所有人的面缓缓伸出手,卿湮巧笑嫣然徐徐上前,挽了他的手,两人作势暧昧极了,老夫老妻的坐在大殿最高的处。
“姑娘你可长了脸了,平日里这白老儿别人可使唤不了,是主公的专门神医,那会儿卿湮主子来这儿水土不服主公都没唤白老儿来医。”原本跟在卿湮身旁的小丫头片儿拉著我的手退到角落里,挤眉弄眼的跟我说。
啊……
还有这回事儿,温玉……他有些奇怪啊……
我瞥一眼殿前坐著的那一对神仙一般的人儿,他专注的望著我,既而又慌乱的撇开眼望东望西不看我。
真是……
一定是昨夜的那个读心术……他读了多少……
大殿前遥遥飘来一阵缥缈的曲乐,玉石般清脆动人。
“凡界乾王进殿……
我伸著脑袋张望……近了近了……一席欣长的身影颇风流,绣金龙的紫袍穿得这叫玉树临风,霸气十足,只是他的面庞却熟悉的打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人是……
诗楠?!!!!!!!
许是惊吓过度,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时之已晚,“诗楠”二字早已破口而出在大殿上空dàng啊dàng悠悠……
大殿中死般寂静,我周身的人神qíng异样的望著我,我倏然住,娘的……怎麽总管不住啊……迟早会被这张破嘴害惨。
他毫无反应,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雍容雅步,从头到尾都目不转睛的望著大殿上的卿湮,笑得颇开怀,“皇妹,终於见著你了,在这谷里过得还好麽。”
卿湮眉梢里都带著欣喜,起身急疾走过去,挽著他的手,只差没将身子粘在他怀里,仰著脸笑得乖巧,“皇兄,太好了,我这几日正闲著无聊,陪我多住一会儿。”
温玉谦谦浅笑著,望著他们兄妹俩,“凡界到仙鸣谷地势颇险恶,乾王想必身子乏得很,就在谷里多住几日。”话说到最後竟是望著我,灼灼如电。
後背寒气嗖嗖直冒,我硬著头皮顶著。
一直低著头站在我身边的丫头拽著我的手,往後拉,她瑟瑟发抖,轻声说,“你怎麽回事,冒犯乾王,他的名讳也随意唤。”
我呆愣住,什麽……他真叫诗楠啊……
那丫头慌忙捂住我的嘴,气急败坏的瞪了我一眼,摊开我的手轻轻在上面比划著一个“谰”字。
原来此谰非彼楠。
我遥遥的望著殿上那个举止雅致,却难掩帝王的那种威仪天生的男人,他是诗谰。
他与诗楠虽然相像,可是仔细看来,诗楠的眉是秀的,他的剑眉却有种划破苍穹气势,
眉宇中著bī人的魄气与英气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如此,二人神态,举止,甚至笑颜都那有八、九成相像。
难怪会认错……
我真傻,这是前世,怎麽会有诗楠。
身旁的丫头还在扳著手指,一个劲的说著,“这个乾王可了不得了,凡界疆土几乎被他大一统,卿湮主子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我当然知道……
只是,乾王是凡人,为何卿湮却是南纳人。
那丫头瞥我一眼,那神qíng鄙视到了极点,差点让我一踉跄,她抬头挺胸一脸傲气的说,“我家卿湮主子的母亲,原是南纳族人最美丽最聪慧的人,後来爱上凡间男子与他私奔,在凡间伪成平凡女子并助他成为帝王,可惜後来jīng力用尽,香消玉殒。”
恶寒……
俗到极点的戏,到哪儿都能碰到“天仙配”。
我翻白眼,南纳族人与凡人私奔确实需要勇气,不说别的,光是这既男既女的身子就够惊世骇俗惹人厌了,亏了卿湮他爹能受得住,不知道娇妻变成美男子他这一世帝王会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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