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聂屹私底下所做的事qíng,比她想象中的要危险得多。
聂屹正在书房里和几个下属说话,从敞开的窗户中,远远地就看到穿过竹林款款而来的姑娘,猛地歇声。
元武等人正奇怪他怎么不说了,就见他摆手让他们离开。
等出门时,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世子夫人来了。
众人忙不迭地朝霍姝行礼,然后避退到一旁,十分恭敬。
虽然他们以前对世子夫人很恭敬,不过那是因为这位是世子夫人,是世子选择的媳妇,对她是身份上的恭敬。可经历援救何劲,今日刺杀事件后,他们打从心里尊敬她的为人,觉得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世子了。
世子私底下为皇上gān的事qíng就是一些十分得罪人的事,像今天这样的刺杀十分常见,防不胜防。他们已经习惯如此,并未有多大的感触,然而,今天却因为多了一位世子夫人,不仅没有因为要保护她而造成什么损伤,反而因为她,这次遇袭减少伤亡。
霍姝朝他们笑了笑,便走进书房。
聂屹站在窗前,见她进来,凤目里敛去先前的深沉,多了几分柔和,拉着她的手道:“你怎么来了?”
霍姝瞅了他两眼,见他身上的衣服还未换,血腥味虽然淡了许多,却仍是十分刺鼻,说道:“来看看你的伤。”
聂屹顿了下,“我没受伤。”
“真的?”
霍姝不相信他,说道:“那就去沐浴,我帮你看看。你放心,要是你有伤,我可以帮你处理,我以前在边城打滚长大,和军医学过一些处理外伤的技巧,伤口包得可好了,大舅舅还曾夸过我有前途呢。”
聂屹忍不住失笑,能这般坦然地说出这种话来,也只有她。要是其他的姑娘,这种不符合闺阁女子行为的事qíng遮掩还来不及,哪里会如此坦然以对?
最终聂屹还是被她拽回房,推进净房,脱了衣服给她看。
聂屹长发披散而下,垂落到肩膀上,顺着线条优美的肌ròu滑落而下,四肢修长有力,肌肤温润如玉,虽无女子的白晳细嫩,却十分细腻润泽,只是上面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细碎的伤痕,尤其是腰腹上,还有一道明显是被什么锋利的利刃抓挠出的伤,看着倒是像猛shòu抓伤的。
霍姝将他仔细地打量片刻,发现他身上没有伤,他并未骗自己。
聂屹垂着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说道:“我没有骗你,那些血都是刺客的。”
霍姝这才放下心,觉得今儿她也算是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他,没让他身上出现什么伤,就推他去沐浴。站在沐桶边,她挽起袖子帮他擦背,目光偶尔落到他的腰腹间,努力地忽略他脐下三寸的那处又丑又粗长的东西,不过脸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聂屹起初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她这模样,很快又坦然了。
霍姝给他擦完背,就伸手摸向他的腰腹的位置,问道:“这里是什么东西伤的?”
聂屹的身体微紧,飞快地抓住她的手,目光暗沉,意味深长地道:“是láng抓伤的。”
“láng?”霍姝有些好奇,看它的痕迹,只怕这伤有十来年的时间,应该是他小时候落下的。聂屹小时候不是养在皇宫里么?难不成有谁欺负他,让láng来咬他?
想到这里,霍姝就怒了,竟然敢欺负她男人。
聂屹见她神色间带着几分愠怒,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心里头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这段日子,他已经能肯定,她完全将他忘记了,甚至没能想起当年的事qíng,仿佛在她心里,那些事qíng无关紧要,不留一丝痕迹。
他心头十分失落。
他的记忆力自幼就极好,有过目不忘本事,不管是高兴的、伤心的、害怕的、恐怖的事qíng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时间过得再久,也不曾遗忘。当年不过是短暂的相遇,却让他记了十来年,连那小姑娘长大后的模样,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可惜那姑娘却早已经不认得他了。
洗漱完后,丫鬟进来询问可要摆膳。
霍姝见天色晚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忙叫人摆膳。
等用完膳后,霍姝琢磨了下,方才询问他,“世谨,你是不是常常遇到今天这种事qíng?”
聂屹手上端着一杯清茶,见她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地看过来,心头不由就升起几分异样的qíng绪,生怕这双眼睛染上污浊,想要让它永远都如此明亮。
“我……也没有,只是偶尔罢了。”聂屹微微笑了下。
霍姝瞅着他,心里想着,难不成她在他眼里,笨成这样?她嘟起嘴巴,继续问:“今天这事,你有什么看法?那些刺客是谁派过来的?”
