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筠yīn沉着脸,怒声道:“好个霍七,竟然和我抢花!来人,给我更衣,我要进宫!”
丫鬟们忙过来扶她进内室更衣。
三皇子进来时,恰巧看到地上摔碎的东西,两个丫鬟正在收拾,眉头微微蹙起,问道:“这是怎么了?”
正在收拾的丫鬟见他回来,忙起身去行礼,说道:“回殿下,是皇子妃……”
“我知道是她!”三皇子面容斯文,眼里透着不耐,“皇子妃呢?”
“在里头更衣,准备进宫。”
听罢,三皇子停下脚步,抿着嘴站在那儿,问道:“谁惹她生气了?”
莫嬷嬷忙过来,朝他施了一礼,就将先前在丰台的事qíng和他说了,最后道:“皇子妃自从听说那花农罗老汉培育出紫墨色的牡丹花时,就一直记在心上,她惦记着宫里的太后娘娘,知道太后娘娘喜欢牡丹,特地让人去那罗老汉说一声,谁知……”
三皇子安静地听完,脸上慢慢地露出几分嘲弄,不过很快就消失了,神色温和。
高筠出来时,看到三皇子也在,脸色未变,说道:“殿下回来了,我正要进宫,你可要一起去?”
“你是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三皇子不答反问。
高筠神色沉了下,冷冷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的话,那就去吧,孝顺长辈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我劝你还是莫要去了,省得连累了皇祖母。”三皇子淡声道,凤目里一片清冷。
皇家人都有一双相似的凤目,聂屹虽然不是皇家人,却也长了一双和皇家人一样的凤目。高筠看三皇子那双清冷的凤目,恍惚间以为看到聂屹,但很快地,她就回过神来,清楚地知道这人不是聂屹。
她冷笑一声,“那霍七胆敢劫了我的牡丹,我凭什么不进宫?”
三皇子见她冥顽不灵,微微蹙眉,冷淡地道:“随你。”
高筠见他没拦着自己,先是奇怪了下,尔后看他冷淡的模样,心头微恼,冷笑道:“周煜,你摆这副模样给本郡主作甚?本郡主都没管你养在绿云轩里的那伍氏,你就应该知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伍氏的身份……”说着,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三皇子神色微变,很快就恢复淡然,说道:“伍姑娘曾救过我一命,我与她之间坦坦dàngdàng。”
高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扶着丫鬟的手登车而去。
三皇子目送着马车离开,神色渐渐地露出几分yīn沉。
高筠进了宫后,就往太后的仁寿宫而去。
看到太后时,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哀哀地哭起来。
太后忙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说道:“筠儿怎么了?可是三皇子欺负你了?”
高筠哭道:“他们都欺负我,每一个人都欺负我……”
太后神色顿了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高筠哭了会儿,将牡丹的事qíng和她说了,说完后,愤怒道:“那霍七分明就是不将外祖母放在眼里,要是她识趣的话,就应该将牡丹献给外祖母,这天底下除了外祖母外,还有谁贵重得过您?”
太后抚着她背的手微顿,脸色有些怅然。
果然挫折能让人成长,曾经连心眼都不会耍的孩子,现在竟然会同她耍心眼了。
太后虽然怅然,不过更多的是高兴,要是这外孙女依然像以往那样鲁莽没心眼,在三皇子府可没办法安稳地当好这三皇子妃。
虽然付出的代价大一些,太后却是满意的。
当下太后好一阵宽慰,说道:“那霍氏如今已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知道皇上素来疼爱卫国公世子,对那霍氏也是爱屋及乌,想必她也是明白这道理,方才会如此张狂。”却不对今儿这事qíng发表意见。
高筠听了,神色微滞,拉着太后的衣摆,哀求道:“外祖母,难道我想给她个教训也不可以么?”
太后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突然道:“你娘很想你,让你有空就回公主府一趟。”见外孙女垂下头不说话,太后觉得心里有些疲惫,“你娘也是为了你好,莫要再和她置气了,她这些日子心里也不过好……”
高筠没吭声。
太后又是一叹,有些莫可奈何。
她明白女儿的野心,看到女儿和外孙女闹翻,母女俩之间的关系降到极点,她心里也是难过的,却不后悔当初设计的这一切。如果没有外孙女这筹码,这宫里指不定已经没她们几个的位置了。
太后对外孙女又是好一阵宽慰,又劝她和三皇子好好过日子,方派人送她出宫。
霍姝抱着那盆牡丹和聂屹回到卫国公府,将它送到正院。
聂老夫人见到这盆牡丹,果然极为高兴,若非身体不好,几乎忍不住要亲自去伺弄它,接着就迭声吩咐伺弄花糙的婆子好好看着。
送完牡丹后,霍姝和聂屹回凌云院。
路上,霍姝问道:“你说新阳郡主会不会进宫告我一状?”
