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人间芳菲。
北方滇城,数百名老百姓跪在衙门口高呼为裴大人申冤,找出真凶。这些百姓每天轮流跪在这儿请愿,弄得滇城知府杨鸣放焦头烂额。
师爷慌慌张张跑来报告:“外面百姓越聚越多,恐怕是听到风声了。要不要找几个人吓唬吓唬他们!”师爷端详杨鸣放的脸色。揣摩着这个主意合不合他心意。
杨鸣放怒道:“放屁。这么好解决还让你来当师爷?换了几个师爷,一个比一个蠢。没一个能为本府分忧。吓唬他们?有太子在,你拿几个脑袋去扛?快滚。”
师爷嘴角抽了抽,壮着胆子问道:“那既然有证据证明是甘忠支使人下的毒,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那样百姓见凶手绳之于法,自然不来闹事了。民怨平了,于大人是件得民心的好事!”
“好几个头。”杨鸣放拿出桌案上的哐哐拍在师爷头上。
“甘忠是贤王的人,抓了贤王的人不就是和皇后作对,你个糊涂蛋是想断送本府的官路啊!”哐哐哐他就是几下拍打,把几个月来憋在心里的无名火全撒在倒霉的师爷身上。
师爷挨了打仍然忠心耿耿,抚着头说道:“老爷不怕得罪太子吗?”
他这句话才是捅在杨鸣放的痛处。
他得罪不起贤王,更加得罪不起太子。他本来是想以和稀泥的办法,把这件案子不了了知,谁知要结案时,百姓们却被人煽动天天跪在衙门外喊冤,动静闹得惊动太子。
太子在第一审时并没有提出异议,可是在百姓的喊冤下,太子觉得此案仍有疑点,建议重审。
官场浸yín久了,谁都不是吃素的狐狸。杨鸣放心里明白这些百姓多半是太子的人煽动来的,就是因为不满他的判决,又不想与皇后一党明着闹翻,便使yīn招让他一个小小知府左右为难。
如今他是既不能得罪太子也不能得罪贤王,又不能什么也不做,拖是拖不过去了。
看今天这阵势太子势必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师爷拿刀捅他心窝,疼得他恨不能立即病倒不醒人事,等睁开眼,此事就混过去了。
“太子和贤王不是来治旱的,是来跟本府索命的。”杨鸣放急得在屋里转圈,师爷却镇定的看着他,说道:“大人不用着急,既然不能明着让百姓走,咱们也用yīn招。保准让太子与贤王都满意。”
“哦?什么yīn招?快说来听听!”杨鸣放拿眼快速扫了扫新请来的师爷,思量着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人能不能为他解决心头大患。
师爷笑眯眯说道:“案子必须重审,不过,这次您不要审,请太子与贤王共同来审。至于寻找证据、验尸这些关键的事,咱衙门只参与配合,具体cao作请太子与贤王的人来做,到时候,结果如何就看他们二位爷,谁的本事大了。大人把他们推到明面上,您就坐山观虎斗,只要不让虎伤着就行了。”
杨鸣放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买来的官不好当呀!
他心中盘算一番,果然是好主意,越看这个新请的师爷越顺眼,问道:“师爷贵姓呀?”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苦ròu计(致宝哥)
师爷又抽抽嘴角低头抱拳:“小人姓贾,昨天受聘,熟悉qíng况后今天算是第一天上任。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能办到的一定竭尽所能为您效劳。”
杨鸣放满意的拍拍贾师爷的肩:“不管你是真师爷,还是假师爷,只要能为本府分忧就是好师爷。”
杨鸣放的爹是当地有名的财主,为了给儿子捐官几乎把家底都搭进去。杨鸣放没读多少书,倒是遗传一肚子祖上的算计之道,处处想着如何从百姓身上搜刮敛钱,处理公事的水平实在是差qiáng人意。
上一任师爷是杨鸣放从家里带出来的自己人,做事十分得力,属于助纣为nüè的好帮手。十分可惜在查裴云山一案时,这位“幕后知府”被黑衣人杀害在家里,据说死前还被割了舌头,死相惨烈。
杨鸣放得知师爷死讯着实掬了一把伤心泪,这么多年来他能在官场上混得顺风顺水全依仗师爷为他出谋划策,如今智囊入了地府,他这个知府方寸大乱,派出衙门多名捕头追查凶手,查来查去所有线索竟然指向贤王。
杨鸣放把查案的几个捕头狠狠臭骂一顿,此事不敢再提。他就是再糊涂,也知道是有人把线索故意指向贤王。
杨鸣放一愁莫展之际,向来和死鬼师爷有间隙的余书办提醒杨鸣放:师爷有的是,招一个就能解决问题。
杨鸣放含泪看着余书办。把招师爷的事就jiāo给他来办了。谁知师爷还真不是有个人就能当!杨鸣放来来回回换了六七个师爷都不满意,只有今天这个接近前师爷办事风格,稍稍合他心意。
燕飞缨从杨鸣放房间出来。直接去了贤王在滇城的住所,要想把水搅浑,他必须让贤王与太子都上船才行。
晌午,地方上的一个小官吏请甘忠去喝了几杯花酒,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十分。
他坐在轿子里,颠来颠去要睡着了,突然一支飞箭she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she到他头顶的发髻上,再偏一点小命不保。
轿子墩在地上。只听得外面一片打斗之声,他扶着头顶的箭杆,困意全无,却一声不吭把箭拔了下来。
他拿在手中反复看了看。箭是普通的箭,箭头也无毒。
他掀开轿帘,随身侍卫有三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一个身负重伤,却仍然负隅抵抗。
甘忠打量与侍卫过招的黑衣人,刀法狠厉,出手迅速,却有一处破绽可攻。
黑衣人扫见甘忠要从轿子里出来,以为他是要逃。一边招架侍卫的刀,一边甩手扔出一枚暗器,直奔甘忠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甘忠的侍卫竟然舍了黑衣刺客直扑向主子,要替他挡暗器。
甘忠眉心跳了跳,接过侍卫的身体,灵敏地滚倒在地上,堪堪躲过了暗器。他夺过侍卫手中的刀,一跃而起。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地上的侍卫皱眉思忖,原来他竟然会武功。
甘忠不仅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几十回合下来,黑衣人不敌,竟然找了个机会逃了。
侍卫qiáng撑着想要起来。甘忠把手递给他,问道:“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当差?”
