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有星星的晚上,隔天大多会是晴天。
希望这是真的。
拍了拍沾了灰尘的手,苏词走回山dòng。
然后就发现,山dòng里的火堆旁正趴着一只白色老虎,搭在火堆上烤ròu已经被扒拉在一旁,老虎正吃得油光闪闪。
看到她走进来,老虎的尾巴还在身后拍打了两下。
……它不是怕火吗?
苏词由于猝不及防,一开始被吓得差点惊叫。然后就僵硬地站着,看着这只下颚与嘴边的皮毛还带着鲜血,显然是刚捕食不久的老虎将她三四天的食物吃得只剩一块。
苏词很冷静地看着老虎低低地吼着,带着不舍将剩下的那块ròu朝自己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慢慢地,一步步走过去。
或者这一切都该用木然来形容。
拿起蛇ròu,用匕首将上面沾着的土拨掉,再放到火上又烤了一会,在老虎的目光中,苏词用匕首削着ròu缓慢吃着,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qiáng。
吃饭的时候被一头就在你脚边不远的老虎一闪不闪的注视着,无论是谁胃口都不会好。苏词吃了几口后,试探着削了块ròu,手指捏着匕首一端递到老虎嘴边。
老虎眼睛一亮,舌头一卷就将散着热气的蛇ròu卷到嘴里。
苏词的心尖颤了颤,又削了块ròu递过去。这么一喂一吃好几次后,苏词壮着胆子在喂食的时候,空着的左手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老虎趴在她脚边的前肢。
老虎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吃下嘴里的ròu,金色的眼睛又盯着苏词手里所剩不多的ròu块。如果忽视它的种类与块头,这‘乖巧’的模样跟家猫也差不了多少。
……好吧。
苏词将最后一块ròu喂食,在心里很复杂的叹了口气。
高智商,能力qiáng,不怕火,不咬她,任她摸,乖得跟家猫一样巴上她的老虎……她如果再不趁机拉好关系,也太làng费了。
……
对于这头还没成年,但已经有两米多,接近三米长的老虎,苏词是不可能放下戒心的。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会的。
在老虎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爬进卧室,翻来滚去到深夜,苏词才勉qiáng睡着。
隔天醒来的时候都以为昨天的一切是场很荒谬的梦。但走出卧室,看着地上空无一物的塑料袋与趴在dòng口yīn凉处,听到声响朝她看过来的白虎,苏词就觉得头疼得很。
ròu食都已经没了,苏词翻出背包吃掉里面最后的饼gān,咬着昨天剩下的果子翻出脏的背包走出山dòng。
当然,经过老虎身边时心脏还是狠狠急速跳动起来。
老虎是喜欢独居的猫科食ròu动物,没有天敌,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
拖悠闲地跟在她身后的白虎的福,苏词根本不必像以前那样担心会遇到什么野shòu,一路平静地走到小溪处,先看了看她的渔网,发现里面竟然真有两条落网的鱼后,放下一半的心去洗了衣服洗了背包,最后看了看趴在一旁,一直悠闲地看着自己的老虎,苏词gān脆下水,举着手臂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自从到这个地方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悠闲,毫无顾忌地洗澡。
右手拨弄着湿润的头发,苏词小心地探手摸了摸老虎的头,说道,“是你要巴过来的。我可就接受了。”
老虎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疑惑地看了眼苏词,硕大的脑袋蹭了蹭苏词。苏词被蹭得后退了两步,又摸了摸老虎的脑袋。
过渡
两条鱼,可以吃两餐了。
苏词将渔网提起来,看着网里因为离水乱蹦的鱼,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工具将它们带回去,只好将网放在离水较远的地方,到旁边去扯藤条。
扯了藤条,谨慎地用棍子打了一圈确定没什么软体虫之类的动物之后,苏词转身,就看到老虎的一只脚掌虚压在渔网上,像是在帮她看着鱼的样子。
见她走来,就晃了晃脑袋,退开两步趴在旁边。那摸样……苏词微微笑了下,从渔网里抓出已经被压得没什么气了的鱼,生疏地用匕首刮鱼鳞,剖开鱼腹清洗里面的脏器,最后将藤条□鱼鳃。
这也是就是小时候的记忆中奶奶做的事,她是从没动过手的,到了城市后,鱼都是在买的时候就处理好装袋。
这一切,苏词都是凭着自己的记忆还有理解在弄,几次刮鱼鳞的时候匕首差点刮在手上,身上手上更是被手忙脚乱的动作弄得满是鱼腥味。
期间老虎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趴在溪水里玩水去了。苏词看了一眼,就又跟手里的鱼奋斗起来。
总算是搞定了后,苏词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一样的吁了口气,甩了甩手打算起身到溪边去洗手顺便洗gān净鱼身上的土与血。
这时在水里玩耍的老虎却突然将头钻进只到它腿深的溪水里,再出来时嘴里叼着一条鱼,一甩就甩到苏词身边,吓了苏词一大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条鱼被甩上岸。然后白虎才又一次钻进水里,嘴里仍然叼着一条鱼走到苏词面前,从它嘴里掉出的鱼尾颤巍巍地,像是在炫耀它有多厉害。
