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喝了一口茶,让自己镇定下来,方才道:“其实挺不错的,得了一堆赏赐,就是太后娘娘看起来有些不冷不热的,安妃娘娘对我好像有点意见,不过意见再大,她也不能做什么。曹贵妃挺感谢我救了三皇子,有些热qíng过份了,好像在拉拢我一样,只有皇后娘娘,我看不懂她的意思,不过对我没恶意。还有四公主,她对我也很热qíng,处处jiāo好。”
聂屹安静地听着,随着她的话落,心里有些波澜,惊异于她的敏锐。
这姑娘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虞家保护得极好,xing子开朗活泼,不好的事qíng从来不会放在心上让自己难受,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像一个没有心机的可爱姑娘。
可是她又很敏锐,对她好的或不好的人或事,她都明明白白。
虞老夫人不知怎么教她的,竟然教出这样的姑娘来,让他越发的喜欢。
聂屹心里有几分喜悦,含笑地看着她,说道:“你这次立了大功,舅舅夸奖你,她们自然都要有所表示的。”
所以不管她们心里如何想,就算不领qíng,面上也要表态一番。
霍姝哦了一声,将喝空的茶盏递过去,理所当然地让他继续倒茶。
聂屹并不恼,为她斟了一杯茶,修长白晳的手指执着紫砂茶壶,那手那壶,都格外地好看。
霍姝接着将在宫里的事qíng都同他说了,巨细靡遗,最后道:“四公主说,等天气好后,就叫我进宫赏花。”然后又压低声音,小心地说:“今天我逛了一圈御花园,感觉真没什么好赏的。”
聂屹没想到她这般诚实,忍不住想笑,问道:“那你喜欢进宫么?”
“不喜欢。”霍七姑娘非常老实地说,然后瞅着他,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宫里的那群女人,生活在那方寸之地,成天没事gān,只能斗来斗去的,真是累得慌。和她们说一句话,也要绕来绕去的,先前她差点被四公主的话给绕了,有些不想和四公主说话,对四公主的邀请,自然也没什么兴趣。
虽然她没明说,但聂屹已经从她的表qíng推测出来了,差点笑出声来。这姑娘怎么能这么好玩呢?可爱得让他恨不得今年就想将她娶回家……
“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去了,要是四公主叫你进宫,你寻机会推了,推不掉,就找安阳。”聂屹jiāo待道,到底担心这实心眼的姑娘吃亏,特别是他要是不在京城护着,心里总是不放心。
“好!”霍姝答得飞快。
这时,门敲响了,元武亲自将做好的食物送上来,热腾腾的,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霍姝觉得肚子更饿了,不过她还记得要矜持,所以等一顿饭结束后,她依然没有吃饱。
聂屹看了她一眼,等送她出门时,元武手里捧着几个临江仙的点心匣子递给艾糙。
艾糙脸色有些木木的,同样也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为何每次她家小姐和聂世子在一起,聂世子都送她一堆吃的?难不成小姐每顿要吃三大碗饭的事qíng聂世子已经知道了?
依依不舍地告别聂屹后,霍姝坐马车回靖安侯府。
聂屹站在临江仙的二楼,目送着靖安侯府的马车消失在街道中,脸上的神色已经敛去,只余剩一片凛然。
元武带着临江仙的掌柜进来。
掌柜上前行礼,瞄见他冰冷的侧颜,连说话都小心一些:“世子,这是昌义侯和户部尚书秘谈的东西。”说着,恭恭敬敬地将一本极薄的小册子送上去。
元武接过来,将之递给主子。
聂屹翻了翻,瞬间神色又冷峻几分。
临江仙的掌柜将头埋得极低,这位世子的手段他领略过的,惹着了他,不死也脱层皮,何况这次的事qíng涉及到的人那么多,也不知道朝堂会不会来一场大动dàng。
直到元武使了个眼色,临江仙的掌柜赶紧躬身退下去。
聂屹将那本小册子合上,又看了一眼外面yīn沉沉的天气,说道:“元武,我过几日要出京,京城这边的事就jiāo给你了。”
元武应了一声,心里明白,主子其实不放心霍七姑娘。
早上进宫,回来时已经未时,这时间太久,以至于靖安侯府的人都有些担心。
等听说霍姝回来后,上到霍老夫人,下到霍妍都松了口气。
迎着料峭的chūn风,霍姝披着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进来,就见屋子里除了祖母霍老夫人外,还有靖安侯夫人、五夫人等人。
等霍姝行礼后,霍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儿进宫如何?”
霍姝将在宫里的事qíng简单地说了一遍,大多一笔带过,可听在霍老夫人和靖安侯夫人的耳里,就成了太后、皇后、贵妃等等都是好的,对她不吝赏赐,听得两人十分无语。
五夫人听说那些赏赐后,整颗心都像沸腾起来,难受得紧。
要是这些赏赐是五房的该多好,可惜这是宫里赏赐给霍姝的,不属于公中,除非霍姝自己主动jiāo给公中分配,但霍七姑娘显然没有这种伟大的认识。
五夫人等她说完后,张口就道:“姝姐儿,太后和皇后娘娘今儿赏赐了你这么多东西,可见她们都是喜欢你的,只可怜妙姐儿受了伤,现在还卧chuáng不起,你等会儿可要去看看她。”
霍姝惊讶地道:“九妹妹病了?”
