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扑向不凡,拉了他,大眼里含着泪,想哭又qiáng忍着,瞧模样真是人见人怜,“我该想到,就算王爷答应,只要我打赢了这场仗,就让你护送我回大漠拜祭母亲,她也不会答应。”
无忧愕了一下冷笑了一下,要不凡送她前往大漠的事,她半点也不知qíng。
一种被欺瞒的恼怒和痛楚,瞬间卷袭而来,如针毯般将她的心脏紧紧裹住,连呼吸都痛。
不凡扫过她手臂伤处,眉头微蹙,看向无忧。
如果换成平时,无忧定会直接反驳赵雅,但这时与他怒眼一对,一股怒气涌上,如果他当真相信她,根本不会听赵雅的鬼话,何需她去解释。
不凡见她不出声,抿紧了唇,眼里怒意更盛,责怪之意不掩,收回视线,温言问赵雅,“伤得如何?”
泪珠在赵雅眼里打了个转,终于滚了下来,“皮外伤,没有大事,但拿不了刀,明天……”
“我先送你回去,请太医疗伤,再商议如何是好。”不凡捡起无忧掷在地上的鸳鸯刀。
赵雅暗喜,只要他随她一起回去,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将他留宿一夜,明天他就算在千张嘴也脱不了与她的关系。
乖巧地点了点头,由他陪着走开。
无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眼角余光却能感觉到他的背影一分一分地远去,一尺一尺的隐没在黑夜中,眼前便只剩下眼前跳跃着的火光。
视线落在脚尖前的那寸泥土地上,或许这就是人近在咫只,心却远在天涯。
半晌,用力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是该自己离开的时候……
她在军中的住处,只得简单的衣物,随意收拾了,又磨了墨,写下“小心鬼面”。四个字,认真叠好,收入袖中。
回头扫视屋中,并无遗漏,走向门口。
虚掩的门,被人无声地推开,白色衣袍轻抛,不凡从外进来,后手带上房门。
看过chuáng上搁着的包裹,“要走吗?”
无忧不答,提了包裹,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肩膀与他的肩膀一错之时,手腕一紧,被他握住。
无忧用力一挣,他反而收紧五接纳,将她拉近,飞快地低头,唇轻贴上她的唇,却不再动弹。
无忧怔了。
他锁住她的眼,开始慢慢加深这个吻。
无忧惊醒,突然挣出身,退开一步,给了他一耳光,用手背擦着唇,蔑视道:“真恶心。”
在她为他担心受怕的时候,他却与别的女人相约远行。
刚刚还在她面前与别的女人柔声细语,安置好那位,现在又来这里与她亲近,当她是什么?
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玩物?
他静看着她,任脸上手指印慢慢浮起,却不作任何动弹,淡道:“你可知伤了即将做为前锋的将领是什么罪?”
换个人就是砍头之罪,就算她顶着天女转世的名头,也难轻易开脱,就算不至于死,却也将失去自由。
“你信她的话?”她笑看着他,那笑却一点也进不了眼,冷得刺骨,同时又带着讥诮。
“我不信,那又如何?”明知赵雅的为人,这时候如何能不加倍小心,他自是不信,但常乐过去便不得人心,而赵雅一口咬定,叫其他人如何相信?
“很好。”兴宁的这个臭名,她也不愿再顶,“赵雅的事,我自己承担,与他人无关。”
第360 争执
不凡眼里闪过一抹刺痛,“我已经叫太医给赵雅用了些**,明日掌灯方会醒,等明天那仗打完,我自会禀报王爷,你无需理会……”
无忧慕地转眸向他看去,他惯于揣摩人心,却偏偏不懂她的心。
“我派人送你回府。”不凡避开她的视线,伸手去接她手中包裹。
刚才他送赵雅离开,她站在冷风中的孤单身影,他不是不见,那一刻他心如刀绞,只是这里面的苦衷无法,也不能让她知道。
他时间不多,只有送她离开,他才能没有任何顾忌地照着计划行动。
无忧将手缩开,不转开视线,“我宁肯再给她**掌,然后去王爷那儿请罪,也不愿意你如此。”
“虽不是你所愿,却是最好的办法。”刚才如果不那样稳住赵雅,哄着她回去,能让太医寻到机会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得让她睡去,今晚定会捅出天大的漏子,那他就不能寻到机会脱身,明天的战事也将受到影响。
“对你来说是,但对我而言,不能认同。”无忧从怀中抽出信函,丢给他,转身就走。
他抢上一步,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不管什么事,过了明晚再谈,可好?”
“纥公子,有急报”门外亲兵语气焦急。
不凡飞快地看了无忧一眼,放开她的手腕,打开房门,“何事惊慌?”