聂屹看她一眼,突然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有我。”
简单的一句话,表达了对她的维护。也因为如此,所以当时霍姝开口时,聂屹并没有说话,他从来不将高筠放在眼里,如今高筠已是三皇子妃,那更与他无关了。
霍姝喜滋滋地笑起来,心qíng大好。
不过这种好心qíng很快就被破坏了,永郡王府传来消息,世子妃霍婷病重,快要不行了。
☆、第94章
听说霍婷病得快要不行了, 霍姝十分惊讶。
“前阵儿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突然不行了?”霍姝询问道,都有些糊涂了。
这所谓的前阵儿就是过年之时,那时她还和姐妹们一起去永郡王府喝过年酒, 见过卧病在chuáng的霍婷。病了一年, 而且是死里逃生, 霍婷看着十分削瘦苍白, jīng神也不好, 和她们说了会儿,就面露病容, 想来这大病一场, 让她十分受罪。
自从去年霍婷的幼子夭折, 霍婷大病一场, 太医诊治过后,原本以为她要熬不过来, 幸好却是熬过来, 只须要好生养着,虽说不知何时能恢复健康,可到底人还是在的, 那些盯着永郡王世子继室位置的人也只能歇了心思。
哪知翻了个年,天气正在回暖,万物复苏之际,又传来霍婷病得快要不行的消息。
邬嬷嬷也是纳闷地道:“永郡王府传话的人只说病得快要不行了,却没细说,奴婢也是不知道的。”心里却想着,莫不是那大姑娘熬过了一个冬天,到底还是熬不住,也是个没福份的。
霍姝沉吟了下,说道:“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大姐姐罢。”接着又道:“我记得我的陪嫁中有支百年老参,一并带过去罢。”
人只是不行了,没有说是去了,这药指不定能用得上,霍姝也不吝啬这些,叫人包好带过去。
聂屹正在书房翻看医书,听说永郡王世子妃的事qíng,过来说道:“我同你一起去罢。”
霍姝自然不会拒绝,觉得这是他体贴的一种行为,十分受用。
夫妻俩回房重新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就坐车往永郡王府而去。
谁知刚出门,就遇到靖安侯府前来报讯的下人,说老夫人听到大姑娘的噩耗,当即就直接闭过气,幸好大夫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霍姝听了,微微皱眉,嘴里却是焦急地询问严不严重,有什么要紧之类的。
来传话的下人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老夫人伤心过度,qíng况有些不好。”
霍姝听罢,就道:“那先回靖安侯府探望祖母,等会儿再去永郡王府罢。”
靖安侯府来报的下人特地将话说得这般严重,霍姝自然要先回娘家去看看祖母,等会儿再拐道去永郡王府,这也是人之常qíng。
到了靖安侯府,就见管家迎出来。
管家看到随同霍姝一起下马车的聂屹,面上有些惊讶。
“祖母的身体如何了?”霍姝一边往chūn晖堂而去,一边问道。
管家回过神来,小心地觑着聂屹,答道:“大夫说,老夫人的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若是再有一次,可能会损及寿命。”
聂屹发现他的目光,冷眼看过来。
管家就像被什么吓着似的,忙不迭地转过头,再也不敢看,qíng绪也有些不稳。
聂屹淡淡地移开视线。
霍姝接着又询问家里的长辈和姐妹们,管家道:“得到消息后,侯爷和夫人、妍小姐一起去永郡王府了,如今还没回来。”
说着,很快就到chūn晖堂。
因为老夫人生病,chūn晖堂的气氛有些压抑,霍姝和聂屹一起进入老夫人的卧室时,就见霍五老爷守在chuáng前,正在细细地劝说着神色悲痛黯然的霍老夫人。
“……婷姐儿是家里的第一个姑娘,在我身边养大,我疼她不比任何人少,怎知她年纪轻轻的,却遭此厄运,简直就像要挖了我的心肝ròu一样……听那太医说,最多就是这几日,婷儿就……我宁愿折寿,也不愿意婷姐儿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霍老夫人说着,呜咽出声。
霍五老爷见母亲悲痛万分,心头也有些发酸,劝说道:“娘,婷姐儿一向是个孝顺的,若是知道您为她如此难过,定是极为不舍。”
“不舍才好,不舍她就不会这般狠心要丢下我们……”
这时,chūn晖堂里的嬷嬷凑过去,小心地道:“老夫人,七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霍老夫人神色一顿,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直直地朝霍姝she过去,眼里满是蛰人的愤怒和厌恶。
霍姝呆了下,眨了眨眼睛,以为她看错了。
聂屹的神色倏地变得冰冷,凤目幽深,不带qíng绪地看着霍老夫人,这刺骨的目光终于让霍老夫人从失态中回神,刚才愤怒之下,竟然忘记卫国公世子也在,而且这位可不是能轻易地得罪的主,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将那些负面qíng绪压下,一脸哀伤地道:“是姝姐儿回来了,听说你姐姐的事了罢?”
霍姝嗯了一声,走过来给她请安,说道:“得到消息后,我就让人收拾一支百年份的人参准备去永郡王府探望大姐姐,谁知刚出门,就听说祖母病了的消息,就过来了。”
霍老夫人听到这话,神色滞了下,几乎以为她是在讥讽自己。
霍五老爷看到女儿和女婿虽然很开心,此时却不敢直视他们,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母亲确实是听到大姑娘的噩耗而闭过气昏厥,却比不得霍婷那边严重,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派人过去将女儿叫回家,究其原因,不过是不想让女儿去永郡王府,生怕女儿克着已经命在旦夕的霍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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