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峻熙手握着剑柄,警惕地看向这边,如果不是顾忌银狐,只怕已经跃过来查看。
无忧暗暗叫苦。
这地方虽然隐蔽,又能从树dòng看见屋里qíng形,但是却是个死角,无路可退。
只要峻熙转过来,就能发现她。
她向大猫做着鬼脸,试图恐吓它发出叫声,或者跳出去。
结果大猫竟全无畏惧,甚至坐了下来,舔爪子。
看得无忧吃它的心都有。
摘了树叶向它弹去,可惜她箭she的好,却不能象武侠剧里的人一样,随便摘片叶子就能当暗器。
那些叶子离手不远,就被风chuī走,半根猫毛也沾不到。
拆树枝吧,粗了怕发出声响,细的跟那些树叶同等命运。
无忧盯着那只一味舔爪子的猫,眼里都要飞出飞刀。
“谁在那里?出来。”峻衍又一声低喝。
无忧沉着气,只盼着这只该死的大猫蹦一蹦。
峻衍略等了等,仍不见动静,示意左右亲兵向前。
无忧看着亲兵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小心地向她走来。
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手指扣住发she短刀的按钮,只等他们绕到树后,出奇不异地先gān掉两个,再设法冲出去。
眼见地上的投影已近,无忧正要出手,忽然感到手腕一紧,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提了起来。
无忧骤然一惊,本能的往回拽手,手腕顿时得了自由,紧接着腰上却是一紧,被箍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传来,她的心脏猛地收紧,接着越加快得失去频率,身体却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由那人抱着,感觉他的脚在树杆上点了两点,他们的身体顿时升高许多。
她被人在半空中转了个身,接着被按向身前树杆。
无忧想也不想,手脚并用的将树杆抱住。
后背一紧,他的身体向她的手背压下来,手臂环过树杆,连她连树一起抱紧。
他的轻微的呼吸在她耳边,无忧能感觉到紧贴在后背上的胸膛里的心跳,沉稳,有力,没有丝毫慌乱。
侧脸过去,是她熟悉的银狐的装扮,黑得象个影子,那双眼却是出奇的亮。
那双眼也正盯着她在看,见她看来,眸子微微变窄,露出一抹谑戏。
无忧甚至能想象得到,他黑色面罩下的坏笑模样。
轻抿了唇,这混蛋终究还是来了。
脚底下亲兵已到树后,无忧的心再次悬起。
虽然她和开心都是一身黑衣,但这时月光正亮,透过树枝fèng隙斑斑落在身上,如果仔细些,也不难发现。
亲兵的靠近惊动大猫。
大猫终于停下舔爪子,警惕地弓起身,发出‘嘶’地一声警告。
亲兵松了口气,收起配刀,“原来是只猫。”一前一后的走开。
站在院中的峻熙也收起佩剑,走出两步,又向无忧他们藏身的树上望来。
无忧略略放的心,又再提起。
峻熙看了一阵,向这边走来。
无忧的心脏都卡在了噪子眼上,看向身后开心。
后者眸子清亮冷澈,平静得如镜,只是冷看着峻熙,再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连心跳频率都没有改变一下。
无忧从小到大被训练着,随着这些训练,同样提高的还是她的心理素质。
她自认比常人更有定力,但他的心理素质却是她远不能及。
“二皇子。”有官兵匆匆进来。
“何事?”峻熙停下。
“发现有人进村,或许是银狐。”
“在哪里?”
“村口那边传来的消息。”
“走。”峻熙领了亲兵,大步走向院门,到了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无忧藏身之处,但终究没再回头,急步而去。
无忧长松了口气,崩紧的身体顿时垮了下来,好险……
感觉身后一松,人影晃动,开心已跃上右手方一枝树杈坐下,两眼带笑的睨看着她。
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她白了他一眼,手脚并用的,也爬上那枝树杈,在他身边坐下,喘了几口大气,伸手就往他怀里摸。
他怔了一下,隔着衣服,压住已经伸进他胸前的小手,低声问,“做什么?”