聂屹见她非要问出个一二三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瞒她的,说道:“大抵也能猜出一点,应该是忠义王的余党罢。”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冰冷,一双凤目幽深如许,深沉难辩,身上散发一股压抑而冰冷的气息。
霍姝觉得这时的他十分危险,便明白这位忠义王只怕和他仇恨不浅。
忠义王……
霍姝琢磨了下,方才想起这位忠义王是先帝时期的七皇子,就是当时备受先帝宠爱的丽贵妃所出的皇子。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大肆封赏宗室和兄弟,将七皇子封为忠义王,从这封号就可以看出皇帝对他的态度。
上次听聂屹说,七皇子当年为了让先帝废太子,派人去刺杀太子,没想到最后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公公为太子挡了一刀身亡。
如此,倒是可以理解聂屹的态度。
想到这里,霍姝对他又怜惜几分,觉得聂屹这些年会过得这么苦,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忠义王。
☆、第114章
因为在路上遇袭的事qíng,霍姝很快就没再纠结自己晒不晒黑的事qíng,也放了点心思关注聂屹来益州做的事qíng。
观察几天,终于看出些许端倪。
霍姝顿时有些沉默。
从第一次在西北遇到聂屹,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开始,她就知道聂屹不会无缘无故地跑那里去,只是没想到作为卫国公世子,他竟然敢以身试险,为皇上做这些事qíng,怨不得路上总要遇到那些千方百计想要劫杀他的杀手。
聂屹就像宫里的那位皇帝的眼睛,掌控的手,杀伐之刃。
如此又过了几天,聂屹突然有一天傍晚出门,对霍姝道:“晚上我会晚点回来,你先歇息,不用等我。”
霍姝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见他要回房换衣服,霍姝就过去拿衣服伺候他穿上,问道:“会有危险么?”
“没有。”聂屹低头系着腰带,抬头时正好对上她清亮的眼睛,顿了下,说道:“今晚只是去赴益州城知府的宴会,没什么太大的事。”
霍姝听罢,倒是没有太担心,说道:“行,你去吧。”
将他送出门后,霍姝在屋子里转了下,觉得无聊,就拎起鞭子到院子里耍了两下,练出一身汗后,方才回净房去洗漱,顺便让丫鬟帮她保养美白。
从海边回来后,霍姝就不太在白天日头大时出门,并且还让人去寻了个美白的方子,努力地待在屋子里将自己闷白,省得回京时被人看到自己黑成这样,到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做完美白的保养后,霍姝就上chuáng歇息。
直到大半夜,她听到动静,突然醒来。
醒来后,霍姝随便披着一件衣服出门,就见到被元武扶进来的聂屹,吃了一惊,忙跑过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聂屹软软地将身体压在她身上,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霍姝皱了下眉头,问道:“怎么喝成这样?没吃醒酒丸?”
元武见她将人搂到怀里,那么一个大男人,这般倚在比他矮一个头的姑娘身上,给视觉带来十分巨大的冲击。不过元武已经见识过她的力气,知道她完全能撑住,倒也没有不识趣地上前去帮忙。
他沉着脸,有些不高兴地说:“吃了,不过那酒有问题,幸亏主子早有查觉,离开得早,否则就要遭到算计。”说到这里,元武有些不敢看霍姝。
霍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的聂屹,觉得应该有什么事,顿时脸一沉,学着外祖母平时的模样,不咸不淡地看着他道:“还有什么事?今晚不是去扑益州城知府的宴,谁给他下药?”
元武被她问得冷汗直流,含糊地说道:“不是益州城的知府,另有其人。”
霍姝知道今晚的宴会不简单,连聂屹都受邀去了,只怕那里还有其他身份颇贵重的人,倒也没多嘴问来了什么人,继续道:“他们给他下药作甚?是不是寻乐伎来陪酒?”
元武:“……”
元武看她俏脸绷紧,目露杀气,赶紧道:“夫人放心,世子什么都没gān。”其实寻的不是乐伎,而是益州知府的嫡女,对方想要算计主子中药后,坏了那益州知府嫡女的清白,届时想要对付他就容易多了。
不过聂屹中途便觉不对,直接告辞离开,那些前来与宴的人不敢得罪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故作无事地离开,直到回到马车里,方才不胜酒力,直接昏睡过去。
霍姝皮笑ròu不笑地看他一眼,然后一把抱起怀里的男人,迎着那些丫鬟婆子惊悚的目光,将人就这么抱回房了。
元武再次汗流如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世子夫人每次都喜欢这么gān?上次回门时,应该是无意的,而这次,肯定是有意的,甚至是故意的。
霍姝将人送回chuáng上后,就凑在他身上,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发现他身上除了洒味和他身上特有的松香味,夹杂着一点自己身上的薰香味儿,就没有其他的味道,就和他傍晚出门时的味道差不多,终于满意了。
满意后,她叫人将桌上的五连珠圆形羊角灯端过来,然后就着灯光,殷勤地给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擦身体,换上一身gān净的寝衣,并不假那些丫鬟的手。
接着,霍姝从聂屹换下来的衣服中,摸出一封信。
信封用的是十分普通的纸,用腊封好,若是硬拆开,定然会留下痕迹。
霍姝看罢,将它重新放回衣服里,然后将这套沾着酒气的衣服折叠好,放到不远处的箱笼上面,方才打了个哈欠,爬上chuáng继续歇息。
翌日,聂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时,他的神色迷茫,脑仁一阵阵地疼着,体会一把宿醉的痛苦。直到一阵熟悉的香风扑鼻而来,然后被塞了一颗醒酒丸,接着是一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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