“……没有,不过受了惊吓,额头上又有伤。”特别提及女儿额上的伤,可是这位间接造成的。
“九妹妹是不是太弱了一些?”霍姝纳罕地道:“五姐姐、六姐姐、八妹妹昨儿还来给祖母请安呢,九妹妹只是伤着了额头,那点小伤随便涂涂药就好了,我可是控制了力气的。哎,九妹妹的身子弱成这样,可不好啊。”
五夫人差点气炸,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霍妙的身子弱,以后还怎么说亲?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妙儿的身体好着……”
“太太,这不是你说的么?九妹妹现在还卧chuáng不起。”霍姝更纳罕了。
五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抖着手指着她,“你……”
“闭嘴!”霍老夫人怒瞪向五夫人,再让她说下去,丢脸到家了。
五夫人噤若寒蝉,虽然心里仍是不服,可也不敢再说什么。
先前听五夫人开口,霍老夫人和靖安侯夫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这是看中宫里赏赐给霍姝的东西了。其实莫说五夫人,靖安侯夫人听说那些赏赐之物,也有些心动的,只是她再心动,也没那脸开口向侄女讨要,她丢不起那脸。
哪想五夫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开口讨要了,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最后反而被继女刷了一通,差点连累霍妙,真是个没脑子的。
靖安侯夫人暗暗摇头,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霍姝,觉得霍姝这运气还真是不错,哪里有那什么生而克母、刑克六亲的命格?不过是当时的事qíng都凑到一起,才会让老夫人以为是这样罢了。
当初她听老夫人唠念了两声,又因孩子还小,虞氏刚去了,靖安侯府正是多事之秋,她也没去深想老夫人为何会这般认为,如今孩子长大了,回到这家里,好像运气非常不错。
霍老夫人喝斥五夫人后,也觉得五夫人有些丢脸,便没再留霍姝,让她下去歇息。
靖安侯夫人也识趣地告退。
五夫人没走,她坐在老夫人下首位置,有些委屈地道:“娘,咱们家还没分家,姝姐儿这次得了这么多赏赐,孝顺长辈也是应该的。况且她当时虽然是为救妙姐儿,但妙姐儿也是因她受伤,是不争的事实,媳妇哪里说错了?”
“闭嘴!”霍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宫里赏给姝姐儿的东西,她想送谁就送谁,不送也是她自己的事qíng,你一个长辈盯着她的东西,还要不要脸了?你别忘记了,妙儿还没说亲呢,要是她的名声败坏了,我可饶不得你!”
五夫人只能不qíng不愿地闭嘴,只是回到五房后,少不得要和丈夫说几句。
霍五老爷不耐烦地道:“那是宫里赏给姝姐儿的东西,自然由她收着,以后就当她的嫁妆。”
五夫人听到这话,气得要死。
靖安侯府还没分家,五房虽然得老夫人偏心,可老夫人再偏,也不可能自己的梯已全部都补贴五房。霍五老爷是个清高的文人,不通庶务,五房其实就是傍着靖安侯府过活,压根儿没有什么积畜,五夫人就算想要给女儿攒些嫁妆,也攒不了多少,何况还有个儿子,她要将自己的嫁妆留给儿子,这么一来,女儿那里就可怜了。
要不是如此,她哪里能厚着脸皮向继女讨要?都是五房的姑娘,哪能姐姐得了好处,就不想着妹妹的?
五夫人心里再委屈,可是家里一个两个的都喝斥她,让她没法说去,只能捂在被子里狠狠地哭一场,哭完后,又思索着怎么从霍姝那里抠一些东西过来。
霍姝不知道继母的心思,她让人将宫里的赏赐登记入册后,就挑了一些给各房的姐妹们都送过去。
虽然对这个家没什么感qíng,不过霍姝也知道面子是做给外人看的。将一些她不喜欢的挑出来送人,能博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这次宫里的赏赐着实丰厚,霍姝又挑了一些出来,过几日天气好时,她就这么带去威远将军府,也不管靖安侯府的人如何看。
这么直白又理直气壮的做法,让靖安侯府的人都惊呆了。
五夫人恨恨地道:“果然是个白眼láng,一心只想着外家,以后嫁人了,也是个外向的。”
霍妙听到这话,多少有些羞耻心,“娘,七姐姐是在虞家长大的,她向着虞家也没什么。”
霍姝回京一年时间都没到,虽然靖安侯府才是她的家,可看起来,她除了和长房的霍妍玩得好一些,平时就缩在叠翠地院里,和府里的人并不亲近。众人能感觉到她的疏离,可十几年不见,这感qíng着实生疏,哪里能短时间就亲近得起来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他们没想到,霍姝连亲近外祖家,也亲近得这般理直气壮,得了好东西后,府里的人都没得她孝敬,就被她送去外祖家,连遮掩一下也没遮掩。
虞五夫人姚氏看到外甥女送来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
“宫里赏赐的东西,你都搬过来了吧?也不给自己留点当嫁妆!”姚氏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
霍姝笑嘻嘻地说:“五舅母放心吧,家里还有的!这些东西其实真的不多,除了要送五舅舅和五舅母的外,还要劳烦五舅母帮忙叫人送去平南城给外祖母和几位舅舅、舅母、表哥表弟他们,这样分下来,真的不多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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