“借帕子用一下。”
无忧接着在里面掏,摸到一方手帕,拽了出来,喜道:“我就知道你会带着帕子。”
说完抖开来,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手帕一角绣着的雪狐在月光下随着她的动作,象是要活过来一样。
开心张口结舌地看着她。
他的手帕只是用来代表身份,并没做过其他用途,更不会拿来洗脸抹汗。
结果代表他身份的东西,被无忧用得极是顺当,有些哭笑不得。
无忧不理会他眼里的愕然,擦完脸,擦脖子,擦完脖子,卷了袖子擦手臂,反正把能抹到的地方的汗湿都擦了个gān净,将手帕仍往他怀里一塞。
见他的眼睛瞪得更大,扁了扁嘴,“别这么小气,回去洗洗就行。”
等了一阵,不见他回答,皱了皱眉,“你不怕帕子在我手上,bào露你的身份,我给你洗也成。”说着又要去他怀里掏帕子。
他将她的小手抓住,阻止她再胡来,望了一眼院外,“得走了,再不走,峻熙要回来了。”
说完带着她溜下树,避开潜伏的官兵,翻出小院。
无忧跟在他身后,“你是故意在村口露出行踪,将峻熙引开?”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下次找地方躲,也找个有退路的。”
“不是可以上树吗?”无忧有些囧,在他面前又不肯服输。
“嗯,狗熊也能爬树。”开心认可的点了点头。
无忧更囧,只得gān笑两声。
正想随便找点话题岔开,开心突然转身,温热的手大牢牢捂住她的嘴。
一阵松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
来有走的很慢,脚步声很散,不时伴有拨动糙丛的声音,可以判断,来人是在仔细搜查。
照这样看来,就算无忧和开心躲入糙丛,也躲不过去。
环顾四周,身后山坳一角有一个单独的磨房。
二人对视了一眼,无声地向磨房退去。
峻熙不想惊动村民,而磨房是村民的屋所,现在想躲过他们这样地皮式的搜查,唯一的想头就是,他们不会入屋。
无忧从木格窗往里望,借着月光,能将磨房里看个大概,只得门板后以及窗下角落,被隐在黑暗中看不见,别的地方都能一览无遗,实在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但此时已经没有别有办法可行。
大门上着锁,推了推木窗格,却是钉死的,无法打开。
脚步声向这边巡来,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开心睨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条带勾的细铁丝,握了门口那把大锁。
眨眼间,大锁应手而开。
他推开木门,拽了无忧,闪身入内,把房门掩上。
开心站到窗边,关注着外面动静。
无忧靠着门板,四周静得只听得见自己快速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屋里弥漫着稻米的清香和枯糙的味道。
更给这个夜凭添了些寂静。
但这份静却被渐近的那些极轻的脚步声破坏,形成一种诡异紧张的气氛。
无忧不怕死,但开心现在和她一起,她害怕开心因此命丧于此。
心脏砰然乱跳,贴在门fèng上,往外张望。
没一会儿功夫,果然见十几名官兵从丛林中出来,向这边巡来。
298 真真假假
官兵到了离磨房还有十步远,就不再向前,朝这边望了一阵,确信除了屋里,绝对没有可以藏身之处,就开始返回。
无忧轻吐了口气虚惊一场。
转头却见开心面色凝重。
刚才在树上,峻熙就在下面,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迷惑地又向外向望去。
却见峻熙从让出的小道走出来,向这边望来。
在夜色中,峻熙的神qíng看不大真切,而且还隔着块门板,无忧的心却莫名地一紧。
顺着风声,隐隐听见峻熙低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禀二皇子,是个磨房,我们方才过来巡过,锁着大门,屋里没人。”
无忧扫了眼放在一边的锁链,后背一阵发虚。
只盼峻熙听属下的,快些离开。
但事总与愿违,峻熙想也没想,竖着食指,朝前一比,“再去看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是寻常人,或者没有这一阵的风,无忧绝对听不见他们谈话。
但听见,反而更加紧张。
看向开心,恰好见他向她望来。
他与她目光一对,薄唇微抿,开始脱衣裳。
无忧微微一怔,反应过来。
官兵过来,定会发现门锁没了,那么就说明有人来过。
他们一身的夜行服,直接就bào露了身份。
无忧为了方便行动,夜行服里从来不多穿衣服,只得一件窄紧的胸衣。
哪有女子赤 身 luǒ 体到处乱走?
这脱和不脱,都是不行。
回头,官兵已近,睨了眼,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的开心,心一横,也解了腰带,脱 七手八脚地剥着身上黑衣。
衣裳还没离手臂,身前已是一紧,开心赤着上身向她压了过来。
他极快的把二人的夜行服抛到门后,手臂环过她的身体,将她紧紧抱住,按压在门板上。
门板发出‘哐当’地一声。
本不多大的门板碰击声,落在无忧耳中,却如同头顶的惊雷,头‘嗡’地一声响,吓得小脸都白了。
不敢相信如鬼似魅的银狐,会犯这样的错。
飞快的从门fèng向外张望,只见官兵在五步处停下,戒备地紧盯着这边。
峻熙察觉到前面的异样,慢慢走过来。
无忧咬了唇怨念地瞪向开心。
后者眼里却漾起比山泉还要清澈的笑容,比她过去所见的任何一个笑容更加耀眼温暖,直烙进她内心深处,永矢弗谖。
他长得本来就极俊美,这一笑,更是令人窒息的极致诱惑,如千年的老酒,让人从此醉死在他笑颜中,再不得醒来。
这样的qíng境,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无忧感到心惊的同时,竟象被他迷惑一般,竟不如先前紧张。
他细长上挑的眼微垂下,勾出一抹极好看的线条,半掩着他亮如碎星的瞳仁,变得幽深柔和,凝视着她,慢慢向她埋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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