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咬着唇,把袖子绞了又绞,看着眼前英俊的面庞,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琴,再看了看屋里的青花瓷,犹豫了许久,终于着点了点头。
他脸上漾开让人如沐chūn风的笑意,拍拍身边竹榻,“来,坐下。”
她反而背着手,站得更远。
他偏头笑了,这小丫头,“我叫子言。”
少女一双大眼在他脸上溜达,并不害羞,试着唤了他一声,“子言,你想问什么?是刚才的那个问题吗?”。
;他眼里的笑瞬间加深,却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我改变主意了,刚才那个问题明天再问。”
少女怔了一下,“为什么?”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听他弹琴,真的很想快些听到。
“我困了。”他chuī了个合欠,真的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少女等了一阵,硬是等不到他开口,沉下脸,跺脚而去。
他睁开眼,望着在树后消失的身影,眼里闪着谑戏的浅笑,低道:“你一定会来,是吗?”
她恼归恼,实在太喜欢他弹琴,也太喜欢他做的青花瓷,第二天仍是来了,只是见到他时,脸板得象老庙里存着的棺材板。
他瞧着忍不住笑着打趣,“后山的小鬼,最喜欢板着脸的小姑娘,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来亲你的脸。”
她撅了嘴,“你就会胡说,这山里没有小鬼。”
他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她就是板着脸生气的模样,也好看得紧,“现在没有,但你把脸板着,就会有了。”
她明知他在胡说,脸仍是板不起来了,“今天可以弹琴了吗?”
“好,那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他将琴捧了过来
这以后,他每天只问她一个问题,也只给她弹一首曲子,或者烧一个青花瓷。
渐渐地,他她是那棵梅树的树灵,但从小缺水体弱,化不成人形,直到他将她移到这泉眼才渐渐长好,才得以化成人形。
化成人形后碰巧救了昏迷的他,他离开后,开始无聊,希望他能再回,没想到他真的回来了,而且还在这里安了家。
即会弹很好听的曲子,又会做很漂亮的青花瓷。
忍不住想学,于是乘着他不在,或者睡着的时候,偷偷地溜出来。
但怕吵醒他,不敢真的弹,只敢悄悄地摸摸琴弦。
她没有名字,他给她起无忧,希望她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多,发现自己越离不开她,哪怕是半天不见,也心烦意乱,直到见着她,心qíng才会好转。
很想问她肯不肯嫁给他,留在他身边,但看着她稚嫩天真的面庞,这话也说不出口,她还太小。
日子一天一天,她虽然不用吃人间食物,却迷上了他做的饭菜,也常常到山里采各种美味的果子给他。
渐渐地,她与他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次等他烧瓷,竟一夜没回梅树。
他将她抱上了chuáng榻,坐在chuáng边看了她一夜。
等她醒来,他的chuáng竟比她的树还舒服,从此又迷上了他的chuáng,鸠占鹊巢地霸占了他的chuáng榻。
;战争再次开始,皇帝招他回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再回来。
那夜,他终于忍不住,向她熟睡中,嫩红的小脸亲了下去。
她被惊醒,看着咫前的俊颜,摸上被他亲过的脸庞,突然意识到什么,给了他一耳光,愤然而去。
他在树前哄了三天三夜,离开的日期迫在眉稍,以为走之前怕是见不到她,叹了口气,准备回屋收拾行礼。
她突然没jīng打采的出来,远远地看着他,殃殃道:“梅仙子说凡间的男人都是坏人,和女人一起,就想着占人家便宜,把人家糟蹋了,却又去另寻新欢。”
他不知梅仙子是谁,但想来是个受了凡间男子轻薄抛弃的仙子,所以才会对凡间男人如此厌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有的男人遇上喜欢的,就会只喜欢她一个,亲她也不是想轻薄她,而是爱她。”
她对他的话,不能完全听懂,歪着头看他,“什么是爱?”
“就是和她一起的时候,会开心;见不着的时候,会想。想的更多的却是希望能给她幸福,让她快快乐乐的,珍惜她一辈子。”他静静的看着她,他就想一辈子惜珍着她。
他说的这些,和梅仙子说的完全不同,她不知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我会好好的想想。”
“我要出一趟远门,如果想明白了,等我,再告诉我,可好?”
前几天,恼他,不想见他,这时突然听说他要离开,竟又不想他走,但想不出理由让他不走,点了点头。
院中没有了他的身影,他的琴声,她开始孤单。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树灵,不懂凡尘间的爱恋,但他不在,她很不开心,很难过。
反复想着他的话,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爱”?
