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的手一抖,茶水泼出,湿了手,扯出一个有些牵qiáng的笑:“怎么可能?”
无忧斜瞥了眼她手指上的水渍,淡淡一笑:“如果你喜欢他,更应该希望我招了凤止才对,如果凤止进了我府中,得了我的心,我自然就疏离不凡,对于喜欢他的人,应该是好事。”
“但我想要的是凤止,而不是不凡。”赵雅眼里闪过一抹警惕。
无忧不理会赵雅的反应,径直道:“不凡温文如玉,相貌如同人间仙人,非他人所能比,自是很讨姑娘们喜欢,你爱慕他,也不足为奇。再说他识渊博,听说这三年在军中,给我的兄长如虎添翼,从而让峻珩太子捞了不少功勋。一心想扶持二皇子的番王定然十分不高兴。所以不凡这样的人,要么揽为己用,要么杀之。但我相信,按番王的想法,更想得他。只不过不凡是我的夫郎,又是我父王的亲信,得他杀他都不容易。”
无忧第说一句,赵雅唇边的笑意就僵上一分,到了后来,那张娇美的面庞上已经紧紧崩住,无忧笑盈盈的瞅着她:“如果我死了,不凡不就自由了,你不就更有机可乘?杀他,得他,都容易许多,番王自然乐意你跑这一趟。”
争夺凤止,表面看来是小儿女的qíng爱之争,背后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赵雅脸色一变,沉下脸,猛然站起身:
“你胡说什么?不凡和你的兄长助着太子立下战功,不也是为了北齐的国泰民安。你父亲和我父亲同为北齐的王,我父亲也巴不得北齐好,岂能有你说的那意思。再说你我同为郡主,你口口声声说拿着一个夫侍来羞rǔ于我,难道这就是靖王府的待客之道?”
她拿出礼数和身份说事,无忧也沉下脸,
“你想必也听说过,我自小随着不凡长大,他对我而言是夫,也是兄长,我对他自是不同于别人。那日在街上见着姐姐那般对他,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我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如果你当真对他没那个意思,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无忧忙站了起来,亲自端了茶壶为赵雅斟了杯茶,茶是斟了,脸色却并不多好看。
番人虽然男女之间虽然没有那么多礼节约束,但并不是不重身份地位,凤止怎么说也只是一个神棍,番王如果不是另有所图,岂能由着女儿这么胡来,然而毕竟只是她捕风捉影的一种直觉,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将方才的那一席话推到那日在街上撞见赵雅对不凡的暧昧举动上。
赵雅微微一怔,重新打量她,果然眉眼间有些熟悉,再想那日洪凌和不凡的举动,暗自吃了一惊,“你……你就是那天那个小姑娘。”怎么就没想到是她。
有那天的事在先,气焰顿时矮了下来,重新坐下:“你误会了,我在婉城认得的人实在有限,他算是一个,我寻他本是想请他助我招揽凤止的事。”
“他同意了?”
“他拒绝了。”
无忧在她眼底深处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恼意,不经意的笑了笑。
二人各怀心事的坐了一阵,也就散了。
无忧踱出花厅,偏头看着一侧花枝,又垂头看向自己裙摆,唇角微勾,低念了声“不凡”二字,这个人当真注定不会平凡,兴宁得他为夫,可真是福气……
如果子言尚在,会不会也如他对兴宁这般对她。
唇边笑意慢慢淡褪,子言……你一定活着……
抬头间,一袭白色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忙收敛纷乱的思绪,笑笑然的依花而立:“谁赢了?”
“一胜一负。”他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看过她迎着晚霞,如chūn花般的笑脸,明媚的眸子后却有一抹还没去尽的残留失落:“方才在想什么,那么认真。”
正文 041 另有居心
无忧背了手,转过身,领先朝寝屋方向走:“赵雅是来确认,我是不是只能活到十五的那个传闻。”他这么聪明,自然能猜到赵雅前来的目的。
“然后呢?”他跟随在她身后,慢慢走着。
“她自然是得到了想知道的结果。”无忧回头朝他一笑:“看来这本来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瞒着我一人,是吗?”
“王妃也是为你好。”到了这时,他也不必再瞒她:“再然后呢?”
“再然后……”无忧蓦然深看了他一眼,回头接着走自己的路:“再然后,也让她知道,我对与凤止的婚事也是势在必行。”
“你做得很好。”他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行:“你能这样,王妃也可以放心了。”
“那你呢?是否也可以安心了?”无忧只看前方,并不看他。
“是。”他微垂着头,看着前方路中间躺着的一颗小石子。
无忧唇边扯了个笑,抬脚踢飞那颗小石子。
“无忧。”
“嗯?”