“白公子和惜公子回来了,惜公子发现在对方利用风向下毒,王妃叫公子立刻请宁公子和惜公子一同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化去。”
无忧吃了一惊。
不凡神色沉稳,但眉头却微微一蹙,“这就去。”
亲兵跑开,不凡不放心地看向无忧。
这紧急关头,无忧不能与他再纠缠感qíng上的事,放柔了声音,“去吧,我会自己回府。”
“我让洪凌送你。”
“你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洪凌留在你身边吧。人……我来送。”台阶下传来开心吊儿郎当的声音。
“开心”无忧喜看向门口,在走之前,能再见一见开心和了了,问一问姑奶奶的qíng况,也就没有遗憾了。
开心抱着手臂歪歪哉哉地站在台阶下,笑嘻嘻地瞟了眼不凡,全然没有大战在即的紧迫感,“赶回来的正是时候。”
不凡虽然看不透开心,但这些年的相处,对他的为人和本事,却是信得过,有他护着无忧,确实可以放心,“老公主可好?”
“不太好。”开心脸上笑意微敛,见无忧脸上笑容僵住,又笑了起来,“吓你们呢,死不了。”
无忧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凡却没放过开心眼角一闪而逝的担忧,也不揭穿,暗叹了口气,“路上小心。”
“你还是赶紧着去前方看看,省得明天一出场,这边的人马就软了一半,这仗直接不用打了。”开心摸了摸脖子,一副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的神qíng,“一路上没能睡一个好觉,你们慢慢打,我回去睡一觉。”
无忧看着开心没心没肺的样子,明明一腔的怨气和伤痛,也禁不住好笑,突然有些同qíng不凡,转头看向不凡。
后者平常温如暖玉的脸庞果然冷了三分,斜了开心一眼,步下台阶。
开心扬了扬手,“慢走,打完了,煮坛好酒给我接风啊。”
不凡的脸又冷了一分,瞪了他一眼,打他身边走过。
“这酒到底煮不煮啊?我这一趟跑得好不辛苦,半点酒没沾上,你说什么也得犒劳犒劳我。”
无忧对开心的厚脸皮越加的没了语言,人家忧心打仗,整天忙里忙外,又是布置战局,又是巡查防事,各种辛苦,无忧看在眼里,而不凡却不曾叫过半点苦。
这外出回来的,却吵翻了天。
心想,不赏你一顿爆栗子就算不错了,还指望要煮酒。
不凡果然被他惹得面如锅底,冷道:“如果我没死在这儿,就给你煮。”
开心嘻嘻笑道:“你吉人天相,自不会死在这里,我就去睡觉等你的酒喝了。”
不凡再懒得理他,径直而去。
开心伸了个懒腰,回头过来,见无忧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收回伸长的手臂,摸了摸脸,“是不是太想我,突然见着我,就看得挪不开眼?”
无忧‘切’地一声,别开脸,还以为去经历一次奶姑奶奶的生死,他能成熟些,结果还是这副自恋德xing。
开心对她的态度不以为然,晃过来,一手捞起她手中包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想我就直说,我会当听不见,不用害羞。不过你这丫头,脸皮厚过城墙,应该也不会害羞。说吧,我听着。”
无忧刚才的郁郁被他一搅,淡去不少,白了他一眼,直接将他的话过漏掉,“你是故意气不凡的?”
“是真想喝酒。”开心将无忧的包裹丢上马车,扶了无忧上车。
无忧以为他会自己赶车,结果他一头钻进车厢,仰面躺倒,手枕了脑后,向她望来,“累了,先睡一觉,到了叫我。”
无忧笑不是,气也不是,正想踹他两脚,却见他闭上眼的脸颊比去时削瘦许多,眼睑上有一抹淡淡的青晕,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憔悴。
看样子,这一趟并不象他表现的那样轻松。
脚再踢不出去,吩咐车夫启程,坐到他身边,指尖轻抚过他眼睛下方的晕黑,“很辛苦,是吗?”
“有什么辛苦的。”他抬手起来抓她的手,笑了笑,无忧却感觉到那笑里含着一抹掩藏得很好的苦楚。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胸口有热泉淌过,坐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妻子。
战乱中,最容易将人丢掉,他和了了在西越便听说这边战事紧张,二人一路上快马加鞭,不曾有片刻离开马背,整个人如同崩紧的弦,满脑子都是丢掉她后可怕的qíng形。
这时见着她,被抽gān了力气全凭着意识支撑的身体再支持不住,躺下来再不愿动一根手指。
“了了还好吗?”
“挺好。”他很想将她拉拽下来,抱在进怀里,但怕这一抱,就再不舍得放开。
无忧在听见亲兵禀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了安然,现在也不过是亲口问问,再得个安心。
开心是个好qiáng的人,如果不是真累得支撑不住,绝不会在这时候丢下不凡,倒头睡觉,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睡吧。”
“嗯。”祥云公方生死难料的悲痛加上这些日子对她的担忧,令他实在疲惫不堪。
天亮前必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快地恢复体力。
这时夜已深,光线很暗,只得窗帘在被风chuī起的刹间,有月光酒入,他俊郎的面庞在月光下象镀上了一层银光,俊得刺眼。
无忧缩在车厢一角,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俊颜,平时总是一副浑不在意的笑,阳光一般的暖入人心,在他睡着的时候,眉头却是紧紧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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