两个月,他仍没有回来,她已经等不下去,忍不住去寻他。
可惜她是树灵,法远离那棵梅花树,烈阳抽gān了她体内的水分,终于软瘫在一块被太阳烤得滚烫的大石上。
等体内的所有水分流失,她就会死在这里。
这时她听见一声低笑,“有趣,一个小小的树灵,竟也识得动凡心。”
第一卷 412 不听话的小树灵
她吃力地睁眼,看面前面站着个一身大红衣衫,极美男子,xié媚的眼角尽是讥诮媚爡笑。
不由扁嘴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凡心,只知道我快sǐ了。”
男子眼里闪过趣味,笑道:“ 我可以救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跟我回去,做我的小侍。”
“你也住在这山里,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四海为家,哪里舒服,就留上一阵,腻了便又再换个地方。”他嘴角轻抽,长年dāi在这小山里,能把他活活闷sǐ。
他是魔界的魔君,母qīn怀他三百年,硬是没有生产的意思,去舅舅家做客,路过这片山林,觉得口渴,吃了几粒林中的梅子,便动了胎气,生下了他。
这些年来,母qīn常记挂着曾吃过的梅子,他也忍不住好奇,特意过来看看。
结果发现这棵梅树,竟有着树灵。
或许因为母qīn吃了这棵树上长的梅子,才产下他的原因,他看这个粉爡nèn爡nèn的小树灵竟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认为以他的倾城之貌,只要她见着,定会乖乖听他的话。
不料他几次徘徊在梅树前,她却只顾睡觉,对他竟视而不见,而那个凡人爡弹个琴,烧个破碗烂坛子,她就屁颠颠地从树里滚出来,让他首次有了挫败感,好不郁闷。
好不容易盼到那个叫子言的凡人滚弹,她居然不顾sǐ活地出来寻他,更让他不shuǎng。
他是一界魔君,无论本事模样,在三界中都是屈指一数,所有这一切,在她这儿竟比不过几个破烂坛子,说准确点,是比不过那个做破烂坛子的凡人。
她奇怪道 :“我才出了这山,就要sǐ了,如何能去给你做小侍。”
“这简单,不管我去哪里,只消把那棵树挪上一挪。”他摇着扇子,这鬼天气,真热sǐ人,也不知那九个太阳是不是发了疯。
惹火了他,哪天去打下几个,让他们的天皇老爡子哭鼻子去。
她嘴角一抽,如果他生得五大三cū也就bà了,偏偏长得比女人还美。
想象着他去哪儿,都扛着一棵树的样子,实在滑稽。
三界之中,不知多少爡女仙女妖的想侍奉在他左右,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树灵,让她做他的侍儿,实在是抬举了她。
心想,她定会兴爡奋地伏跪到他脚下。
然等了一阵,她只是哭笑不得的瞅着他,再没别的举动。
有些意外,皱眉催道:“ 如何?”
她直接躺倒下去,“我不去。”让她从此再听不了他的琴声,再不能mō爡他烧出的青huā瓷,或者应该说,再见不着他,她不如sǐ了算了。
“难道你想sǐ吗?”他摇着的扇子停下。
她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一动不动,如果不动弹,体爡内的水分就会慢些蒸发,也就能多撑几曰,或许就能等到他回来,在sǐ前能再看他一眼,也好。
他身为魔君,想巴结他的人早排到了九重天,别人都是qiú着与他共渡片刻光yīn。
如今他见她实在迟钝,要想等到她主动开口,只怕早被晒sǐ了。
对他而言,主动向别人提出,与他一起,简直是破天荒的事。
结果……被拒绝?
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一个初化人形的小小树灵,会拒绝他。
他怒了,“冷道 凡人诡爡计多端,tān婪无度,又最是无qíng擅变。他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等这股新鲜劲过了,会娶妻生子,然后把你忘得gāngān净净。”
她以前在村口,常看着村爡民来往,知道什么是娶妻生子,但自从见着子言,他一直是一个人,她从来没想过他也会娶妻生子。
前些曰子,她天天出来回答他的问题,听他弹琴,渐渐的也明白,他是故意一天只让她答一个问题,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见她。
他天天想见她,又怎么会忘了她?
摇了摇头,“他不会忘了我。”
魔君冷笑,“这地方很快会变成战场,他会带bīng踏平这片土地,这里的树木都会被砍下修建战事防御,他为了自己的荣huá战功,再不会顾惜你。”
“他不会。”她使劲摇头,他小的时候,家里没水喝,也会舀水养她,远离家乡,还怕她gān爡sǐ,将她移到泉眼之处,这样的他,怎么能不顾惜她?
“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他能真心待你,哪怕sǐ,对你也不离不弃,我不但白救你这一回,还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如果他弃了你,你就乖乖跟我走,侍奉我左右,如何?”
“我会赢的。”她没有任何犹豫。
他冷哼一声,艳红的阔袖一扬。
她只觉得狂风xí来,眨眼间,已经回到自己的梅树中。
她睡了一个沉长的觉,才补回失去的水分,一觉爡醒来,他仍没回来。
无聊中,她开始学着他烧青轴的青huā瓷。
也不知糟蹋了多少上好白泥,手上终于捧了一个青huā瓷。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耳边传来她熟悉的声音,“终于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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