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嬷嬷抬头看见坐在琉璃瓦上的小人儿,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两小陡然一惊。
小男孩飞快的翻下围墙。
无忧回头见嬷嬷带着一堆人奔了过来,小脸瞬间发白。
如果他们发现除了自己,另外有人,发起搜寻,小男孩说什么也跑不掉。
急中生智,突然向围墙外跃下。
小男孩正要跑开,见她跟着跳下来,吓得忙回头来接她。
但他也只得七八岁年纪,那点臂力,如何接得住她,索xing整个人垫在了她身下。
被无忧压得闷哼,又不敢呼痛。
无忧爬起来,拉了他就往后山方向跑,一边跑,一边扯乱自己的头发,不让人从后面看出自己是谁。
子言听见远处吆喝,暗叫了声不好,如果这时从墙上跃出,必被人发现,只得绕道从门口出去,绕出了门,已不见二小身影。
略一沉思,已料到无忧会朝哪个方向而去。
听身后追赶声已近,闪身进入丛林,抄着近路赶向后山。
末央宫有道小门与后山相接,子言不时会带她偷偷在后山打山jī和野兔充饥,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别处宫殿。
无忧将小男孩一推,指着前方小道方向:“快从那里走。”
“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快走。”她虽然被禁足,但好歹是长公主。
小道中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人,向小男孩招手,“少爷,快走。”
无忧突然听见破风之声,回头一看,竟是一支羽箭向小男孩she去。
不及细想,扑上前,将他一推。
两小同时跌倒,她占据了小男孩所站的位置,箭头直指无忧背心。
黑衣人大惊,向前急跃,前来施救,可是哪里来得及。
眼见她要被she死在箭下,只听‘咚’地一声,一粒石子击在箭杆上,羽箭顿时错开方向,力道也减去不少。
黑衣人眼里露出诧异。
但石子力道终是有限,羽箭带着余力刺入无忧后腰间。
小男孩抱住向前扑倒的小人儿,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手掌,吓得脸色惨白,“你怎么样?”
无忧将他一推,“快走。”
回头见子言正将头钗刺入一个侍卫的喉咙,眼前人影渐渐迷糊,第一次知道子言原来这么厉害。
转过头,见黑衣人已拽住小男孩,将拼命挣扎着不肯走的他连拖带挟的带进小道,“少爷,你不能再回去了。”
“放开我,我一定要回去,我不能这么丢下她。” 小男孩急怒的声音渐远。
无忧欣慰的笑了,发冷的身体,被抱进温暖的怀抱,是她熟悉的味道。
将脸埋进他怀中,“对不起,子言哥哥,我好象惹祸了。”
“别说话,也别睡。” 子言将她抱起,往来路急跑。
见到追赶来的侍卫,忙嘶声叫道:“快请御医,公主受伤了。”
在她失去意识前知道,子言被带走了,而她被送回了‘末央宫’。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摸她的脸,那手不是子言……
睁开眼,却是该离开的小男孩,陡然一惊,飞快的看向四周,没有其他人,才略松了口气,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男孩握着她的小手,“我带你出宫,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无忧摇头,接着用目光搜索子言的身影。
“你在找哥哥?”
无忧点头,“他在哪儿?”
“他被关在牢里,明天受审。”
无忧忙要坐起,扯动后腰伤口,痛得额头上刹时渗出斗大的汗水。
他按住她,“你别急,我打听过了,祥云公主会保他,不会有事。乘现在乱,我背你走。出了宫,你就自由了,再不用站在围墙里看天空,可以看各种各样的花。”
“我要永远和子言哥哥一起的,你快走吧,别再回来了,他们抓到你,会打死你的。”
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二人一惊。
小男孩忙站在chuáng前,将无忧护在身后。
无忧眼珠子一转,忍痛翻下chuáng,打开chuáng头的一口箱子。
小男孩回头来看,突然腰间一痛,竟动弹不得,向后跌倒,恰好跌进无忧打开着的箱子里。
眼角见她指间捏着个指环,指环上有一根针。
无忧费力的将他的腿搬入箱中,低声道:“这是我姨娘给我防身的,说一会儿就会解。”
听见人声已到门口,失色的小脸,更加没了颜色,“无论如何,不要发出声音。”
这一折腾,包扎好的伤口又裂了开去,痛得眼前发黑,说完盖上箱盖,爬上chuáng,安静的等着来人进屋。
见进来的居然是皇姑婆,怔了怔。
祥云公主走到chuáng边,看着小人儿苍白的小脸,掏了丝帕轻轻抹拭,她额头上渗着冷汗,“哎哟,这可怜的孩子。”
“皇姑婆,救救子言哥哥。”无忧想着小男孩的话,这时也不知能求谁,揪到一个是一个。
“放心,他没事,已经派人去接,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了。”祥云扫了眼简陋的居室,眉头微皱,暗叹了口气,“傻孩子,你是我们西越唯一的公主,怎么能自己的命都不要,去给自己的驸马挡箭。”
“忧忧是要死了吗?”
