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进宫为奴就一直拒绝他的帮助,不为其他,只是不想再连累他人。如若不是他们姚家在卫国根基深厚定会牵连此案。既然侥幸避开,她当然不愿再给别人添麻烦。
姚勇胜还想说什么打个圆场,突然一阵头晕,整个人栽倒在地,幸好青柠和绿茉及时相扶,才不至于磕碰了哪里。
“公主,他这是怎么啦?”绿茉手忙脚乱的支撑着他庞大的身躯,一双俏目求助地看着凌采薇。
青柠使劲的掐他人中,都要掐出血来。凌采薇及时制止:“掐那里没用,他是中毒了。”
“中毒了?”青、绿二人异口同声。
“你们二人先放他躺在地上。他那么重你们托着也累。”凌采薇走到桌边,拿起笔快速地写下几行字,递给绿茉:“你拿着方子抓药,快去快回煎好了送到姚将军房间。”又转身吩咐青柠:“你去叫他的属下过来抬他回房,你们都是姑娘家,照顾他不方便。”
绿茉拿过药方急忙出了门,青柠走到门口问她:“公主,姚将军他中的什么毒?有救吗?”
“有救。”凌采薇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喊人。
晌午的时候,姚勇胜终于醒过来了。可身体仍然虚弱。
凌采薇知道晚宴的事已经指望不上他,便叮嘱他好好休息,带了青柠和绿茉回到后院。
距离晚宴还有一天一夜加上今日这个半天,她决定自己筹谋送给南皇一个不同寻常的礼物。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八。这一天不仅是腊八节,还是南国皇帝的生辰。从姚勇胜病倒,凌采薇带着一帮人一直忙到腊八这天中午才算有了眉目。青柠、绿茉见她眼上已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生拉硬拽的把她按在chuáng上休息。为了晚上参加晚宴时容光焕发,她也乐于躺下来小憩一会儿。静下来时突然想起铁血阁阁主自那夜吃瘪后一直没来骚扰她,不知是否那日她下的药太重了。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含笑进入了梦乡。
南国的皇家宴席与卫国的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的奢华,处处是耀眼的珠光宝气。唯一不同的以前凌采薇是站在怡姝公主身边伺候,此刻是以怡姝公主的身份坐在了首席。她被安排在一堆公主当中,一扇百鸟争鸣的屏风隔开坐在下首的大臣。
凌采薇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坐在首座的南皇和皇后。南皇四十有余,体态偏瘦,面容和蔼,与臣下说话时总会眯起眼睛,旁人看了以为那似乎是笑意,在凌采薇眼中觉得他是在思量眼前人的诚心。这是个几乎被架空的皇帝。兵权一直握在司马大将军林玉良手里,林是皇后的弟弟,也就是说朝中大事皇后有决策权。
皇后谁都不怕,所以她坐在这中正厅里不用像其他嫔妃一样讨好的向皇帝卖笑,偶尔还会轻皱眉头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这神色闪现在她艳若桃李的面容上,不仅不让人生厌,反而觉得娇媚。连凌采薇见了都觉得有种想要亲近她的感觉。难怪南帝要对她言听计从。
太子照例没来参加宴席,凌采薇盼着他不要死得太匆忙。
席上朝中重臣开始向皇帝敬献礼物。无非是些珠宝玉器,稀世珍品。皇帝口中连赞“好、好”,眯着眼一一笑纳。
大臣的礼物收尽囊中,该收儿子的了。总管太监杜福伸着脖子刚要喊,外面值勤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地通报:“禀皇、皇上皇、皇后,太太太太、太子驾到。”杜福拿眼睛当刀狠狠挖了那个关键时刻结巴的gān儿子----不中用的废物。那小太监低头瞧见他gān爹的眼色,似乎被刀割了ròu,疼得脖子一缩,整个人弓着身子蜷在地上。
厅里的人都是一楞,太子身体弱久不上朝,自从先皇后殡天,太子便托病年年不参加皇帝寿宴,今日这是唱得哪出?