“你长大了。”
“呃?”无忧侧了脸,抬头向他看去。
他只是望着前方,微微笑了一笑,神色间却是淡淡的,不再说什么。
无忧竟有片刻间的恍惚,他更象兴宁的兄长,而不是夫君。对兴宁更象一种责任,而不是夫妻之间的爱恋。
他淡得如同清风中的那缕梅香,真不知什么样子的女子,才能得到他这么样一个人的真心。
更不知兴宁对他,又是何种心思,如果存着的是男女之qíng,或许该是她的不幸。
…
无忧含着水晶小笼包小心的咬了一口,任里面浓香的汤汁流入口中,惬意的眯上了眼,和记忆中一样的好吃。
接连三个包子下了肚,才发现不凡只是含笑看着她吃,自己却并不动筷子。
抓了他面前的筷子塞到他手中,又挟了一个小笼包到他碗中:“乘热,凉了可就没这么香了。”
“你喜欢,就多吃些。”不凡仍看着她,并不动筷子,眼里柔意又深了一些。
“你不陪我,我也不吃了。”无忧扁了嘴,放下筷子,固执的迫他一起享用。
他平看着她,眼里笑意有一瞬的微滞,然那抹异样神qíng,只是一闪而逝,无忧想再看真些,他已垂下眼,去挟碗中水晶包,神色间看不出有丝毫异样,仿佛刚才的那一瞬变化,只是她的幻觉。
无忧把与凤止相亲的事搞砸了,还没想到该怎么jiāo待,看着他吃完那个水晶包,不见他再有说点什么的意思,索xing闷了头吃自己的饭,打算将这事暂时含混过去。
有不凡带来的水晶小笼包,这餐饭可以说是无忧回来后吃得最舒畅的一餐饭。
如果按着她到二十一世纪的时间来算,怀念这水晶包子,已有十八年之久,又怎么舍得làng费掉一个。
就她来说,只要这些包子,这一餐就已经足够,偏偏他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挑食,又迫着她每样菜都吃下一些。
不知不觉中,竟比平日多吃了许多东西。
塞下最后一个水晶小笼包,最终导致撑得一动也不想再动,舒服得想一头栽到里间大chuáng上,就此美美的睡上一觉,托腮看着对面正放下碗筷的不凡,突然觉得需要充当兴宁的日子,有他共存并不象想象中那么糟糕……这是不是就叫做:吃人嘴短。
无忧好不容易等到他唤了下人进来收拾残局,伸了个懒腰,正想往里间转,被他一把拽住:“出去走走。”
“不去了,困了。”无忧打了个哈欠,来来去去的折腾了一天,又塞了一肚子的包子,实在困乏。
“吃这么多,存了食可不好。”他不由分说的,拖着她往门外走。
无忧挣了挣,没能挣脱,郁闷的瘪了嘴:“我的夫君都没你管的多。”
他回头施施然的看来,笑了:“你哪个夫君。”
无忧这才醒起失言,她只有一个驸马子言,而兴宁却有一堆的夫君,而眼前这位还是从夫君中的一位,忙更正道:“你听错了,我是说我娘都没你管的多。”
他自然知道自己并没听错,却也不与她争辩:“王妃没我这么得闲罢了。”
“你平时不是很忙的吗?”无忧被他直拽出了院子,塘风一chuī,清清凉凉,疲意竟去了几分。
“到了这里就是闲人一个。”他放开她的手,慢慢走在她身侧:“无忧。”
“恩。”
“后日婉城商会,有汗国的训shòu班子前来,听说一路表演过来,很受人欢迎,你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和凤止一起去玩玩?”他转脸过来,轻睨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转开,看向前方。
“怎么感觉,你比我娘更想将他塞给我?”
“王妃的意思,谁敢违?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说是奉命,倒更象是你巴不得快些将我打包处理。”
他飞快的扫了她一眼,踌躇片刻,试着问道:“凤止……不合你的心意吗?”
“凤止么……”无忧眼前浮过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对这么一张从六岁就看着,看了十八年,没一点变化的脸,能生出什么感觉?“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八年前。”
八年前,无忧心里猛的一抽紧,“你怎么认识他的?”
“那时我受了点伤……”
无忧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伤的?”
“房子意外塌了,被房梁压的,怎么?”他的视线落在几乎掐进他手臂中的小手上。
无忧眸子闪了一闪:“那后来呢?”
“后来我义父将我送去神医那里,恰好南极巫神带着徒弟凤止前来山中小住,凤止充当药童,日日帮我熬煮汤药,大家都是小孩子,又年纪相仿,渐渐的也就有了话说,就这么认识了。”
无忧心里腾起的那点希望刹时间灭得渣都不剩,不是被火烧伤,也不是姨娘所救啊,而且这个凤止那时还是孩子,并不是已然成年的半神半魔。
低下头才看见自己紧箍着他的手臂,忙松开手:“原来你还有义父。”
不凡笑了:“我为何不能有义父?”
“也是。”无忧也笑,他又不是糙木,有些人qíng关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再说如果不是有些特别的关系,也不能在兴宁这儿得了个二夫之位。
“你义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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