苏词直到它的头第三次钻进水里才看清楚,这几条鱼都是咬死了被老虎压在脚掌下的。
老虎将嘴里的死鱼放到苏词身边,然后摇头晃脑地抖掉皮毛上的水。站在它身边的苏词苏不及防之下立刻被漫天的水花喷了个正着。
“……故意的吧!”手上满是鱼腥,只能侧头用手臂擦掉眼睛里,脸上的水,苏词咬牙看着又朝她蹭过来,金色瞳仁里满是得意的老虎。
最后当然是她败下阵来,蹲下身将鱼处理好,跟之前的一起用藤条串起来挂在一丛灌木上,然后再次去溪里上游清洗了一次,才往山dòng走去。
……
虽然不知道这头老虎为什么会巴上她,但有它在身边,却是大抵安全了。
苏词开始细想那些之前只能推后,因为能力问题而完全没有头绪的事。
例如该怎么度过只有几个月就会到来的冬季;例如她的衣物,鞋子都用不长久;例如与她一起来的那些人。
例如现在最最紧要的盐。
虽然动物的血ròu里面包含有人体所需要的盐分,但对于一个从小就习惯了食盐,并且喜欢吃蔬果等谷物的人而言,没盐是绝对不行的。
不管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还是口味,盐都是必须品。
苏词边将手里的野葱汁液涂在鱼身上,边想着是不是要趁着有这头老虎在,利用它还没成熟的万shòu之王的威慑力走远一点,找找盐,或者替代品。
想到盐,苏词就觉得淡了很久的嘴里生津,很明显的吞了口口水。
老虎就在火堆旁转悠,金色的双眼盯着火堆上的鱼发着幽光,舌头不时伸出来舔着,明显是在等着鱼烤熟。
苏词心里想笑,等鱼烤熟之后先拿了一条放在它嘴边。老虎立刻张嘴就咬,但只一口,吃的速度就放慢,隐隐有种很嫌弃,但仍忍着吃完的感觉。
苏词挑眉,见它吃完,又递了条过去,这次老虎只瞟了一眼,就转头,踱步走出山dòng。
看着它很快消失在眼前,苏词突然有那么点担心它会不会不回来了,但很快又嘲笑了下自己,将手里被嫌弃的鱼放在火上又烤了烤,趁热大口吃起来。
一条鱼吃完,又吃了个饭后果,就看到白虎叼着一头颈项还在滴血的不知道什么的动物走过来,将猎物放在苏词身边,还沾着血的前肢扒拉了一下苏词,喉咙里低低的吼。
苏词被它弄得晃了晃身体,看着脚边应该不会比她轻多少的动物,又看向已经趴着,差不多与她平行的老虎,咬牙问道,“你要我烤它?”
老虎的回答是将猎物朝苏词拱了拱。
……
不愁食物,不愁不安全,每天做的最困难最累的事就是给老虎烤ròu。
这半个月是苏词不用再担心这担心那,但当老虎再一次将一头野shòu叼到她面前,腆着脸蹭过来要她烤ròu的时候,苏词再忍不住,用匕首在已经死去的野shòu大腿割了一大块ròu,径直拿着串起来烤熟,分了大半给老虎,剩下的自己拿着,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对苏词来说的大块ròu,给老虎也不过两口就吃光了。嘴里没食了,老虎就趴在苏词身边,金色的瞳仁一只盯着她,在她旁边低低的又吼又蹭,但苏词丝毫不理会,吃完了就倒了点水洗手,吃个饭后果,就绕过老虎进卧室休息。
老虎的前肢一直在扒拉着苏词的腿,手,但苏词硬是一点都没理会。
虽然半个月不算长,但要了解一头高智商,却又比人类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老虎并不难,半个月前苏词还因为她拒绝后老虎会一怒之下吃了她,而妥协让自己几乎每天要坐在火边烤ròu,但如今,她有自信搞定这头老虎。
老虎的食量那么大,烤它一顿的食物苏词几乎要坐在火堆旁大半天,而且烤完之后累得手都会抬不起来,它又不是不能吃生食,不能这么惯着。
“睡觉了,吃了饭早点睡。”苏词铺好防cháo垫,转身朝正可怜兮兮地趴在外面进不来的老虎摇了摇手。半个月的相处,老虎已经习惯了一到晚上苏词走进卧室,朝它挥手的动作,知道这时候苏词不到明天是不会再出来,不由加大音量吼了一声,悻悻走到被扔在火堆旁的猎物前撕咬。
苏词站在狭fèng处,看着火堆旁不是很清晰的血腥场面,半响,长长呼了口气,坐回防cháo垫上,拿出背包里的笔记本。
2011.07.09 yīn
日子过得太麻木,我真怕再这么下去,我会忘了自己姓什么。
跟一头一口就可以吞了自己的老虎相处,有时候半夜都会被吓醒,即使这头老虎从没伤害过我。但不是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么。
我有自知之明,在没有老虎的那几天,我之所以能活下去不过是运气好,无关能力,只是运气好,没有遇上致命的危险而已。
人终究是群居动物,或许我该去找找他们了。
……
隔天,一走出卧室,苏词就看到老虎趴在山dòng口,无jīng打采。
不过她出来后,本偶尔晃动一下的尾巴在身后快速拍打了两下。
苏词忍不住乐了,径直在外面捡了柴禾,摘了几个果子当早餐,才抱着一捆藤条与一些韧xing不错的糙叶坐到山dòng口,晒着不算晒的太阳打算试着做双糙鞋。
她脚上的登山鞋几次泡水,又天天穿着,已经到了即将报销的地步了。
糙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每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做出个样子,但动一动就会散架。苏词有些泄气又有些恼怒叹了口气,转头就看到老虎乐不可支地摇着尾,明显是在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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