凌采薇端杯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得向门口望去。
“楞着gān什么,宣。”皇帝语气如常,面色却微红,不知是否饮酒的缘故。
小太监领旨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厅内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一处,等着太子觐见。
只有皇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低头似在抿酒,紧锁的双眉在低头间掩去。
第十一章 太子首秀
片刻,宫道上传来木轮碾压砖面的摩擦声,轱辘轱辘地进了大厅。
凌采薇兀自好奇太子进殿为何弄出如此声响,就见一个面容苍白憔悴、神qíng委顿的年轻男子裹在白色的狐裘中依偎在轮椅里被人推了进来。
“烈儿,外面冷,不是传旨让你在太子府好好休息吗?”殿上的南帝已经离开龙椅快步走到南荣烈身前。
推车的随从四两赶忙跪下接驾。
“儿臣身体抱恙,不能叩请父皇圣安。还请……父皇见谅。”南荣烈虚弱的跟南皇请安,两句话说完已经气喘吁吁。“四两。”他吩咐跪在地上的机灵小童道:“替我向父皇磕三个头。”四两慡快地领命“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奴才替太子爷向皇上请安,祝皇上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皇帝冲他笑了笑,“快起来吧,推你主子到朕跟前坐着。”
太子坐在轮椅里被太监们抬到丹樨上,想送到皇子桌。太子微弱的声音阻止道:“我要和妹妹们在一起。”
为首的太监看着皇帝皇后,不知要不要听太子的。
皇后垂目像世外之人,专心的低头品着杯中之酒。
皇帝摆了摆手,“依太子。”
于是,凌采薇这一桌上的莺莺燕燕一个不剩的起身恭迎太子大驾。凌采薇随众人矮身行礼。
太子难得冲着这群妹妹们露出笑脸,从狐裘中伸出看似柔弱无骨的胳膊,摸摸这个的头,捏捏那个的鼻子,掐掐这个的脸蛋,赞美之词滔滔不绝,就是不让起身。众人矮身在他跟前,忌惮着皇帝的权威都跟太子笑脸应答。
四两把车推到凌采薇跟前故意停下来。太子颤微微把魔爪伸向她的脸蛋,凌采薇身子适时又一矮,那个想占便宜的魔爪只碰到她的乌黑秀发。
魔爪似乎还不死心,想去捞她的下巴捏在手里,凌采薇往后一退,他又扑了空。四两qiáng忍着笑,肺都要炸了。南荣烈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即领悟把车又往前推了推。南荣烈趁机抓起凌采薇放在身侧的手,攥在手心里摩挲。皇帝皇后那边正在接受大臣敬酒没注意到这里,公主们都是皇后的人,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个个缄口不言,远处的皇子有注意到这边的,都是等着看好戏的心态。
凌采薇早就羞得满脸通红,虽说注定是太子的人,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样轻薄实在难堪。一心想要把手不动声色的抽出来,可是使了半天劲都是徒劳。她不由得抬眼瞧他,怎么将死之人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这位妹妹怎么这么眼生?太子哥哥好像没见过啊?”南荣烈第一次不戴面具出现在凌采薇面前,声音也恢复如常,又装出一副病重的样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他和那个武功高qiáng、狡猾蛮横的铁血阁阁主邬弗峻联系在一起。凌采薇只觉得眼前人肤色惨白,虽眉目清秀,只是眼睛无神,如果不是生病折磨得太瘦,估计也算是潘安之貌。她诧异这样一个病秧子的力气何来。
“怡姝是卫国……”凌采薇想如实告之身份以便脱身,话说到一半,大殿首座上的皇后看到这边的qíng形终于发话了:“太子休得无礼。她是卫国的怡姝公主,不是那些个随便让你摸来摸去的妹妹们。”
皇后果然不待见先皇后生下的儿子,要么不开口,开口就句句带刺。她这一声凤吼如一张厚重的幕布盖住了大殿的喧华。
皇帝放下酒杯,忧虑的瞧瞧不远处的太子,他仍攥着凌采薇的手不放,头却朝向皇帝,摆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皇帝眯着眼睛看向皇后,话却是说给太子听的:“烈儿,皇后所言极是。她不是你妹妹,是你即将迎娶的太子妃。”他爱怜的抓过皇后的手放在掌心摩挲,动作和他宠爱的儿子如出一辙:“如此说来太子爱护太子妃就如朕爱护皇后一样啊。哈哈。”他开了句玩笑缓解气氛,殿上众人除了皇后不笑,其他人都随声应和。
“我的太子妃?”南荣烈往凌采薇跟前探了探身,吃惊的问道:“即是我的太子妃怎么不送到我府上完婚,反而先我一步来给父皇拜寿,这是谁定的规矩啊?”
“太子。”皇后终于展颜一笑,“南朝皇室娶进来的女人不仅要血统高贵纯正,还要完璧无瑕。本宫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冒着和卫国闹僵的风险暂时搁置了你的婚事。”
凌采薇矮身半蹲在南荣烈跟前,感觉腿上有万只蚂蚁在爬,手还在对面无赖的手里,只盼着皇帝皇后能阻止她此刻的尴尬,却不想皇后一席话令她更加难堪。双腿上运行不畅的气血像决堤的洪水全冲到脑子里,她“噌”地站起身,太子被她拽的差点从轮椅上掉下来。吓得四两和公主们一阵惊呼。
南荣烈脸上全是惊恐,内心却是一片欢歌。那夜被她设计,回去身上就奇痒不止,他以为是病了,叫了阁内的大夫查看,才知道是中了她的毒。吃了两天苦药才渐渐止住浑身的奇痒。今天他是故意要来整整她,给她点小教训,却不知这只看似温驯的小鹿,发起疯来竟然令人瞠目。
“皇后,怡姝有一事不明,请皇后明言我与太子婚事搁置的原因?”皇后在南朝是万人之上,连皇上都要敬她三分,从来无人敢如此口气质问她。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凌采薇此言一出,整个大厅竟然鸦雀无声,皇帝眯着眼睛从龙椅上望过来,看不出神色。皇后笑容全无,似乎运了一口气,准备发威。
此时,与公主桌遥遥相对的皇子桌上有个皇子站了起来,朗声道:“怡姝公主有什么不明之事可以散了宴席单独向母后请教,今日是父皇寿宴,来,众位兄长弟弟,我们共同举杯敬贺父皇寿比南山。”
“慢着。”
“慢着。”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是皇后和凌采薇。
自古以来,女子名节乃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哪能任人一张嘴就把自己的清白玷污了去。其他事她可以忍,可以权衡,唯独这件事,不能不当着众人说清楚。否则即使她嫁进了太子府也会因此事被人说三道四。既然南朝皇后当着众人信口雌huáng,那她一定要当着众人揭穿她的yīn谋诡计还自已清白。
第十二章 守宫砂
“怡姝公主想说什么?”皇后语气平缓,眼底愠怒泄露了她的qíng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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