无忧松了口气,原来子言骗了他们,说自己是为给他拦箭受的伤。他这么说,便是生生将有外人潜入末央宫的事,扭成了他们偷偷溜出‘末央宫’玩耍。
她虽然被禁足,但溜出去玩,捅上天,也定不了他死罪。
这样一来,他即保了命,也瞒下了小男孩的事。
那一箭险些要了无忧的命,这么重的伤,她小小年纪能不能熬过去,实在难下定论。
祥云公主被她一问,一时间竟噎住,随即道:“西越的女人,哪有这么容易死。”
无忧见况,反而平静,指了指chuáng头箱子,“这里面都是忧忧最喜欢的东西,万一忧忧死了,不想它们被人分去,难得皇姑婆疼我,送给皇姑婆吧。”
祥云公主看了那只箱子一眼,顿时起疑,她这里清贫成这样,可见女皇并没善待她,如何能有这么一大箱子的东西。
再看无忧,她年纪终是小,眼里藏不住东西,这时瞅着自己,乞求中带着焦虑。
这箱子里面……有问题……
轻抚了她头,“好,姑婆谢谢你了。”
无忧长透了口气。
“忧忧。”
“子言哥哥。”
子言快步奔到chuáng边,才醒起向祥云公主行礼道谢。
无忧伤重,不过是放心不下子言,才qiáng撑着。
这时见子言安然回来,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整个人也松垮下来,神qíng顿时萎顿。
子言顾不得祥云公主在这里,失了礼数,抢上前,将小人儿抱住,伸手到她腰后,缩手回来,手上一片腥红。
“忧忧,撑着。”
祥云公主忙唤人去请御医。
见无忧不时的瞟眼chuáng头箱子,神色担忧,越加知道这里面不简单,等御医给她重新处理过伤口,就叫人抬着箱子离去。
子言虽然对祥云突然抬了箱子去,感到奇怪,却不多问。
无忧知道自己惹了大祸,等子言上chuáng,将她抱住,乖巧的搂着他脖子,偎在他怀中,不敢说话再惹他生气。
她每次犯了错,总是这副模样,让他再忍不下心责备她,轻叹了口气,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很疼吗?”
无忧摇了摇头,对上他幽黑深沉的眼,知道骗不过他,老实的点了点头。
他又是一声叹息,将她小小的身体抱紧,“下不为例。”
无忧知道不会再挨骂,躲在他肩窝里偷偷笑了。
身上伤本来就重,又折腾了这一阵,早没了jīng神。
低声呢喃,“皇姑婆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是个好人。”
无忧安心了
闭上了眼,才想起,这半个月来,她和小男孩竟谁也没问对方的名字…
177开房生儿子
无忧翻来覆去,直到快天亮才睡着,这一睡直到日上三杆才起。
望向窗外,竟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在积雪上来回闪烁。
也不叫丫头进来服侍,自己收拾完毕,拉开房门,却见不凡立在台阶下,向她抬眼看来。
无忧别开脸,从他身边走过。
与他身体一错之时,他突然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并不回头。
“要走了吗?”
她停了下来,想着他与凤止穿一条裤子就来气,仍别着脸不看他,勉qiáng的“嗯”了一声。
他慢慢转身过来,垂头看她撅着的小嘴,柔声问道:“还在生气?”
无忧两眼望天,忍着不去看他,“原来公子对一颗棋子也如此关心备至,真是让我感动。”
她嘴里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感动的样子。
不凡浅浅一笑,“随你怎么说,我对人处事,自有我的道理。”
无忧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人啊,有用的时候就奉为掌中明珠,小心捧着,哄着;没用的时候,就弃为旧履,毫不惋惜,就不知我何时沦为公子的旧履。?”
之前才说过想娶她,被她一拒了,立马将她卖给凤止做人qíng……
他真是好过份……
“尽胡说,你和凤止把后院折腾得不成样子,害得帮你收拾了一夜的烂摊子。你不道声谢,还尽说风凉话。”
不凡看着她摇头,有一些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唇角才勾出一抹笑意,“我要去休息了,你要不要一起?”
无忧脸上微微一红,横了他一眼,抽出手,向前急走,和凤止打堆的人,果然不会有好东西。
不凡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抿了唇,嘴角笑意慢慢敛去,垂眸间眼角有一抹涩意一闪即隐。
有些事,他只能暗中gān预,并不能明着阻止,也难怪她误会。
无忧出了‘常乐府’就看见开心抱着手臂,百无聊赖的靠在车厢上,脚底踩着一粒石子打转,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
见无忧从门里出来,抬头起来,眉稍一扬,笑了。
垂在额头上的碎发,随风轻扬,映入眼中,在泛宝石般的光芒的瞳仁上来回晃动,一双眼忽明忽暗,令那笑耀眼过他身后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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