侍卫借他的力站起来,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回道:“小人云恒。一直在府里当差,不过今天有人请假,队长临时把我调到近卫队。”
甘忠又打量他一番,说道:“以后你就留在这里贴身保护本官吧。”
云恒感激地立即要拜谢,却被甘忠出手拦住。
“武功与忠心可嘉,就是身板过于单薄,以后多吃点,近卫队伙食不错。”
云恒忙低头答是。
此时,滇城护城军得讯赶到,护送着甘忠回到他在滇城的宅院。
甘忠跟府里管事的jiāo待要照顾好云恒,他却叫了近卫队队长盘查云恒底细。
管事的给云恒请大夫,云恒急忙推却。
“甘大人过于挂心。小人这点伤不算什么,我屋里有金创药,自己上点药就好,不用管家cao心。”
管家正好手头有急事要处理,听他哪些说,便也没qiáng求,任由他自己回屋处理伤口。
回到屋里,把门反锁,凌采薇终于长舒一口气。
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取得甘忠的初步信任,下面的事才好进行。
她和燕飞缨经过商议,决定分别从甘忠和杨鸣放身上下手。
二人先找机会杀了师爷,方便给燕飞缨腾出位置。又从甘忠的侍卫里找了一个身形与凌采薇差不多的侍卫,燕飞缨本想杀了他,凌采薇觉得这个侍卫没做恶事,杀了实在无辜,便把他绑了看管起来。
凌采薇易容成他的样子,找了机会混进近卫队,又与燕飞缨做了今天刺客的扣儿,总算是接近到了甘忠。
她没想到甘忠一介文臣竟然身负武功。凌家的案子既然到他这儿线索就断了,那么最可疑的人就是他。凌采薇破釜沉舟,誓要从他身上找出真相。
虽然是演戏,但使的是苦ròu计,她身上的伤是真的。
她脱下衣服,拿出金创药,轻轻把药末撒在伤口处。她想起幽谷中南荣烈为她上药的qíng形,他为了把药省给她用,竟然任由自己的伤口化脓,还要用这只化脓的胳膊为她劈柴做饭,想到这些,一股带着甜味的刺痛蔓延到心口。久久化解不开。
终于和他同在一座城池。
想不到隔了一年,想起他,她的心仍然会觉得酸楚、纠结。
时光匆匆,带不走她心中的思念,却带走了她与他的缘分。
如今她所习“圣女心经”决不允许她与他再也任何纠葛。
既然没有未来,她痛下决心,从此再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虽然此次为了凌家翻案,她不得不在滇城出现,但只要她顶着这个侍卫的身份不出现,他是决然不会认出她的。
就让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即使他以前可能爱过她,即使他可能会在最初的日子里伤心难过。如今一年过去了,时间是治愈心伤最好的良药,他一定会忘记她,一定会重新爱上别的女人。他是未来天子,身边不会缺少女人,既然如此,就让他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吧。
第一百二十章 往事如烟
夜幕低垂,凌采薇躺在硬板chuáng上,眼睛望着屋顶,脑子里一会儿闪过南荣烈,一会儿闪过甘忠,一会儿又是燕飞缨,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门外近卫队的队长胡润敲门喊她出去吃饭,凌采薇变了声音谢过他的好意,表示不想吃饭。胡润劝了两句,也就随她了。
她仍旧懒懒的躺在chuáng上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睡着。
“小野菜,小野菜。”
凌采薇听到燕飞缨的呼唤,从迷蒙中睁开眼,燕飞缨已经坐在chuáng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有没有被人发现?不是说了先不联系,果然是没长脑子。”她与他从小就是天敌,如今仍然改不了相处的方式。
燕飞缨抓过她的胳膊查看伤口,嘲笑道:“请问你师父是哪位呀?教你武功都不教你睡觉时要时刻保持警惕?这幸亏是我进来,如果是哪个歹人进来,你小命早就呜呼哀哉了!哎,我说,你师父是不是教绣花的……”
凌采薇没等他说完,一招“圣女捏花”就袭向滔滔不绝的燕飞缨。虽然猝不及防,他也算是躲过她的攻击。
凌采薇没打中他,心中一口恶气未消,仍旧没完没了在屋内追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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